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千万使不得!”老王面色如灰的跪地哀求。
那领头的陈不仁,一拳揍得老王趴在地上,痛得直不起腰。嘴里兀自念着:“瞧那娘儿们的身段是好得没话说,就不知道里在面粉下的脸蛋怎么样?抵得过这老王八欠的这一屁股债吗?”
“大哥,这还不简单,把那娘儿们抓来用水冲冲,不就一清二楚……”一旁的汉子提议。可是话没说完,就被刚走进店门的怡春圈钱老鸨尖锐的声调给抢了白。
“看什么看,想看姑娘就到怡春园去。这姑娘我早就付钱买下了,你们可别跟我抢人啊!”
“我说钱嬷嬷。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这娘儿们可是咱们先看上的。”陈不仁不甘示弱的在钱老鸨眼前亮起拳头警告。
“少来这一套!我花了银子当然就要把人带走,还送给你咧!我呸!”钱老鸨一把拍掉陈不仁恫吓的拳头,她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担心老王被这些凶神恶煞挟持的于巽君躲在门后一听,想也不多想的往后屋跑去,灵机一动的到老王房里,拿了一套灰色的衣帽换上,也不管过大的衣帽是多么不合身,扮成男装就从后门逃了出去。
“两位祖宗,不管是我欠的赌债,或是我那婆娘收的卖身银两,全不关那闺女的事。请两位祖宗行行好,放过那丫头。”老王不断的磕头跪拜求饶。
“少废话!”陈不仁的粗腿一端,端开挡路的老王。
钱鸨儿也眼明手快的指示几个跟随她的妓院龟公入内抓人。
于是不管是赌场或妓院的人马,都争先恐后的闯进后屋住家抢人。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搜遍每个房间,扑了个空才知道上当,吆喝着就往后门那个扮成男装的灰影直追。
于巽君气喘吁吁,没命的只知道往前进。
咦?她的绝妙轻功这会儿怎么不管用了!
她身后的吆喝声已是愈来愈近……
第二章
这几天,扬州城来了一位器字轩昂、英挺俊逸的贵气公子,他身边还跟了一个武功深藏不露的壮硕家仆。
他们白天在城中各处看似悠哉游哉的闲逛,晚上则出入妓院、赌场,出手阔绰。这位公子俊雅而略带狂做的气息,不知迷倒了多少妓院里视男人如无物的势利花魁。
刚从城中最具规模的妓院怡春园套问消息出来,这位名叫赵骥的公子问向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正迎向他的随从洪钟。
“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禀殿……”洪钟话才出口,就叫赵骥锐利的眼神给制止。
赵骥干练谨慎、威仪天成,就只一个眼神示意,就能轻易教人臣服,更提醒洪钟此次他们暗访查案更该谨言镇行,免得误了大事。
“哎呀!”洪钟这个直肠直肚的大刺刺汉子,懊恼的猛然一拍自己连个称呼都改不过来的脑袋,改口道:“是,公子!”
“知府衙门那边调查得如何?”赵骥一派抬然自得的边走在大街上,边问向洪钟。在经过一座庙口时,还不忘掏出一锭银子往老乞儿面前的破碗里放。
“禀公子,属下向城中的知府衙门打探过了。半年前城外的十里坡上确实曾一天内死了二十几个来路不明的人。当时衙门里那些个差役也没追查个究竟、就将尸首全给埋了,以悬案处理。”
“大屠杀?当时可曾留下任何线索或有人目击?”赵骥走到一座拱桥上,忽地停下脚步将手中的折扇潇洒的转了两转,望着桥下的河水沉思。
“没有线索、没有目击人证。不过依府衙差役的形容,那些死了的人衣饰华丽不俗。”
“这么说来,这些人若非富贵人家,也该是官宦之家喽?”赵骥手中的扇子轻敲着桥围,大胆的推断。
“公子的意思是……”洪钟跟随赵骥好些年了,赵骥这话一出口,他便懂了几分。想必一向睿智聪明的赵骥又有了什么出人意表的想法。于是继续道:“依那些差役的形容,那为首的老爷年约五十岁,倒跟杭州尹王爷颇相似。”
“据验尸的仟作推断,那为首的老爷死于何种兵器?”
“应是长戟之类的。”
“长戟?解不群使的兵器不就是长戟?”赵骥眸光微敛,仍是盯着桥下河水深思。
尹王府与解家父子的过节,赵骥也曾耳闻,但尹王叛变一案早交由刑部审查、执行,若十里坡上被杀害的是尹王府的人,又何须解不群自己出手?这其中必有问题。
赵骥皱起两道剑眉。
“依公子的推断,是不是解不群背着刑部和律法,私自在十里坡上杀了尹王爷?”洪钟振奋得像个讨赏的孩子。
“没有真凭实据,推断也不过是推断罢了。”赵骥说着便迈大步往城东去。
“公……公子,咱们这会儿上哪儿去啊?”洪钟措手不及的杵在赵骥身后大喊,提着快步赶了好一会儿才追上。还好!差点又忘了规矩叫出太子殿下,他这御前侍卫副统领的脑袋,迟早要因为改不了口而搬了家。
原来赵骥就是深受世人景仰敬重的太子赵奎安。对于尹王叛变一案总觉得事有蹊跷,因此自请皇上下旨,亲至江南明查暗访。
“到如意赌坊转转。”赵骥又是气定神闹的抄了小巷捷径,直往城东的如意赌坊去。
妓院、赌场虽是龙蛇杂处的罪恶渊薮,却也是打探各路消息的最佳处所。赵骥明白此理,自是非去不可。
主仆两人在小巷中行了一会儿,突然一个瘦小的灰色身子夹杂着不远处几个恶汉的怒骂声,向赵骥急撞过来。
赵骥轻轻松松的侧身一闪,避过这个走路不带眼睛,就要撞上窄巷墙壁的小东西。大手迅速的顺势一提,将这瘦弱的小东西从后颈拎了起来。
“放开我!”急于逃命的于巽君双脚悬空,还以为自己已经落入恶人之手,四肢狂乱挥舞挣扎,但仍挣不脱赵骥的掌握,情急之下双手攀住赵骥手臂,张口就咬。
“臭小子,放肆!”洪钟见主子被冒犯,伸手抓来。
“洪钟!”赵骥沉声喝止洪钟的举动,在于巽君还未咬上他的手臂前,伸指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
于巽君顿时全身僵直,张口无法出声,只能睁着一双惊惶盈泪的水睬,楞楞的看着眼前这俊逸的男人。
赵巽望着她眼中如梦的光芒像彩虹般美丽,只错愕的感到心下一阵莫名的悸动。
“真该死!”他因自己对一个涂了满脸面粉的“男人”产生这种不曾有过的异样反应,吃惊得倏地放开他。
于巽君就这么无辜的直坠落地。“叩”一声,她的额头撞上墙壁,立刻瘀育一片。
“唉!天啊!”赵骥看着自己的无心之过,无奈的仰头拍拍自己饱满的前额。正想扶起他,那批夹杂着赌场打手和妓院龟公的恶霸,已经追到准备抢人。
于巽君害怕的情绪泛升到高点。
她这是什么命运?
先前才经历太难不死,可是现在又被两路人马抢着推入火坑。她再看看赵骥,不确定的想或许是三路人马……
“人是我的!”
“你这个臭婆娘,滚开!”
怡春园的钱老鸨和如意坊的陈不仁,争着向前抓住跌坐地上无法动弹的于巽君。不料连她的衣角都没碰上,赵骥强健的手臂一挥,两人已经向后飞出丈余。
“敢管闲事?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其余唆罗见主子被欺,提拳一拥而上朝赵骥主仆俩攻来。
赵骥和洪钟对付这种市井流氓自是轻松有余,只片刻就将这群地痞打得七零八落、哀叫连连。
“赵公子,饶命!”首先认出赵骥的钱老鸨爬跪对他面前求饶。
这个出手阔气,近日常在她怡春园中出现的贵公子,怎么她一时忙着抢人,竟没认出他来呢!
“滚开!”陈不仁随后赶过来,一脚端开挡道的钱老鸨,指着于巽君向赵骥申诉道:“赵公子,刚才眼拙失礼了!她老子欠咱如意坊大笔赌债,按例咱们抓她抵债不为过……”
“我呸!”钱老鸨也不是省油的灯,顾不得疼的双手叉腰,凶巴巴的怒斥陈不仁。“如意坊是啥么东西?土匪!她老娘已将她卖给咱怡春园,可是立了卖身契银货两讫的。人合该是咱园子的!想抢?门儿都没有!”
钱老鸨为立昭信,还从腰袋里拿出一张卖身契理直气壮的张扬。哪想到陈不仁竟粗手一伸,就将那纸卖身契抢过来撅得粉碎。看那钱老鸡还狂个什么劲!
“你这人渣……”
“你这婊子……”
一只母老虎和一匹恶狼开始动手互殴。
“全都住手!”赵骥严厉的狂吼一声,震慑得两人立即停手不敢造次。
烦咧!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同是坏胚子,还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