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两朝遗臣的国师和荷妃脸却是一阵青一阵白。怎么这个女的竟有这么大的来头?!
“皇后娘娘,我敬你一杯。”荷妃气不过突然站起身,举杯至金子心面前。
金子心端详荷妃,微笑地端起酒杯欲和她的酒杯碰撞,怎知荷妃突然松手,酒杯向前摔落。
“啊!”荷妃故意惊喊。
却见金子心手法极快地左手一翻转接住杯子,道:“不要紧,还你,下次拿稳点。”杯中的酒一滴没漏地递给荷妃。
荷妃眼眶一红,怒道:“不需要你假惺惺!”扬手把酒泼了金子心一脸,转身就走。
阳冕阴沉地低喝:“无礼至极!”
所有的人尽皆胆寒,皇上平日不易表露情绪,一旦他生起气来,后果即不堪设想。
国师连忙站起来,砰咚一声跪在阳冕身前,求道:“求皇上念在老夫的面子上原谅这孩儿,她不知轻重闯了大祸,但绝无伤害皇后娘娘之意。”
“起来!朕晓得。”阳冕皱着眉头示意国师起身,他不能原谅荷妃日渐愚蠢的行为,但他不想对国师这七旬老人发脾气。
金子心从宫娥手上接过方巾擦脸,一边道:“这事真的不怪荷妃娘娘,我若处在她的立场,别说是泼酒了,冲上去揍那女子一拳都有可能。反正,我既然敢来抢皇后这位子,就有死生由命的心理准备。”
其他大臣听了金子心这种直言不讳的讲法,不禁莞尔。
“死生由命?怎么?当我的皇后你当是上战场?!”阳冕也舒展眉头感到好笑。
殷正插嘴道:“不过,想当初在月国,谁敢惹我们的豹子公主啊?一旦惹上,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连阳旭也来参一脚,“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还被你这丫头称做熊大叔呢!你那嘴皮子一向缺德得紧。”
“什么是熊大叔?”萧允言疑惑道。
“这不是一目了然吗?他那长相不跟一头大黑熊一般?”金子心巧笑倩兮地回答。
在场众人一见真是很像,忍俊不住。
金子心又调皮道:“不过,旭哥哥,我可不是小丫头,而是你的大嫂,以后看到我请说一声“大嫂您好”,我就回你一声“乖小叔”,古人道,长嫂如母,你可要好好孝敬我。”
其他人见金子心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想像她叫雄壮威武的旭王爷“乖小叔”,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
阳冕安慰地拍拍阳旭的肩头,“你在嘴上占不了她的便宜的,别难过。”
阳旭爽朗地咧嘴道:“难过的不是我,是你,得妻如此,以后小心河东狮吼。”
阳冕笑而不语,看着金子心开始和其他臣子聊天叙旧,本来自己想要用权势硬压下众臣的反对,但她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好,现在大家似乎都把反对的话题搁诸脑后了,这小女人天生就如太阳般吸引众人,看来是没什么好替她担心的。
觥筹交错,众臣一一敬贺皇上和皇后,国师已经先行告退,喧哗热闹中,有一人优雅地啜饮着美酒,冷眼旁观这所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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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结束,时间已至中夜,妃子们陆续回寝宫,剩下宫娥仆役收拾残局。
金子心也被侍女送回寝宫,映雪苑,这里原是阳冕幼时读书居住之地,当时太上皇希冀他能奋发于学,特取“囊萤映雪”典故为名,阳冕一直居住于此直到十八岁有了自己的太子府。
映雪苑实如其名,在冬日白雪覆盖之际,景致尤为殊胜,因为庭院内尽为苍松翠柏梅树之类耐寒草木,平时枝不繁叶不茂,意境有之,却稀疏单调;但到了冬天,两旁俱是高大树木,枝头结霜,冰晶剔透,遍地均是皑皑白雪,每一步都会落在深雪里。
金子心不习惯侍女服侍,一进苑里便遣走侍女,只留下保镖朱艳住在走廊另一头的厢房。
这里阳刚气好重!金子心不禁咋舌,独自在庭院散步。整座庭院楼阁是用上等黄梨木精雕建筑而成,没有多余的装饰,房内亦只有简单摆设。
酒有点喝多了!金子心皱眉,头脑有点沉重,好像是个装满酒的酒缸,头稍微一晃,酒就倾斜至一边,不太平衡。她拖着略显困倦的身子进房,用侍女之前打好的水简单地清洗一番,卸掉脸上的大浓妆,把一头波浪鬈发夹起来,换上轻便的鹅黄色单衣。
“这些捞什子装饰真累人!不过也没法儿,当皇后要有威严。”金子心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收拾卸下来的珠宝。
“你一个人也能说得那么开心。”阳冕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他轻敲门扇。
金子心一脸愠怒地打开房门。“大半夜闯进淑女的闺房,你安什么心眼?”
阳冕夸张地高举双手,“哪敢有什么心眼?只是来看看你住得舒不舒服。托你的福,你竟然拚命劝大家喝酒,把我的妃子和大臣都灌醉,一一早退,独留我一人,睡也睡不着,又没有伴,只好来找你负责。”
“你孤单是你家的事,我不负责陪睡的。”金子心倨傲道。
阳冕险些笑岔气,“是,是,好姑娘,我堂堂日朔国皇帝,不是什么采花大盗,你安千百个心!”
金子心明显松一口气的样子,让阳冕备感有趣。
“怎样,这映雪苑如何?符不符合你之前说“不要奢华俗气,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要求?”
金子心夸张地叹口气,两手一摊,“符合极啦!家徒四壁,我想绝没有人会说这里奢华俗气;映雪苑只有两个房间,麻雀也只能这么小了。更别说有椅子、桌子、床,的确五脏俱全!”接着她声音一转,笑骂道:“我又不是要个和尚庙,你替人家找这么单调朴素的地方做啥?”
“真可惜,我原本以为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映雪苑好玩的地方可多着。”
“什么好玩的地方?”金子心好奇心被勾起。
阳冕手指着靠近后墙的松树,“瞧,那棵树!若是爬到它的顶端,再去抓右边那棵较粗的枝干,就可以构到屋顶上面。”
“真的上得去吗?这屋顶做得好斜。”
“屋顶做那么斜才能让冬天的积雪滑下来。爬爬看就知道上不上得去!你看,我连饮品都带来了,菊花龙眼蜜,我们上去喝。”阳冕兴致勃勃地让金子心看自己挂在腰问的水壶。
金子心看到阳冕这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禁笑不可抑,“冕哥哥,你怎么跟小孩子一般,亏你想得出,我看从古至今会半夜邀人爬屋顶喝菊花龙眼蜜的皇帝,也只有冕哥哥你一人!”
“你到底爬不爬?废话真多!”阳冕装出凶恶的口吻。
“爬,爬,当然爬!皇上下令,谁敢不从?”
费了一番工夫,倒也真的爬上屋顶,两人一前一后坐在狭窄的屋脊上,高高瞭望整个皇城,伸手便仿佛可以触及满天星斗。
“哇!”金子心忍不住满心雀跃地欢呼起来,好像恒河沙般无尽星斗将她包围,这样的高度令人震颤。
“美丽吧?”阳冕看着金子心快乐的容颜,也露出温暖的微笑。
金子心把被夜风吹散的发丝拨到耳后,快乐地道:“美丽极了!这样让我想到我和我爹在沙漠的晚上看星星,也是这样一望无际,但现在可比那时的位置高多了,好像跟星星非常靠近。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这里是我小时候发现的秘密地方,那时若心情不好,或是被夫子骂,我就半夜一个人爬上来透气。”阳冕怀念似地看向远方,“不过,大一点以后就再没上来过,一晃也二十年了吧!”
“为什么大一点以后就不再上来呢?”
阳冕微微牵动嘴角,“也没为什么,只是少了一份心情。”
“是因为要当皇帝很辛苦的关系?”
“可能也有吧,那时的确是多事之秋。”母后自杀、外戚之祸、兄弟阋墙……阳冕苦笑地想到。
“冕哥哥会后悔身为太子吗?”
阳冕坚定地摇摇头,“为了能亲自守护这片锦绣江山,就算历史上留下骨肉相残的恶名,就算要我放弃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金子心静静听着,冕哥哥这一点和以前完全没有变,还是有一种虎王般矫健威猛的气势。她理解地笑道:“我也是一样,从小就想要当个英雄豪杰,替日朔国做一番大事业,真棒!现在我是皇后了,算是接近当年心愿的第一步。”
两个人在黑暗中相视一笑,在世人眼里他们也许都会被视为狂人,但他们能体会彼此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信仰。两人默不作声半晌,谁也不想破坏这静静交流的相契时刻。
“喂!”金子心背对着阳冕叫了一声。
“嗯?”阳冕懒洋洋地回应。
“你怎么会选那三个女人当正妃?眼光实在有点差!”
“她们有什么不好?都是国内出名的美人,环肥燕瘦,各有丰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