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心小脸痛苦地纠结,好比一拳击中阳冕的胸口。他为什么放下她在一边,没有照顾好她?他俊脸冷凝,内心却翻搅不已。
把金子心带回住处,阳冕请大夫看过之后,诊断是胸口肋骨断了,要金子心卧床休息半个月,不能到处走动。
“你这半个月就住在这里,我派人通知金国公。”阳冕此时一刻也放不下金子心不在身旁。
“别……别跟爹说……”一讲起话来,震动到胸口就疼,金子心痛得龇牙咧嘴。
“对不起,我就站在你附近,竟然没来得及阻止上官明,我真该死!”殷正狠狠地用拳敲自己的头,粗犷的大脸因歉疚而羞红。
“这不是你的错。”阳冕劝慰殷正,转头却对金子心开骂:“追根究柢,你凭什么找人挑战?他们任一人内力都比你强,你在家里可以任性,你爹、你爹的部下会让你,在外面,谁会让你?一条小命差点因为你的嚣张鲁莽而送掉!你就不能好好管一下你的舌头吗?你对一个比你年长的人讲那种挑衅的话,既无礼又愚蠢!”
阳冕之前的忧心、恐惧,在知道金子心无大碍后,一古脑儿变成怒气,疾言厉色地教训起她来。
金子心可没挨过别人骂,一团怒火骤然升起,手抚着胸口,有气无力地回嘴,“你说这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的错?明明是他打伤我,你还骂!哎哟……”她痛得掉下眼泪,生气地拉起薄被盖住头。既然伤口痛得无法吵架,她决定跟阳冕冷战,再也不要和这种过分的人讲话!
阳冕生气她不懂得避开危险,这会儿却又担心起来,“子心,你没事吧?”
金子心理都不肯理,仍是缩在被子里,阳冕想要安慰她的话又全都吞下去。
“她这么年轻,本来有点稚气,你又何必这样责骂?兄妹俩别闹别扭。”萧允言拍拍他的肩头。
阳冕也在想自己是不是骂得太凶了,但又拉不下脸跟金子心道歉,更何况她那无法无天的脾气,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根本不会收敛。
阳冕有点言不由衷的说:“别理她!让她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错在哪里,真任性!”
金子心在薄被里一听,眼泪扑簌簌掉下,深觉委屈不已,冕哥哥应该要站在她这边的,怎么可以背叛自己?她暗暗发誓再也不要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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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两个月,金子心没有好好与阳冕说上一句话,起先是金子心赌气不理阳冕,阳冕也是骄傲得不得了的人,他自认处理得没错,绝对不会因为金子心用冷战来对付他,他就轻易妥协,因此弄得两个人僵持不下。
后来则是金子心烦死了阳冕管她管太多,阳冕因为担心重演上官明事件,同时也不喜欢其他男孩约金子心出去玩,于是亲自接送金子心上下学,不准她乱跑,弄得金子心常对他生气,结果他们始终无法好好谈上几句话。
夏过秋至,天气萧索无比,最近不知为何,阳冕说要忙其他事,不来接金子心上下学,金子心顿觉有些怅然若失。
早晨,她嚼着梅干吃早饭,想起一个星期没见到阳冕了,饭竟有点吃不下去。奇怪,见他时总觉得生气,不见他反而难受起来。金子心侧着头发呆。
“你这么记挂,干什么不去找太子?”管家王妈心知肚明金子心的小女儿心情。
“我找他做什么?他跟夜叉似的,又凶又爱管我闲事,他不在正好,我好自在逍遥。”金子心逞强说道。
“唉,你就是这坏脾气,从小孤零零没有朋友,除了跟豹子讲话,你还能跟谁好好讲上一天不吵架?太子明明是关心你,你却整天摆臭脸对太子,等太子走了,你定要后悔!”
“他要走?走去哪里?”金子心大眼圆睁,这话把她吓了一跳,她完全不知道父亲和阳冕之间的约定。
“他是咱们国家的太子殿下,能待在月国多久?我听御影说,大概再过几天,太子就得回国,这阵子就是金大人传来消息,要他提早做准备,所以才不见他人影。”
金子心觉得胸口好像梗住什么东西似的,气闷上立刻放下碗筷,“我去找冕哥哥!”直接往门外冲去。
“子心小姐,你不用上课吗?”王妈的叫喊迟了一步,金子心跟豹子已经一溜烟地跑了。
半个时辰之后,金子心气喘吁吁地跑到国监学,她站在门口着急地往内望,找不到阳冕的踪影。
“怎么不在学堂?对了,肯定是待在家里睡懒觉。”金子心为自己的推论高兴不已,又匆匆忙忙带着豹子往阳冕的住处跑去。
一到阳冕的宅邸,金子心敲着门环,却没有人回应,她施力猛烈地敲着,还是什么回应都无,只听到门环撞击的余音,一股恐惧攫住她。
冕哥哥走了?金子心简直不能置信。为什么没有跟她道别就走了呢?再也见不到冕哥哥了吗?
她死命地瞪着大门,期望有人开门,接着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开始号啕大哭,不知为什么想哭,但已哭得停不住,几乎无法呼吸了。
第三章
阳冕和御影骑着马回来,大老远瞧见金子心跌坐在门口石地上的身影,阳冕立刻快马加鞭,冲到金子心身旁一跃而下。
“发生什么事?你怎么哭成这样?为什么坐在这里?”阳冕的眉头打得死紧,他从未见过金子心哭泣,一次也没有。
“你……你不是跑掉了吗?”金子心睁着红肿的眼睛,抽动着小巧的鼻头,诧异地望着阳冕。
阳冕看她这样心里十分难受,于是弯下腰把她兜进怀里,“我没有跑掉啊,你为什么哭?”
金子心愣了一下,眼睫毛上还闪着泪珠,但已经气呼呼地埋怨,“我以为你不告而别,为你流下宝贵的泪水,结果你没有要走嘛!王妈还骗我,浪费我的眼泪!”
“我五日后才要走,”阳冕苦笑地端详她,“你可别再浪费泪水为我哭泣,反正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
金子心一听,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满溢眼眶,自己也讶异不已,但就是觉得好难过。
“别哭!”阳冕心疼地轻轻抱紧金子心。
“你为什么要走?”金子心赶快用小手擦掉泪水,她觉得自己这样好丢脸。
“我跟你父亲约好的,现在正是时机,我要回去对抗耀王和锦贵妃,打败他们,我才能当皇帝啊。”
“你一个人有办法吗?”金子心很怀疑。
“傻瓜,你不是要你父亲帮助我吗?我怎么会是一个人?更何况萧允言和殷正都愿意跟我回日朔国。我很快就能平定国内的动乱,等当上皇帝后,就会把你接去当皇后。所以,别哭了,相信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真的会很快?”金子心还有一些怀疑。
“真的,我不会食言。”阳冕坚定地回答。
“好吧,那你一定要快一点喔!”金子心认真地叮嘱他,“你刚当皇帝,国家一定很乱,要快点来找我帮忙才行。”
“我会的。”阳冕有点啼笑皆非,却又很感动她的心意。
“我很抱歉之前一直不理你,你不要因为这样就小气地不让我当皇后。”
“不会小气的,我绝对遵守诺言。”阳冕再度保证。
金子心腼腆地对阳冕笑一笑,她不再难过了,反正很快会再见面。
既然接受阳冕要走的事实,她马上振作起来,教育阳冕,“冕哥哥,有些事你要注意,你真的太婆婆妈妈,又爱生气,当一个皇帝可不能这样心胸狭窄。还有,你一点都不合群,宴会冶游就该高高兴兴参加,你每次都臭着一张脸,让别人三催四请才肯去,根本没有王者之风,这些都要改,知不知道?”
阳冕简直要竖白旗投降,真不知道谁才是大人?
“好,好,我知道。看来你一点也不难过我要离开嘛!我本来还想说回国前,带你去吃些好吃的,四处玩一玩,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就此告别吧。”
“我在意呀,你是我在这世上第二好的朋友耶!你快点带我去吃东城的月满楼,那里的海鲜最棒了!”金子心一想到就眉飞色舞。
阳冕瞧她这模样,只好自我安慰一下,好歹他的离去也曾经让金子心哭过一刻,否则真有些不是滋味。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等等,谁是你在这世上第一好的朋友?”
“当然是金儿呀!它跟我从来不会吵架。”
有人会跟豹子吵架吗?这样分析,自己算第二好友,很值得骄傲了!阳冕暗叹。
秋天的天空特别的清、特别的蓝,好像离得远远的,在高得不可触及的地方,不沾染人间一丝尘埃。
树叶飘零,枫红胜火,火也在阳冕心内熊熊燃烧,是复仇之火!
五日转瞬即过,这几天他带着金子心到处寻幽访胜,和同学联欢饯别,无忧无虑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