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四年后才注意到这件事?”聂舷质疑道。
“当然不是。”罗太大突然红了脸,“我最近才又寻回谈恋爱时的感觉,所以我认为你多少该尝试看看。”
“你的意思是……你谈恋爱了?”聂舷有些惊讶,开始回想自己究竟忙了多久,竟没发现干妈身边有个殷勤的追求者出现。
“不管什么年纪的女人都需要恋爱。”罗太太迂回地答道,脸色更加绯红。
“干妈,你真让我惊讶。到底是哪个男人让你决定放弃十多年的独身生活?”
“我又没说要再婚。”
“呃……但你的表情活像没多久就准备披婚纱……”
“我们都已届中年,也不是第一次结婚,没必要那么急。”罗太太坦承。
“你还没回答我是哪个——”
罗太太挥手打断她的话,“你对他没有印象,讲了你也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
“因为过去几个月你忙得一团乱,我甚至怀疑你根本忘了庄老师上礼拜订婚。好了,打电话给报社登征人广告吧!我们两个亲自面试,我希望由外籍人士来担任这项工作,也许能提高孩子们上课的兴致。”罗太人指示道。
此时上课铃响起,游戏区里的孩子一哄而散,聂舷也离开园长室,回自己座位着手准备园长交代的事宜,但她脑中仍想着刚才的谈话。
看来是约两个月前才出现在干妈身边的男人。聂舷心想,而且她真的忘了教音乐的庄老师才在几天前,和交往三年多的男友订婚。
前阵子,园内忙于增设电脑教学设备,以及下学期的新生招生活动,身为下届园长,她忙得快忘了自己姓啥名谁。她现在已不担任导师,除非其他老师高职或请假,需要她代课,否则她多半协助园长处理繁杂的行政工作。
聂舷瞄向庄老师的座位,桌上的相框里是她和未婚夫的亲昵合照,她那沉浸于恋爱中的幸福表情是自己尚无缘拥有的。
她轻叹口气,将视线移回自己桌上,只见桌上堆满了快成小山的卷宗、教科书和文具,她正想伸手整理眼前的一团乱,一阵疲惫倏地袭来,她终于警觉到已有很久没好好休息了。此时的她已陷入呆滞状态,无心工作。
“……舷?”一个困惑的声音在聂舷身旁响起。
她回过神,发现罗太太正双手叉腰、眉头紧皱地望着她。
“你在发什么呆?我喊你五遍了。”
“对不起。”聂舷甩甩头,振作一下精神,“我马上打电话给报社。”她伸手想拿起话筒,但罗太太制止她,脸孔凑近她面前细细打量。
“你累了,回去休息。”半晌后,她作出决定的说。
“我没事啦!等我做完工作再说。”聂舷强打起精神,但双眼焦距似乎无法集中。
“你已经做得超过预期进度了。”罗太太失声驳道,“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担心,我不会扣你薪水。”
“我才不……”聂舷突然打住,因为她的视线突然扫到罗太太锁骨上一个略微泛红的印记,“那是什么?”她指着印记问道。
“什么?”罗太太低头看向她手指之处,却什么也没发现。
“你被虫咬吗?”聂舷好奇地研究,觉得那比较像淤青。“你那里发红……”
当罗太太迅速以手遮掩印记、脸泛红潮的同时,聂舷傻住了。
“可能是被蚊子咬的,难怪昨晚睡觉时觉得好痒。”罗太太直起身子解释道,还故作姿态地抓了抓那个印记,但她搔错地方。
“你的脸好红。”聂舷傻愣愣地望着她越来越红的皮肤,接着突然领悟,“难道……那是吻痕?”
她这么一问,罗太太整张脸涨得通红。
“你想大多了,没这回事。”罗太太急切的反驳让人无法相信。“好了,快回去吧!反正你又不必代课,登广告的事我来处理就好。”她说完便转身走进办公室,聂舷愣着看她把门关上。
那就是所谓的“草莓’,显然他们已进展到相当亲密的阶段。
聂舷努力消化干妈已寻得第二春的消息。虽然干妈总说自己并非怕寂寞的女人,但她仍需要一个可以令她快乐的男人,只是过去也不是没有机会,可她总是推说工作忙。
干妈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告诉她呢?
她一定曾暗示过,聂舷心想。但因为她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而忽略了,她忍不住责骂自己的粗心。
“聂老师,你怎么对着园长办公室发呆?”
聂舷转过身,见来人是负责打扫和伙食的黄阿姨,她正提着水桶和拖把进来。
“呃……我只是在想事情。”她边说边收拾物品,她今天发呆的状况频繁,现在又满脑子猜想那个种草莓的“农夫”身分,根本无心工作,还不如回家好好休息。
“聂老师要出去?”黄阿姨不疑有他,将拖把浸入水桶中清洗。
“我下午请假,最近太忙,觉得很累。”聂舷微微一笑的解释。
“唉!你向来是园里最忙的。”黄阿姨心疼地叹道。“回家睡一觉吧!园长已经跟我抱怨好几次,说你都不肯休息,她怕你的心脏负荷不了。”
每当她的工作量开始增加,罗太太总要为她担心。不过聂舷以行动证明她的心脏并非孱弱不堪,目前为止她的身体都没出什么问题。
“都跟她说过好几次我没事了。”聂舷微微一笑,背起背包,和黄阿姨道别后便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外即是游乐器材区和娃娃车停放区,她不必经过教室就能走出校门,这样就不会打扰到孩子们上课的情绪。
***
聂舷到家时,聂母正在后院晒衣服,屋里弥漫着饭菜香。
“妈,我回来了。”她走向后院唤道。
“你怎么在这时候回来?”聂母讶异地看着女儿。
“干妈放我半天假。”
“事情都忙完了?”她知道女儿最近在忙些什么,因为园内近来扩充设备,积极招募学生,而罗太太开设的幼教事业颇受好评,所以学童数量不断增加。
“还要聘英文老师,可是干妈说我太累,硬要我回来休息。”聂舷深深地吐口气,说这话的同时也察觉到自己是真的很累。
“她做对了,你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聂母不悦地说。“小嫣待会就回来了,她说你最近忙得没时间理她。”
聂嫣比聂舷小两岁,个性也活泼许多,她的公司离家不远,只要不太忙时就会回家吃午饭。
“没办法啊!”聂舷笑,近几年来,两姐妹夜里谈心的时间越来越少。聂嫣有自己的社交圈,也已有固定男友,在她有空的时候,聂嫣在家的时间已不多,更何况是她忙得一团乱时。
“她今晚不出门,你们姐妹俩可以好好‘叙叙旧’。”聂母调侃道。
“她不和煜询去约会?”卢煌询是聂嫣交往刚满一年的男友,两人的公司相邻,因而有机会认识,家人都对这个性温和的男子印象颇佳。
“煜询去桃园受训三天,昨天出发。”
聂舷突然想起干妈身上的吻痕。
聂嫣谈过几次恋爱,但聂舷从未发现她身上被种了草莓,难道那些“农夫”从未试图“耕种”?”
也许她隐藏得很好。聂舷想着,打定主意晚上要问问妹妹有没有这种经验。
“你在发什么呆?”聂母晾好最后一件衣服,疑惑地望着呆愣在门口的大女儿。
“干妈……她谈恋爱了。”聂舷顿了一会儿后才回答。
聂母张着嘴巴正要说话,另一个声音抢先响起——一
“谁谈恋爱了?”
母女俩的视线同时转向,聂嫣一脸好奇地站在厨房,来回打量母亲和姐姐。
“我干妈找到了第二春。”聂舷笑着回答。
“什么嘛!”听到姐姐的回答,聂嫣失望地嘟起了小嘴,“我还以为是你,害我期待了一下,真扫兴!”
聂母倒没多做评论,只是笑着走进屋内。聂舷跟进厨房,开始盛饭准备吃午餐。
“你为什么想着你干妈谈恋爱的事?”聂母端茶上桌时问道。
“只是很惊讶自己没有提早发现蛛丝马迹。”聂舷回答部分实话。
“她隐藏得很好吧。”
“应该是我最近忙昏了头。”聂舷叹口气承认。
“所以她今天放你提早回来休息是对的。”聂母从以前就相当欣赏罗太太的豪爽性格,要不是罗太太忙,年龄相近的她们搞不好会成为姐妹淘。
“姐,咱们晚上去约会。”吃完午饭后,聂嫣突然兴致勃勃地提议。
“去哪?”聂舷两眼盯着电视随意问道,心想可能只是去看个电影或逛街。
“去了就知道。”聂嫣神秘兮兮的笑道。
“想乘机卖了我就直说。”聂舷开玩笑地扬起一届。
“哼!多疑。”聂嫣不以为然地睨她一眼,“我去上班了,晚上见啦!”
“你们要不要在家吃晚饭啊?”聂母急忙问道。
“我们吃饱才出去。”聂嫣说完便出门了。
“真是耐不住寂寞,煜询一不在,就找我陪她出去玩。”聂舷摇摇头说,注意力放回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