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心好痛、好难过?如果她真的那么理直气壮,为什么会在面对他控诉的眼神时会有心虚的感受呢?
他的沉默仿佛在指责说谎,他为什么不否认,不回嘴呢?
罗启淙想不透,平时都会跟他斗嘴家伙,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让她只能像个泼妇似的对警察脱口而出一些他没做过的丑事。
他是无辜,但也不完全无辜。
他之前说想跟她谈谈,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可是她现在也没机会知道答案了……
罗启淙愈想心愈乱,但脚步还是没停。走到医院门口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她想回家,至少让她睡过以后,才会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罗启淙刚想伸手招辆计程车回家,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叫住她的人是马克,而他的身后站着莫乐书。
罗启淙愣住了,不知道该上车还是停下来等他们?
走?还是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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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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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反省了两天之后,罗启淙还特地等莫乐书出门之后才去朱家报到。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很清楚自己没有面对他的勇气,更不敢想象如果真的遇见了,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场面。
错的是她,但她怎么也不愿意认错。
在好友的面前,她无须掩饰自己真正的感觉,把那天她逃走的经过,一五一十的报告出来。
“不会吧!你真的干了?”朱羽珊听完,不禁摇头。
“难怪我昨天去跟他道谢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会那么奇怪,原来有这么一段……”
“他们?”罗启淙不知道马克已经出院了。
“对啊……”朱羽珊才想说明,被吴敏娴用眼神阻止。
“你们眉来眼去的干吗啊?”罗启淙眼尖,看出她们欲言又止。
“反正你做都做了,人也逃了,还想那些做什么?反正你又不想给人家一个交代,问那么多做什么?”吴敏娴故意反问,吊罗启淙的胃口。
“别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罗启淙真的很好奇,他们到底跟她们说了什么?
“没事啊,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吴敏娴嘿嘿笑,吓吓她也好。“话说回来,你干吗逃走咧!有话讲清楚不是很好吗?”
“不走?难道等在那里让他们拿菜刀砍死我吗?”罗启淙半开玩笑地说,只是一想起莫乐书那时的表情,让她觉得被砍可能还是小事情。
他的嫌恶写在脸上,到现在她还觉得很心痛。
被自己喜欢的人当成大便一样讨厌,这是让她最难受的事情。
“没那么严重吧?”朱羽珊插嘴道。
“怎么不可能?社会新闻有很多这种消息,你不看报纸的吗?”罗启淙强打起精神苦笑道。
“好吧,也许你的顾虑有道理,只是我觉得你不是怕他砍你才逃走的,而是怕你自己把持不住跟他告白,求他原谅你吧?”吴敏娴故意激她。
“吱,我又不是花痴”罗启淙否认,但她的心里却直点头。
“照你以往遇见他的经验来看,你的行为比花痴好不到哪去。”吴敏娴又旧事重提,挑眉问道。
“喂!我哪有啊!小心我告你诽谤。”罗启淙骂道。
“我又不怕你告,因为我说的是事实啊。”吴敏娴还在笑,一点也没把好友的恐吓放心上。
“我上来不是被你们取笑的好不好,我是上来讨债的!”罗启淙决定把苗头转向朱羽珊,换个话题先。“快!交出你的财产给我保母费,这几天把小孩丢给我把屎把尿的没良心女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朱羽珊叹口气,哀怨地说。“住了几天医院,我才知道我真的生病了。”
“你不是撞到头,有点脑震荡而已吗?”罗启淙看着好友,也没看出个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屁,烂理由,不想给钱就说嘛!干吗装病吓人啊!看你一副活跳跳的样子,鬼才相信你有病。”
“是真的,她有产后忧郁症。”吴敏娴帮腔。
“什么产后忧郁症?”罗启淙问。
吴敏娴大致解释了一下,罗启淙才了解这是生产之后,由于荷尔蒙失调及环境因素导致生理及心理上的疾病。
“喷喷喷,原来会拿刀砍人的是你啊!”罗启淙开玩笑说。
“有时候会,”朱羽珊也不否认,情绪的起伏很难解释原因。“看到小孩哭闹真的会很想死掉算了,有时候一无法控制就会很担心自己会伤害孩子,那种感觉真的是槽透了。”
“你老公呢?”罗启淙这才发觉没有男主人的踪迹。
“还在国外出差。”朱羽珊叹气道,想起老公就哀怨。
“我不想让他烦恼,毕竟他也是在为了我们母女打拼……”
“屁啦!你干吗那么替他着想,为什么不让他替你想想呢,你为什么不把他叫回来,让他陪着你,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带小孩……”罗启淙不能理解朱羽珊的想法?
在她的想法里,婚姻应该是两个人共同面对的事情,而不是有一方默默承受委屈,而另一方则快活逍遥,这样子一点也不公平。
更何况朱羽珊又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个孩子要照顾,如果什么事都丢给她,那么干吗结婚?难道对她而言,老公只是孩子名义上的父亲而已吗?
与其如此,还不如离婚算了。
罗启淙说得振振有词,不过吴敏娴看出朱羽珊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面对问题,连忙使眼色阻止她发言。
“好了,你别逼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好好养病,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谈吧。”吴敏娴说。
罗启淙这才发现她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对朱羽珊的一种伤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跟坚持,或许在外人看来不尽然合理,但那也是个人的选择,硬要别人照着自己的方式做,表面上是为了她好,但却是另一种精神上的虐待。
朱羽珊的压力要靠她自己解决,身为好友不应该逼她,而是支持她、陪伴她就够了,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再插手就等于搅局了。
“对不起,原谅我对你凶。”之前说不出口的道歉,现在却很自然的开口了,罗启淙真心诚意地说。“我不知道你有病,所以才会那样对你说话,希望你不要介意。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没关系。这几天真的谢谢你们了,还好宝宝有你们保护,不然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真的是个坏妈妈……呜呜呜……”朱羽珊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吓了她们一跳。
罗启淙连忙抽张纸巾给她,拍背安抚她的情绪。
“好了啦!你也别想大多,你好好休息,宝宝我跟敏娴会轮流帮忙看,我这几天也会去找个保母来帮你忙,让你可以安心养病。”
“谢谢……”朱羽珊还是哭。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朱羽珊吃药睡觉。等她上床之后,罗启淙跟吴敏娴离开房间,到客厅去商量。
“你觉得要不要打电话给她老公啊?”罗启淙问。
“她好像不想让他知道耶。”吴敏娴说。
“这样啊……”罗启淙很想把那个没良心的家伙揪出来狠扁一顿,不过看在好友的面子上只好作罢。“不然这样好了,这几个月让羽珊好好休养好了,请保母的钱我出,不过要找到好的保母就得靠你了。”
“我?”吴敏娴想不出人选。
罗启淙自有打算,她提出建议。“对了!你婆婆不是很喜欢小孩吗?要不要考虑把孩子交给她带呢?”
“她?不好吧……”吴敏娴不想跟婆婆打交道,宁可井水不犯河水,各顾各的就好。“而且我公公还在生病,家里有小孩也不方便……”
“问问又没差,或许她事情一多,忙着忙着就不会一天到晚管你东管西的。”罗启淙建议道。
“好吧,我试试看。”吴敏娴这才答应。
罗启淙看着好友,忍不住叹了口气。“唉……”
比起她们的问题来,她的烦恼根本就像无病呻吟。
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她又不是没人追,干吗一定要在乎那个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过的死男人呢?
更何况现在场面已经闹得这么僵,就算她想跟他再有什么来往也难了。
即使之前可能有什么机会,现在也全被她自己搞砸;现在的她跟他之间的关系,就像寡妇死独子。
没指望了!
“唉……”罗启淙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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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来朱羽珊家,罗启淙都有种玩躲猫猫的感觉。
她得选择莫乐书已经出门上班的时间来朱家报到,在他回来之前就得先逃走,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是怕遇见他。
不过夜路走多了,难免还是会遇上鬼。
今天罗启淙也是照着平常时间来朱家,手里拎着刚买来的补品,才按下电铃,忽然间,另一边的铁门打开了。
走出来的正是她最不想见到又每天会想到的人。
莫乐书。
看到他,罗启淙真想撞墙死了算了,愧疚感顿时涌上心头。天啊!怎么这么刚好,为什么羽珊不快点来开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