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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她先是怔了下,意识到自己可能压痛他的事实,遂急忙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起身来。「对不起,我……」

  她又怔住,因为不小心压在他腿上的双手此刻正摸到一股异样的粘稠液体,像是……

  丁儿戏狐疑地将手凑向鼻端,认真地嗅了嗅。腥腥的,是……

  血?﹗

  她大惊失色。难道,是她压伤他的?

  不,不可能!会流这幺多血,肯定是先前洞口崩塌时被石头砸伤的。

  「聚哥哥,你的腿在流血……」她颤抖的嗓音再度出现泣意。

  「我知道,所以妳别一直压在我的伤口上。」

  「你知道受伤了,为什幺不告诉我?」她好激动地说道,已顾不得「不知去向」的包子,立刻回身又摸向黑暗的角落。

  「你在做什幺?」

  「水……水呢?」她兀自摸索。「应该是在……啊,在这儿!」

  先前辛苦提进来的那桶水,还完好地置于角落,丁儿戏很快地就在水桶附近找到了那条原本欲给司空聚擦脸的白巾。

  「你到底在做什幺?」

  仅能靠声音去判别她的一举一动,让他有些火大。她该不会又躲在角落偷哭了吧?

  「我必须先帮你清理伤口。」

  说着,她将白巾浸入水中,拧干后又摸黑回到他身边。

  「乌漆抹黑的,什幺都看不见,你就别瞎忙了。」他心浮气躁说道。

  「不行,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她颤声道,轻轻抚过他的双腿,小心检查着他的伤势--他原本是可以顺利逃出洞口,全都是为了她。

  她知道聚哥哥依旧是关心她的,所以才没有丢下她不管,可她却害他受了伤……

  「这点小伤,死不了的。」司空聚冷哼。「况且,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就算妳『眼睁睁』的,也绝对『看不见』我死……」

  「不会不会,你不会死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丁儿戏抿着唇,又哭了。

  「我说--不、准、哭。」他低喝。

  「没……没哭呀。」

  聚哥哥不爱她哭,所以她提醒自己必须随时记住这一点才行,但,泪水还是无法控制地滑落。

  「没哭?是吗?」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司空聚突然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抚上她濡湿的脸颊。

  「那--这是什幺?」

  「呃……这里好闷好热……我流了满脸的汗……」她嘴硬道,硬是不肯承认自已掉泪的事实。

  「满脸的『汗』?嗯?」他故意扬高语调。

  好烂的理由!

  丁儿戏心虚地闷声低头,摸索着继续帮他清理伤口。半晌,隔着崩堆的石块,似乎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叫唤--

  「聚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什幺声音?」

  她越过司空聚,将耳朵紧紧贴靠在成堆的石块上,专注倾听。

  「啊,好象是阿徒和傻愿……是他们的声音!」她叫道,兴奋地将阻挡在前的石块搬移开来。

  「喂,你在做什幺?」察觉到她正在搬石头,司空聚立刻出声喝阻道。「别乱搬那些石头,小心--」

  他才刚开口,接连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石块滚动、尘砾飞扬。混乱中,他直觉将她拉离石块边,以身体圈护住她。

  整座山洞轰轰震动,塌陷更剧。

  「聚哥哥!」

  丁儿戏大叫着紧紧抱住司空聚,和先前洞口第一次崩塌比较起来,这次她反而深刻感受到死亡的胁迫。

  待隆声渐歇,一切回归平静,她耳边立刻传来司空聚的怒声粗吼。

  「你该死的在搞什幺鬼?!」

  「我……我……」

  面对这突来的骤变,丁儿戏吓得不知所措,只能倚在他的怀中不住颤抖。

  「我听到傻愿在哭……」她啜泣道,忽然害怕起来。「聚哥哥,我们会不会真要被困死在这里永远出不去了?那傻愿和阿徒怎幺办?怎幺办哪?」

  感觉到她强烈的情绪波动,司空聚原本冷硬的态度只好跟着稍微软化下来。

  「妳刚才不是还要我不必担心,说是可以吃着包子一路挖出去的,现在……」

  「现在不一样了﹗」她真被刚才的再次崩塌给吓着了。「咱们这回真的被困死了……」

  司空聚莫可奈何地轻拍她的背。这已经是他们两人被困后,他做过最「贴心」的举动了。

  「你只要别再『轻举妄动』,我保证我们不会死得那幺快--」

  「可你说了,三天后咱们终究还是会死的,对不对?」

  丁儿戏贴着司空聚,紧紧拥抱不肯松手。她真的怕……

  「只要妳别哭,别胡乱做些费体力的事,或许咱们还可以撑上个八、九天,嗯……算十天好了,听起来比较顺耳一些。」他算是安慰地随口瞎扯。

  丁儿戏则倚在他怀中,十分认真地说道:「若真是如此,这十天儿戏就要一直跟聚哥哥在一起,一步也不离开聚哥哥身边。」

  闻言,司空聚忍不住轻笑出声。

  「就算妳想离开也不成,咱们现在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嗄?聚哥哥,你笑了?!」

  她惊呼,不敢置信。常常板着脸生气的聚哥哥,笑了?

  黑暗中,她傻气地抬手摸向他的嘴角,急欲确定这不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

  司空聚拉下她「搔扰」的小手,沉声道:「我说过别胡乱做些费体力的事,这就是其中一项。」

  她猛摇头。不过是摸摸他而已,怎会费体力呢?

  「真可惜,这里黑漆漆的!一点儿光都没有,否则我就可以瞧见聚哥哥笑的模样了,况且,用眼睛看一点都不费力……」

  她傻气的言论,让司空聚再度失笑出声。

  「如果这里能透光进来,就表示咱们有机会可以出得去,到时也无关乎省不省体力的问题了。」

  「可,儿戏想看聚哥哥笑……」他又笑了。她好想看、好想看哪!

  丁儿戏紧紧靠在他的胸膛,悄悄倾听他沉稳的心跳,以及那距离她好近好近的沉笑。

  仅是想象着他噙笑的嘴角,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怦怦急跳。那种「口渴」、「想喝水」的冲动又出现了!

  舔了舔干燥的双唇,丁儿戏心虚地将脸又深埋进他臂弯之中,闷声道:「如果儿戏和聚哥哥真的快死了,儿戏可不可以请聚哥哥答应一件事?」

  「什幺事?」

  「儿戏想……」她脸红羞怯,但仍是鼓起勇气。「想……亲亲聚哥哥。」

  「什幺?!」司空聚挑起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小妻子在向他「索吻」?!

  「可……可以吗?」如果她真的没几天可活,她也就豁出去了。

  「现在谈『死前』该做的事不嫌太早了点?」

  「不不,十天很快就过去了,或许咱们根本撑不到十天,所以儿戏想先和聚哥哥约定好呀!可……可以吗?」

  司空聚沉默一会儿,对她的忧虑以及所提出的要求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果真是单纯又天真,就连「想亲他」这幺一点「稍微复杂」的心思终究还是藏不住。

  「嗯,只要妳在死前『不要』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会考虑的。」

  「真的?」

  「别质疑我的话。」

  虽然对自己大胆示爱的行径感到羞愧,丁儿戏仍是开心的--因为聚哥哥答应她的请求了。

  「那聚哥哥你……有没有什幺是死掉以前想做的事?需要儿戏帮忙的……」

  「没有。」

  「你难道不想对儿戏说说什幺话吗?」

  「目前没想过。」他回答得很直接。

  丁儿戏有些小小失望,但她很快地便替他想到了一句他可以说的话。

  「聚哥哥,如果你要死之前还是没有想到该对儿戏说些什幺,你是否……可以答应儿戏说这幺一句话……」

  既然决定豁出一切,她也没什幺好顾虑的了。

  「什幺话?」

  她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说--你很高兴娶了我当妻子,我是个好妻子--」

  闻言,司空聚更为吃惊。

  他的小妻子该不会是刚才被震昏了头,否则怎会变得越来越大胆?

  「聚哥哥……」见司空聚又默不吭声,丁儿戏怯怯地又问:「你……愿意说吗?」

  司空聚轻咳两声,生平第一次对她「死心眼」的言行不但不感到烦躁恼人,甚至,他还有股想大笑的冲动--

  毕竟,这样的死前「遗愿」,感觉既傻气又愚蠢。

  「如果妳在死之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我,我想我会考虑说说看的。」

  身为她的丈夫,他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要我哭……」她傻愣楞地思考了下,才后知后觉道:「可儿戏哭的话……不就不能亲你了?」他刚才说不哭才能亲他的。

  他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所以妳自己选择是要哭呢,还是不哭?」

  黑暗之中,丁儿戏陷入两难的局面,看来,在她死之前!她要烦恼的事还真是不少……

  第六章

  她接下来该怎幺做呢?

  一室红烛,晕染满帐喜气,十岁的丁儿戏却摆动着双腿,独自坐在床边苦恼着。

  今天是聚哥哥满十八岁的生日,同时也是她和聚哥哥成亲的日子。但从拜完堂到入洞房以来,聚哥哥始终没有过来掀她的红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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