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她不自在地问。
“你今天的妆太浓了一点吧?蛋红打那么红像猴子屁股一样,记得下次要打淡一点,这样实在太俗了,还不如不化。”梁朵摇头道。
“啊……”原来梁朵误会她脸上被打的痕迹是腮红了,罗以玫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被她看出什么来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对了,前天晚上你到底几点回家的啊?据说那天有临检!”梁朵问。
“呃……我不太记得了耶。”这是实话。
“还好,要不是我先走,不然进警局会害我老爸中风的。”梁朵吐舌道。
“你去哪啦?”罗以玫好奇地问。
“要你管!”梁朵皱眉道。
“我只是关心一下……”罗以玫被瞪得有点心虚。
“免了,我上有老父老母整天念我已经够烦了,不想再多加你一个厂梁朵不悦地说。
罗以玫原本还想再问什么话,现在也只得乖乖吞回去,看来在梁朵身上是打听不出什么来,一切只好靠自己了。
唉……
* * *
网路世界,无远弗界。
家里电脑当机,学校的网路又没什么隐密性,所以罗以玫干脆跑到网路咖啡店。一来有个人的空间,二来上网速度又快,惟一的坏处是得忍耐男人的汗臭味跟烟味。
一个个的小隔间里,有的人对着虚拟空间里的怪兽捉对厮杀;有的人对着银幕彼方的电子情人大谈网恋,在键盘跟滑鼠间交换着不同的戏码、假想的人生,在现实生活中隔间出虚幻却又真实的情感。
只除了罗以玫。
她不想玩线上游戏,也不想网路交友,她只想快点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确定自己的人生是否还在轨道上。连上网际网络,线上搜寻关于“强暴”的资料,没想到当资料一行行浮现时,愈看她就愈心惊。
怎么会……
所谓强暴的定义,就是不愿对方意愿,以任何形式企图成实际强迫另一方进行全行为,即构威“强暴”。
而在强暴行为发生之后,首先要做的是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维持现场的原貌及保留证据,井记下任何关于歹徒的样貌、特征,以及其它可供警方侦查的重点。
最重要的是,在未到医院检验之前,不要洗澡或更换衣物,因为这样会破坏证据的完整。
可由友人或杜工还是女警陪同,到医院进行检验。除了外伤的包扎外,还有预防吐病或怀孕的事后处理,并辅导因为强暴性行为导致的心理伤害。医师会开立验伤单或其它相关证明,做为日后提出控诉时运用。
遭遇强暴之后,会经历许多心理上的困扰及挫折,也需要由专业的心理医生做相关的辅导,才不会陷入强暴创伤的痛苦之中。
没有得到同意的性行为就是强暴。
所以被害者要认清楚一件事实,强暴这件事绝对不是因为被害者本身的错所造成的结果,被害者不需负任何责任。
被害者……
看到这里,罗以玫的手已不住地发抖。
“被害者”这三个字,虽然是她能理解的中文字,但是却像一个声音、一双魔掌在她潜意识里不停威胁着她的恐怖感。
她是被害者吗?
“嘿嘿嘿!原来你在这里!”身后传来声音,吓了她一大跳。
顺手切换屏幕的按键,隐藏画面里的狰狞,不想让人看见的秘密,回头一看,原来是隔壁座位的人在打招呼,不是在叫她。
只是那句“嘿嘿嘿”,已经成功勾起她黑暗的记忆。
恐怖是一种想象,恐惧是一种心理,而两者间的关联便是记忆的重演。暗巷记忆的回溯让她忍不住全身颤抖,下意识地摸着仍然红肿的脸颊,深怕又有人冲出来打昏她。
“不怕!不怕!没事的……”自己安慰自己,但罗以玫知道没什么用。拿回桌上的滑鼠,发觉她的手仍在发抖,怎么也拿不稳。
怕什么?
她到底在怕什么?
怕那黑夜的记忆?还是害怕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
她不知道。
* * *
照着网路上查来的资料,罗以玫决定先找妇产科检查一下,确定有没有什么问题再说。
可是……她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跟医生开口?
她不敢跟医生说她被强暴了,那样子跟直接报警没什么两样。可是要是不说清楚,又怎么跟医生问个明白呢?
在妇产科的门口,她一个人走过来又走过去,就是没有走进去的勇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过头,罗以玫没想到会在这看到她。“梁朵?”
“真讨厌我的名字,你干脆叫我三朵四朵五朵好了!去,是我先问你的,快点回答我。”梁朵不饶人地问。
“我……”罗以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去!你该不会是有了吧?”梁朵看了看她,打量了一下才摇头。“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不可能,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别告诉我你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狗屁报告的烂理由,白痴才会信你!”
“我干嘛要告诉你!”学会梁朵的啥声,罗以玫反问回去:“奇怪了,不然你来这里又是干什么?”
梁朵不想跟她在这里抬杠,决定先离开医院再说。“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得请我喝茶,走吧厂
没奈何,一向没主见的罗以玫只好被她牵着鼻子走。
两个人买了点心饮料回到罗以玫家,梁朵才摊牌。“来吧!0800张老师告解中心,免付费听你诉苦。你有什么事,说吧!”
“没有啊!”罗以玫否认得很快。
“罗以玫!你说谎!”梁朵老实不客气地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而且——我骗你干嘛啊?”罗以玫还是嘴硬。“不然你先说,你去妇产科干嘛?去夹娃娃吗?”
“屁啦!谁会像你那么蠢啊!没事给自己找个蛋生,我去那里拿避孕药的不行吗?”梁朵倒很坦白。
避孕药?这三个字让罗以玫愣在当场。“啊?”
“你这小白痴,干嘛一副那种蠢相看着我啊!吃避孕药又不是喀摇头丸,你吓成那样做什么?”梁朵大笑道。
“可是……可是你又还没结婚,吃那干什么?”罗以玫很小声很小声地问,深怕梁朵又骂她笨。
梁朵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表妹真的是蠢到无尽头了。“老天!避孕药没规定只有结婚才能吃啊!”
“你有需要吗?”罗以玫不想去想到那方面的事,但是粱朵的豪放是有名的,谁知道她在那方面是不是一样开放?
“罗以玫,你在想什么啊?”梁朵看出了她的怀疑,忍不住戳了戳这个笨表妹的脑袋。“你这里废了吗?用用大脑想一想好不好?避孕药不只是拿来避孕的好不好,也可以拿来调经你懂不懂啊?”
“调经?”罗以玫是不懂。
“就是二十八天会来一次的好朋友、会让女人好不自在的大姨妈啦!我的经期不准,所以一定要吃药才行啊!你这颗装满芭乐的色情脑袋想到哪里去了?”梁朵骂道。
“我、我哪知道啊!”罗以玫还是不太相信,就算避孕药真的有调经功能,可是梁朵的使用目的绝对不会那么单纯。不过她来不及胡思乱想,梁朵的问题又追来了。
“好啦!我说了。现在换你好好跟我交代清楚啦厂
“我……”罗以玫辞穷了。她要怎么交代呢?
“坦白从宽!”粱朵恶狠狠地盯着她,像兀鹰盯着它的午餐一样。“你去妇产科做什么?”
看着梁朵,罗以玫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 * *
诚实是一种美德,但过分坦白却不是好事。
可惜罗以玫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一五一十把自己那天发生的事都告诉梁朵,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
病急乱投医,至少能找到一个可供攀附的浮木也好。
“等等!在舞厅里跟你搭讪的那个男人,他的样子你还记得吗?”梁朵举手发问,问了一个题外话。
“呃!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不过声音我还记得!”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罗以玫印象深刻的也只有他的声音。
似笑非笑,却又让人很安心的低沉嗓音。
她没有跟一个男人那么贴近过,那种暖昧的感觉让她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脸红心跳;她还可以感觉到他在她耳畔的呼吸,轻轻的,拂过鬓角、拂过脸颊,撩拨她的心弦,回音的颤动仍然可以让她全身酥麻。
不能自己。
“你问他做什么?”罗以玫又问。
“你这个小白痴,任何人都有嫌疑,而且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坏人哦!当然要问清楚啊!”梁朵义正辞严地说。
“不是啦!声音不一样!”罗以玫连忙否认。
“屁啦!你不知道声音可以假装的吗?而且听你这样说,那天晚上就他最可疑不是吗?”梁朵一副柯南大侦探的样子。
“什么意思?”罗以玫实在不能把坏人跟“他”作联想。虽然他有点坏坏的,但那种坏并不是坏人的坏,而是另一种……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却又期待不已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