那绑匪听了略为一顿,然後就挂断电话。
她着急的喊:「喂、喂!你别挂断,你让家驹来跟我说话,喂……」
「怎样?」家骏问调查人员。
「是从小岛上发出来的没错,应该很容易就找到。」
「应该?」他不满意他们的用辞。
「一定可以找到。」调查人员马上更正过来。
「事不宜迟,快去吧!」他挥手,对他们的温吞感到不耐烦。
蓉蓉痴痴地望着电话,恨不得化为一缕轻烟,飞向他的身边。可惜她没这个能力,除了担心着急之外,她根本什么都不能做。
想到家驹可能正在受苦,她的心就揪成一团,虚弱地滑坐在地,掩面而泣。
「别哭了,起来。」家骏欲扶她起身。
「我好担心他……」她哭得连肩膀都抖动了起来。
「舒瑶,他不会有事的。」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为了安慰她,这句话他不说也得说。
她现在脑袋是一片空白,无论家骏说什么,她都无法听进去,且因为太过悲伤,而呈现虚脱状态。
家骏对身後的一个人做了个手势,那人是医生,他马上拿着一只针筒,给蓉蓉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由於她的神智迷乱,所以当针头插进她的皮肉时,她也没有感觉。
药效发挥时,她仍兀自念着:「家驹……家……驹……」
***
家骏先给绑匪三佰万美金。他没有一下子给完的原因,就是怕绑匪会下毒手,尽管他们暴跳如雷,家骏还是不妥协。
第三天,家骏又给绑匪五佰万美金,总共八佰万了,绑匪轻易又顺利地拿到那么多钱,贪心地还想要更多,根本没发现赎金来得太容易了。
家骏虚与委蛇地愿意再给他们二佰万。这时,调查人员准确掌握地点,准备展开救人行动。
但是到了第四天,家驹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蓉蓉一脸平静地站在饭店的阳台上,凝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已经三个小时了。这三个小时她一动也没动,若不是海风吹拂她的头发,真会让人误以为她是座美丽的雕像。
雕像没有心思,没有灵魂,而她却是个有灵魂,没了心思的人。她不再感到慌乱与悲伤,因为那都无济於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静下来,才不至於精神崩溃。
「进屋去吧,你在这里吹了三个小时的海风了。」
「有消息了?」她答非所问。
「还没有。」
她闭了闭眼睛,睁开,深吸一口气,唤了声:「家骏。」
「嗯?」
「有消息了,就不要隐瞒我。」
「真的还没有消息。」他想扶她进屋去。「进去吧,外面风大,待会着了凉就不好。」
「家驹在那儿不晓得有没有着凉?」她喃喃自语着。
「舒瑶……」
蓉蓉挥挥手,看似不要他讲下去,其实是她不想听到「舒瑶」两个字。
家骏不会知道蓉蓉此刻内心的想法。
她在想——如果她不曾代替舒瑶结婚,就不会致使家驹在这小岛被绑架。倘若家驹出了什么事,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蓉蓉越想越自责,甚至因此萌生离去之意。
「我没事,你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除了家驹,她谁也不想见,尤其是家骏那张与家驹神似的脸。
「你这样拒绝我的好意,我会伤心。」他对她还是有关爱的,这种关爱不是男女之爱,而是兄妹之爱,他後来才发觉。
「我也好伤心,为什么他们不抓我,一定要抓家驹?」两人的对话彷佛鸡同鸭讲。
家骏暗叹一声,「还好是抓走家驹,若换作是你,恐怕大哥会不计一切将整座小岛拆了,仔细搜索每一寸土地,也要找到你。到时候,这座小岛就会失去它的商业价值,永远都别想翻身。」
当家驹「不计一切」时,是很恐怖的,比狮子吃人还要可怕。狮子吃人会吐骨头,家驹发火,可是连灰都看不到。
蓉蓉脑海净是浮现那些绑架新闻,对家骏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好害怕他有意外,如果他——」想到这里,她就无法再继续往下想,「天,那我该怎么办?」恐惧如魔鬼的手紧紧抓住她的心,令她呼吸困难,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家骏赶忙扶着她,安慰道:「别这样,大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这几天的行动,他不太敢对蓉蓉透露太多,就怕她担心过度,胡思乱想。
结果,她还是胡思乱想了。
「让我亲眼见到他,要不然我不会安心的……」
「他是『狮子王』,想死没那么容易。」他故意说笑,想让气氛轻松点。
「家骏,你好像又造次了。」忽然凭空插入另一个声音——好像是家驹。
蓉蓉猛然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四名调查人员簇拥着一名男子走进来。
那男子身穿热带图样的休闲服,面容有些憔悴,下颚长出胡须,衣服脏了,但仍不损其英俊相貌,别有一种潇洒魅力,而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家驹!
「大哥!」
「家驹!」蓉蓉大喊,推开家骏的怀抱,直冲进他怀中抱住他,家驹向後踉跄了二步。
「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又去勾引家骏了。」家驹知道家骏是在安慰蓉蓉。他故意捏造不实,纯粹发泄——天知道这几天他有多想他的宝贝!
他必须抱着她,感受那娇躯的真实感,并非真的责怪。
「对,我是在勾引他!你骂我吧,打我吧!」她笑着「承认」,被这重逢的喜悦给冲昏头,甚至拉起他的手去打她的脸。
家驹哪舍得打她,顾不得众人在场,紧箍着她,俯首,用力亲吻她,一遍又一遍,吻乾她喜极而泣的眼泪。
「有没有想我?」
「有,好想好想!想得心都痛了!」才说完,蓉蓉便在他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尔後,她一边抽噎一边哽咽诉说着:「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好怕那些绑匪拿了钱後就对你下手,那么我将永远见不到你,每次想到这点我就好慌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恨不得就在你身边。我真的好想你!」倾诉完不安的情绪後,她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她的情绪直接又强烈地感染了家驹,向来不轻易将心事呈现於脸上的他,也不由自主的表现柔情。
「让你受惊吓了。」他稳稳地抱着她,一动也不动,那坚定的手臂彷佛为两人注入一股新力量,他不再担心,她不再受怕。
「你瘦了。」她捧着他的脸,看到他的削瘦,也看到他脸上的瘀青,一想到这几天他过得很惨,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忙摸着他的身体四处检查着,「他们打你?痛不痛?你身上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快告诉我,这里有医生在。」
「没关系,不过是小意思罢了,我没事。」这几天他是惨了点,没得吃也睡不好,不过,只要想到他的宝贝没事,面对绑匪他就一点畏惧也没有。
「真的?不要骗我?」
家驹感到抓着他的小手,传来无法抑制的颤抖,顿时心生不舍。他牵起她的小手,在掌心印下一吻。
「真的!」他讲得十分肯定。
蓉蓉松了一口气,高兴得又哭又笑,把鼻涕和眼泪都揉到家驹的衣服上,也把激动无比的情绪揉进家驹的心里。
「喔!家驹,别再让我担心了。直到现在我才了解什么叫心急如焚、什么叫胆颤心惊、什么叫度日如年,原来那种焦虑、恐惧与等待的心情,比死还要难过!」蓉蓉余悸犹存。
「别怕。你看!我现在就在这里。」他抓着她的手贴在他心脏部位,「你摸到、看到、感觉到,也听到,很真实,对不对?」
「嗯!」
家驹和蓉蓉兀自沉浸在欢喜重逢的两人世界,对周围的事完全视若无睹。任何人只消看一眼便可看出这对恋人的感情有多炽烈!
他们的眼中只看见自己所爱的人,几乎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
「咳!」家骏重重的咳了一声,终於让家驹从柔情中又回复到原来的沉稳表情。
「各位先生,辛苦你们了,谢谢。」家驹说,微微向他们颔首致谢。
调查人员谦虚的说:「哪里。若论功劳,尊夫人首当第一。若不是她的一番话点醒了我们,恐怕这件事不会这么快就结束,因为——」他从头说起。
原来绑匪真的是小岛当地居民,见家驹同一名女子出游,便临时起意绑架。还好有家骏金钱的利诱,再加上循线追踪,一下子就找到了绑匪。
「你什么时候成了女侦探?」家驹欣赏地问。
「直觉罢了。」女人的直觉有时比什么都准。
「不管如何,这次有惊无险,各位的辛劳我不会忘记,谢谢你们。」
调查人员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看来这里没有我的事了,我也该走了。」家骏伸伸懒腰。「唉,这么快就结束,真不好玩。」)
「家骏——」蓉蓉跺脚,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