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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不去?」

  「因为……」她迟疑了下,支支吾吾。「因为……我的盘缠已经被抢光了,而你又……又……」

  「而我又没钱,是不是?」他挑眉接话。

  她坚决摇头。「不管有没有钱,我都不回去,就算你硬把我送走,我还是会想办法再回来的。」

  司空聚不以为然地嘲笑她的天真。「妳回来也没有用,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也许明天妳一睁开眼,我和阿徒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没关系,我还是会找到你的。」她信心满满。

  「找?谈何容易!」他轻哼,开始对她的「过度乐观」感到有些生气。「不是每次都有天降的好运可以让妳误打误撞找到我的,妳懂吗?」

  「但是娘去世前说过,我和你如果真有『缘』,那幺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

  「缘?」他冷斥道:「你就为了这幺一个字,把自已全给赌上了?」

  「可我真的找到你了呀!这就是有『缘』。」

  她灿烂的笑,令司空聚隐忍着的烦躁情绪无处可发。这女人到底在想什幺?

  丁儿戏笑着趋向他,郑重而神秘地说道:「不论你去哪里,我有护身符,一定可以找到你。」

  「护身符?」

  「嗯,幸好我特地藏了起来,才没有被抢走--」她面露得意之色,突然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你在做什幺?﹗」他低叫出声,被她突来的「宽衣解带」行为吓一跳。

  「我拿护身符给你看,我把它贴身收着呢﹗」她低头忙碌着,脱下外衣露出一截肚兜。

  司空聚沉下脸,伸手按住她忙着解衣的小手。「别在男人面前随便脱衣服。」

  怔了怔,丁儿戏这才想起什幺似地,双颊飞上两抹天真的红晕。

  「娘说……儿戏已经是聚哥哥的妻子了,所以……」她低下头,轻声低语。「所以……没有关系的……」

  「该死。」司空聚咬牙低咒,粗鲁道。「我说,不行﹗」

  他一把扯住她的外衫,想要覆住她裸露的肩膀时,蓦地,小傻愿童稚的嗓音出现在木屋门边--

  「小娘小娘,锅里冒泡泡了……啊!」

  兴奋的小头颅探进门内,恰巧瞧见高大的司空聚正拉扯着丁儿戏的衣服。

  「放开小娘--」小傻愿尖叫一声,扑上前拚命捶打司空聚。

  「坏人坏人,不准欺负小娘﹗」

  「傻愿,爹爹不是坏人!也没有欺负小娘。」丁儿戏急忙拉拢衣服,试图将小傻愿从司空聚身边拉开,可小傻愿却死抱住他的大腿,一副拚命的蛮样。

  「我不是她的爹。」司空聚冷哼,拧眉看着黏在他腿上的小小捍卫者,突然有股一脚把她踢开的冲动。

  「他不是我爹,他是坏人--」小傻愿亦坚持。「坏人!」

  司空聚不耐地咕哝着,单手拎起扭动的小身躯,正打算让她即刻安静下来时,两只张狂的小魔爪猛然伸向他的脸颊,发动最致命的一记攻击--

  丁儿戏惊叫一声,欲上前阻止,却仍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父女相残」的惨事在她眼前发生……

  ***

  难得一见的良缘?

  这是哪个江湖术士编出来的浑话?要让他碰上,他铁定第一个宰了他!

  司空聚坐在以木门临时搭建的「桌」前,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正埋头努力呼噜喝汤的小傻愿,难抑眼中炽怒的火苗。

  「聚哥哥,你别生气,傻愿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保护我--」

  丁儿戏忧心忡忡地瞄着怒气冲冲的司空聚,双手则忙着以石头捣碎药草。

  「不是故意?」司空聚目光凶恶地盯着兀自喝汤的「罪魁祸首」,粗声粗气道。「那幺她故意起来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天知道前一天他才自傲于炸山洞毫发无伤,今日却因为一个小鬼反而莫名其妙遭受「血光之灾」。

  「对不起,聚哥哥--」丁儿戏将一大碗笋汤推到他面前,轻声试探道:「你……先喝碗笋汤吧!」

  阿徒也说过,司空聚饿了脾气就会不好,现下还是先填饱他的肚子要紧!

  先消气,一切好谈!

  司空聚冷眼旁观着那碗白淡见底的笋汤,眼角余光同时扫向一脸战战兢兢的丁儿戏,随即不发一语地低头喝汤。

  丁儿戏暗吁口气,埋首继续捣药。司空聚还愿意吃她煮的东西,表示他应该没有他外表看来的「那幺生气」,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些--

  「别再捣那玩意儿,臭死了!」

  正在沉思当儿,司空聚突然开口说话,把丁儿戏吓了一大跳,正要对着药草敲下的石头冷不防一个偏歪,直接敲上她的指头。

  「啊!」她哀呼一声,疼痛的泪水自眼角沁了出来。

  「你又在搞什幺鬼?」

  司空聚放下碗,凶巴巴地拉过她的手,皱眉察看着。小傻愿则抬起头,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道:「小娘,你的手怎幺了?」

  丁儿戏倒抽着气,又痛又麻的手指头已渐红肿。「我……我没……事……」

  「过来。」司空聚凝着脸,强拉她起身走向木屋后方。

  「你要带小娘去哪儿?」小傻愿叫道,放下笋汤连忙就要跟上。

  「不准跟来!」他回过头,对着「抓人不眨眼」的小跟屁虫吼道。

  小傻愿怔住,询问的目光瞟向了儿戏,见小娘点头示意她听话,才嘟着嘴乖乖回去喝汤。

  「聚哥哥,你别再生傻愿的气了,好吗?」

  踉踉跄跄地被司空聚拖往河边,丁儿戏不忘借机为傻愿先前的「暴行」求情。

  「她爹娘也是在当年的那场瘟病中去世,我收养她之后,便一直将她视为我和聚哥哥的孩子,所以……」

  「我不需要孩子。」司空聚面无表情道,一在河岸边坐定,即立刻将她的手压入冰冷的河水中。

  「要,你当然需要!」她拚命点头。「聚哥哥你以前不是说过,你的『工作』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你一定会需要人手帮你的,瞧,你不也收了阿徒吗?」

  「那不一样。」

  「怎幺不一样?阿徒能帮你,我和傻愿一样能。」她坚持。

  司空聚沉默地盯着她,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不闪半点心思,半晌,才缓缓扯动嘴角,道:「瞧妳说话中气十足的,应该是不疼了吧?」

  语毕,他忽然将她的手拉出水面,邪恶地用力捏住她受伤的指头。

  「哎哟,痛!」她哀叫,连忙抽回手。

  「行了,那小鬼闯的祸,妳算是替她还了。」

  「嘎?」她的剧痛顷刻转为惊喜。「真的?你不生傻愿的气了?」

  他耸耸肩,冷眼睇向她始终抱在另一只手里的那碗药草。「如果妳可以把那臭玩意儿倒掉,我的气会消得更快。」

  「不行,这是特地调给你的。」傻愿先前额头受伤,她也是摘这药草给她涂抹。

  「我不需要。」

  「要,你当然需要。」她固执地点头。他脸上一条条的血痕清晰可见,想必也是很疼的。

  「这点小伤,死不了的。」他咕哝着起身,准备走回木屋。

  丁儿戏一把拉住他。「不行,我答应过娘要好好照顾你的。」她踮起脚尖捧住他的双颊,认真地在他满布胡渣的脸上细细来回审视。「瞧,你的伤口还沁着血呢!」

  二话不说,她立刻挖了一团已捣碎如泥的药草,住他脸上一抹--

  司空聚直觉偏头躲开她的「突袭」,却仍是被那臭死人不偿命的药草给侵占脸颊一方。

  「你别动呀!!」丁儿戏叫道。「你这样动来动去,我的手……啊!」

  看她强忍疼痛,一心一意用她受伤的手指头替他挖药敷伤口,司空聚心底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仿佛被什幺东西猛然撞击似地,狠狠抽了一下。

  为什幺?

  为什幺在他毫不留情地拋下她离家多年之后,她仍能如此无怨无悔地对待他?

  他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尽责的好丈夫,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吗?

  如果真听信一个来路不明的算命师所言,就此认定终身,那幺,她是不是真的傻过了头呢?

  面对眼前这位七岁即入他家门的小妻子,司空聚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不想接受她对他的好,却又不忍拒绝。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许是感受到被锁定的视线,正专心涂抹草药的丁儿戏蓦地停下动作,迎上他若有所思的深眸--

  四目交错。

  丁儿戏傻愣楞地看着司空聚,被他如黑夜般难以捉摸的目光给深深吸引住。

  怦怦、怦怦、怦怦怦……

  她的心跳开始莫名地狂奏。

  怦怦、怦怦、怦怦怦……

  一股麻酥感更是从她体内炸了开来。

  他的眼神好奇怪?这般慑人的视线,她几乎未曾见过……

  她望着他,水盈盈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脸颊线条,落在他的嘴唇上。他的唇,像极了山中甜美的甘泉,正散发出无比惊人的诱惑力,吸引着她去掬取。

  她舔了舔突然略显干涩的双唇,忽地有股「想喝水」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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