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冕也开始头皮发麻,好像遭这十一岁的小鬼头算计了一般。
“你也可以呀,旭哥哥。”金子心甜蜜蜜地回答,“只要能当皇后,是谁的妻子我倒无所谓。”
“这哪叫想当皇后,你分明是想当皇帝嘛!妹子,你该不会谋杀亲夫吧?”阳旭话一说出口,立刻察觉失言,怎么会提到皇兄的痛处呢!他略显抱歉地看向阳冕,阳冕回他一个不碍事的微笑。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可是名门之后,你别乱侮辱人!怎么样?你们到底答不答应?”金子心不愧是商人的女儿,紧咬着交易不放。
“这里没有我决定的份,皇兄,你认为呢?”阳旭赶快退让,毕竟到时必须忍受这怪妹子以及厉害老丈人的人不是自己。
“好,子心,金国公的事麻烦你了。”阳冕把心一横,眼前没有比对抗锦贵妃更重要的事了。
“皇兄,你不再考虑一下?小心外戚之祸。”阳旭暗示,只怕迎了金国公大将军,后患更无穷。
“不用说了,我自有衡量。”阳冕俊美的脸显出刚毅之气。
“放心,冕哥哥可以有很多妻子的,只要让我当皇后就好了。”金子心拍拍阳冕的手臂表示安慰。
两个大男人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她真的知道她在说什么吗?这又不是在扮家家酒。
“空口无凭,冕哥哥,你要发誓,旭哥哥,你做见证。啊,对了,冕哥哥要给我一个信物,免得我出国后你不认帐。”金子心俨然商人架式。
阳冕在阳旭无奈的注视下发了誓,他解下自己身上的龙形环佩,将长长的红丝绦挂到金子心小巧的颈项上。
金子心低头拨弄一下那沉匈甸的玉,丝条太长,都垂到她的肚子上方。她腼腆地对阳冕绽放出绝美的笑颜,“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阳冕摸了摸她细柔如丝的头发,但心里已沉浸在复仇的计画中,眼神飘向远方。
“冕哥哥,抱我。”金子心张开手臂环住阳冕的腰,阳冕将她提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上。
“我带你们去找我爹。”
他们三人加上两匹马、一只豹,踩在夕阳的余晖中前进。
阳旭不禁暗自感叹,这真是命运弄人的一天!
第二章
天空乌云密布,即将落雨,明明是上午,天色却像傍晚一样晦暗。三辆马车在林间疾行,不曾有片刻停歇。
这片树林罕有人迹,正位于月国与日朔国的边境,平日由金国公麾下的将领戍守,严禁人民的通过。
马车门漆成暗红色,看来与一般商家的马车没有差别,唯一不同之处,是马车门上悬着一匹金丝缎,一见这匹金丝缎,戍守的将领直接放行。
马车内空间十分宽敞干燥,阳冕慵懒地靠向窗边,一手略微顶开遮盖窗口的厚重布幔,从细缝中注视迅速向后退的树林。
身旁的金子心已睡得不省人事,她头抵在阳冕的臂弯旁,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她的脚则踩在伏在座椅下的豹子背上,豹子清醒地打量阳冕,却一动也不动,像是深怕打扰到小主人的美梦。
呵,真是奇怪的组合!阳冕嘲弄的叹口气,十天前他绝无法想像人生中会有这一天,跟着十一岁的小女娃和豹,来到月国境内。
他好玩地用食指戳了戳金子心柔软红润的脸颊,果然金子心一点动静都没有,长长的睫毛像羽翼一般合拢,煞是可爱。
不知道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的女子?阳冕半带着好奇,不过,无论如何他绝对忘不了这天真无邪的脸蛋下,那唱作俱佳的要胁功夫。
那日在金国府,他真的很同情要和自己女儿对峙的金国公。金国公明哲保身多年,自然不愿卷入阳冕与耀王的政争中,但金子心说之以理,诱之以利,动之以情,甚至亮出一把刀子抵住手腕以死相逼,看得阳冕胆战心惊,金国公才不得不让步,毕竟金子心是他最宠溺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
这孩子可也算是个神童,还好自己用不着与她为敌。阳冕苦笑地摇头。
身旁的金子心睫毛扇一扇,悠悠醒转,眼神一片茫然,像是不知身在何处,看见了阳冕,才渐渐回复心神。
“我们到哪儿了?”金子心喃喃问道。
“刚进月国,恐怕还要好几个时辰才到得了临水书院。”
“爹要你去念的国什么的,也在附近吗?”
“是国监学,”阳冕纠正她,“就在临水书院附近,走路差不多半个时辰。”
“真好!那以后我可以常去找你玩。”金子心充满期待。
阳冕再度感到头皮发麻,他恐怕真得和这家伙纠缠不清了!他一点也不期待金子心常来找他玩。
金豪威应允帮助阳冕登上王位,但他也有他的条件,他不希望阳冕继续过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生活,所以他要求阳冕必须到月国的国监学研习经世治国之道一年。
在这一年,金豪威要求阳冕必须找到愿意跟随他治理日朔国的幕僚,而金豪威和阳旭会在朝廷为他布下暗桩,一年后就是发动政变之时。
“我能帮殿下的就是出兵、出钱、出势,但殿下也不希望得到政权之后,还得仰人鼻息,依靠老朽之力吧?是故,殿下一定要有自己的人才,日朔国到处是耀王的爪牙,殿下根本动弹不得,唯今之计,只有到月国求才。”金豪威计画缜密。
“但锦贵妃他们怎么可能让皇兄出得了国呢?”阳旭急道。
“明的不行,暗的总可以。”金豪威也是只老狐狸。
阳冕对金豪威万分感激,他在金豪威的安排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渡到月国,恐怕国内没有人猜得出太子失踪这件事和金豪威有关。
“这是爹替你办的学籍身分。”金子心拿起她的金绸包袱,从中取出一份卷好蜡封的信。
阳冕接过来,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切割开,展开信一瞧,顿觉啼笑皆非,上面写着:国监学学生金勇。
“我叫金勇?”好俗的名字!阳冕皱起英气的剑眉。
“我特地替你取的,很帅吧?就是“真勇敢”的意思。你之前的名字太难懂,又不好写,我叫爹选一些简单的字,我取了其中的勇字。”
阳冕一股怒气不太好向小孩子发作,只能瞠目瞪着她。
“虽然你的名字没有我的名字值钱、响亮,但就一个大男人而言,是很贴切的。”金子心还不忘小小评论一番。
早该知道会把自己女儿直接取作“金子心”的人,不会有多么高雅的取名品味,金勇就金勇吧!阳冕翻了翻白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既然爹要你佯装是我哥哥,为什么不让你和我一起住呢?多买一栋房子,好浪费!”金子心瞄着学籍身分上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居住地,不是可惜不能黏着冕哥哥,而是对钱心疼得紧。
阳冕可是大大松一口气,想是金国公体谅他需要一些私人的空间跟这磨人精隔离,一番良好美意。
“啊,爹替你派了功夫最强的保镖御影耶!还有花娘、阿英、大龙……天哪,你一个人有十个仆役!完了、完了,我真后悔替爹把你这个讨债鬼迎进门。”金子心无奈地用手指弹了弹信纸,不胜唏嘘。
阳冕拚命忍住笑,到底是谁那天千求万求,为了当皇后,愿意出卖自己的爹?但这句话只能放心头,不然金子心铁定会辩个没完没了。
“将军没有挑仆役给你吗?”
“只有两个,一个管家王妈,再加上保镖朱艳。我看我又得自己下厨了,跟别人讲都不会相信,王妈都五十岁的人,煮饭难吃得要死,她每次都说她是皇上的女官,专门负责礼仪,怎么可能要下厨?她可骄傲极了!”金子心愈讲愈气愤填膺,“你绝对无法忍受那种管家……”
阳冕看到她一边说话,一边表演王妈的模样,又是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金子心不解。
“你确定是你无法忍受那个管家,而不是那个管家无法容忍你吗?我觉得你父亲只派给你两个仆役,一定是不希望太多人受苦。”
“好哇,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现在竟敢颠倒是非侮辱我!金儿,去,咬死这个大坏蛋!”金子心指挥伏在椅子下的豹子,豹子也当真作势低吼起来。
“好男不跟野兽斗!”阳冕连忙抓起金子心的包袱隔挡,整个人缩到门边。
看到阳冕惊慌的模样,金子心笑弯了腰,直叫道:“羞羞脸,太子是个胆小鬼!”
阳冕不以为杵,心里暖洋洋的,什么政变、什么复仇好像遥远的恶梦,触及不到身上。
两年了,我有这么久没与人开过玩笑!阳冕心想。
大雨开始噼哩啪啦地下,他们在雨中又行驶了三个半时辰,终于抵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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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水书院是月国属一属二的书院,专收少年男女,学习经世致用之术、纵横家、武术、兵略等,但因为非常有名,慕名之人众多,所以筛选学生十分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