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小嫣昨晚也才答应煜询的求婚。”聂母笑咪咪道,“煜询明晚会带他父母来提亲。”
“小嫣有说预计何时结婚吗?”聂舷转转酸疼的脖子问道。
罗太太说他们下个月要去公证结婚,然后办几桌酒席宴请亲朋好友,所以他们的准备工作较简单,只消拍婚纱照,订婚、迎亲的手绩就省了,而聂舷一点也没概念结婚大概得花多少时间准备。
“大概是半年内吧。”聂母说完便到厨房做晚饭了。
聂舷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发呆,满脑子都是罗太太那因洋溢幸福甜蜜而容光焕发的脸孔,何先生也是一脸喜悦,好像罗太太的首肯给了他一辈子也用不完的幸福似的。
结婚。
两天以前她还很怕提及这两个字,她已经二十八岁,就算家人因她身体状况而不奢求她嫁人,亲戚邻居却不这么认为。她虽不常和邻居住来,但她知道大家偶尔会讨论聂家的两个女儿都这么大了,应该都有男友或何时会嫁人的问题,母亲贴心的不提及,是怕带给她太大的压力,但这不表示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就不会听到耳语。
现在聂嫣就要订婚了,罗太太也顺利找到第二春,身边两个亲密的女性亲友都有另一半照顾、呵护,而她呢?她还在品尝寂寞孤独,用忙碌的工作代替空虚的情感。
都怪前几天聂嫣对她危言耸听,害她原本平静的心起了变化,改变了外表后,心态也急着改变,她到现在仍无法相信自己真的对冯子平提出那样的要求,更遑论在他面前大方地轻解罗衫。
她到底脱到什么地步?她压根不敢间他,万一他说出更多令人震惊的内容呢?她应该没对他献身吧?她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他了吗?他真的未起歹念就替她穿好衣服吗?他真的对她不感兴趣吗?为什么在“梦里”,她能感受到他目光凝视着她肌肤的热度?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上令她头皮发麻。
天哪!当梦境与现实混淆时,她要如何分辨孰真孰假?
她忆起今早看到他裸着上身熟睡的模样,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在近距离下看到男人的胸膛,黝黑、光滑、结实,他略显瘦削,但依然强壮结实。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妈呀!她第一次凭着想像和回忆对一个男人流口水。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不待回答,聂嫣便兴高采烈地探头进来。
“姐,你在干嘛?”
“没有。”聂舷懒洋洋地坐起身,“进来吧,我知道你想报告煜询问你求婚的经过。”
“没什么好报告的。”聂嫣关上门,拉出书桌椅坐在她面前。“他送我回来时,在门口直截了当的问我敢不敢将一生幸福赌在他身上。”
“真不浪漫。”她知道煜询并非好甜言蜜语之人,但也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儿戏。
“他这么问正中我下怀。”聂嫣得意的笑道,“他知道我爱挑战。”
“你答应嫁给他难道是为了争一口气?”
“当然不是。”聂嫣挥挥手,“我答应是因为我爱他,我知道他值得我赌下一生与他共度。”
“你怎么知道?你们交往才一年。”聂舷并非故意要泼妹妹冷水,她只想知道她为何能如此有把握?
“如果你够用心、肯花心思,想看透一个人不需要多久时问,”聂嫣自信满满地说。
“你说得简单。”她咕哝道,“你怎么能肯定对方不会把你耍得团团转?人心隔肚皮。”
“所以才得练就一身剥皮的好本事呀!”聂嫣俏皮的说,但聂舷不以为然地瞅着她。
“唉!算我运气好吧!”聂嫣叹口气,认真的说:“煜询是个没心机的男人,他的个性很好捉摸,跟我在一起,反倒是苦了他。”
“嗯,我能了解。”想到妹妹爱耍赖又调皮的个性,聂舷忍不住笑了。
聂嫣斜睨她一眼,“他肯费工夫来了解我,不像我以前那些男友只知道哄我。跟煜询在一起没有沟通上的困难,我们互相吸引、彼此契合,我找不到任何不嫁给他的理由。”
“万一结婚后他变了一个样呢?变得不像你当初决定嫁的那个男人。”
“为什么要让他变成那样?改变不会只是单方面,一方的改变,另一方一定也有责任。不想得那个果,就别种下那个因,若两人在结婚前都不能真心以对,那又何必结婚?”聂嫣说得头头是道。
“你从哪学来这一套的?”聂舷好奇的问。
此时楼下传来聂母叫唤她们姐妹吃晚饭的声音,聂舷忍不住怀疑这些道理是否得自母亲真传?若其如此,她就要喊不平了,就算妈不期望她结婚,也不能只把这些道理告诉聂嫣吧!
“说来你肯定不相信,”聂嫣神秘兮兮地笑着,“这些全是煜询教我的。”
***
“骗人!”小黛听完子平简略转述聂舷昨晚对他说的话后,一脸怀疑地盯着他,“她连在镜头前摆Pose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可能要你教她谈恋爱?她看起来也不像只要恋爱不结婚的女人。”
“你没听过‘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啊?”子平边收抬器材边恶声问道。小黛一等工作结束就缠着他追问和聂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天他让他们忙到没机会问,今天却躲不过,他只好把聂舷在餐厅时说的话告诉他们,在工作室里发生的事一概不提。
“搞不好她只是跟你开玩笑。”鲸鱼也不相信。
“她因跟我赌气跑到PUB不是被你们看见了吗?”子平狠狠瞪了他一眼,有股想炒他鱿鱼的冲动。
“然后呢?我们回去后发生了什么事?”小黛追问。
“她发泄完情绪后就睡着了。”子平轻描淡写道,“醒来后,趁我在厕所、我哥讲电话没注意时溜了。”
“子颐有来?”’小黛的注意力立刻转向,“他答应让君涵来拍照?”
“你想得美!”他翻个白眼,“他只是因为我妈又对他念了我几句,才跑来找我搞清楚状况。”
昨天子平向子颐略微解释一下后并没遭到追问,这让子平大大松了口气,也幸好子颐不是那种会事事都向母亲报告的人,不然等他回家,搞不好母亲已经开始筹划婚事了。
不过他对于母亲老是对家人抱怨他的难以管教而厌烦,她抱怨完后总会唆使他们过来罗唆他几句,要是他们不来找他,回去还得挨母亲一顿念,显然母亲是想利用亲情感化他。
感化?哇!他不偷不抢不使坏,只是还没结婚罢了,哪里需要感化?
“拜托你对君涵死心吧,我们都已找到替代人选了。”子平挥开对母亲爱唠叨的不悦,将话题摆在工作上,这些天工作进度顺利,明天再拍完几组照片后,他就准备好好休息。
“要是效果令你不满意,你到最后还不是会重拍。”小黛咕哝道。
“不要乌鸦嘴!我很久没休息了,等这件case结束,我非放两个礼拜的假不可。”
“那我等于也放两个礼拜罗!”鲸鱼闻言,立刻眼睛一亮。
“对,那两个礼拜够你好好拍参赛作品,所以你还是不能太偷懒。”子平正在清洁镜头,头也不抬的警告。
“师父,放心,我已想到新的idea,大概一个礼拜内就能交件。”鲸鱼信心满满地说道。
“哼!话别说太早。”小黛习惯性地出言挑衅,“你这菜鸟能想出什么好点子?”
“我不会永远是菜乌,你等着瞧!”鲸鱼咬牙切齿道。
“拜托,要吵去别的地方吵,我今天要早点睡。”子平烦躁地下逐客令。
“你今天又要睡在工作室?”
“对,我不想回家让老妈坏了我工作的情绪,你们两个快滚。”子平放下宝贝相机,推着两人走向门口,三个人才刚转过身,便发现聂舷一脸犹豫地站在门口。
“有事吗?”子平相当讶异的问,他以为经过昨天的闹剧之后,她不敢再在他面前出现,难道她又想来说服他跟她上床吗?以她那时逃跑的方式来看,他还以为她改变主意,或者说是恢复正常了。
“呃……是有事想麻烦你帮忙。”聂舷怯怯地说,瞧他冷漠的样子,肯定还在气她昨天的无理取闹。
“如果是前天那件事,我的答案还是NO。”他把话说在前头。
“不是那件事。”看到小黛和鲸鱼好奇地注视她,聂般尴尬得想学大卫魔术把自由女神像变不见那样平空消失。
“你们两个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子平看出她的不自在,知道她又回复到先前那个内向的女人,为了不想让她难堪,他强硬地把他们撵出门,此举换来鲸鱼失望的目光和小黛怨恨的白眼。
他们离开后,子平立刻把门关上,背靠着门谨慎地盯着她瞧。
“说吧,什么事要我帮忙?”
聂舷转身看着他,他虽倚着门,但一手仍握着门把,好像她一有不对劲,他就准备夺门而出。他甚至不请她坐下,显然是要她快快说完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