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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任蝶衣睡得相当不安稳,在梦中,她看到了一群身穿盔甲、手持长剑的人围成一个圈圈,而被困在圆圈里面的,是浑身都是伤痕的任剑飞!

  “剑飞!快逃!”任蝶衣在梦中扯着喉咙大叫,但是不管怎么拚尽全力,口中就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试着想冲向前警告,但同样的,自己的双腿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缠住似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群人举起手中的长剑,凶狠而残忍地往任剑飞的胸口刺了过去--

  “不!”任蝶衣大喊一声,一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伸手捣住脸,这才发现脸上布满了恐惧的泪水。

  原来是一场梦!任蝶衣转过身,看见了封昊云依旧在身边熟睡着,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的不安却更深了。自己从来没作过这种梦,难道,这会是一种预兆,表示剑飞真的有危险了?!

  任蝶衣起身,打算换下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在经过桌子的时候,注意力被上头的行军图给吸引了。她停下脚步,望着之前封昊云曾经和自己讨论过的那条通往山谷的小路,他是说过“不适合大军行进”,但是,倘若只有她一人前去,却是一条能最快到达剑飞身边的快捷方式吧!

  她有些不安地回头,朝封昊云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依旧睡得很沈,任蝶衣在心中作出了决定,她将刚才换下的衣服用力撕下一小块,拿起桌上的毛笔,将她所需要的地形图,一五一十地画了上去。

  翌日,当大军出发不久,任蝶衣就策马来到封昊云的身边,表示自己的头很晕,希望能到后面军医那里拿一些药。

  “是吗?真的很不舒服吗?”封昊云不疑有他,先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关心地问道。

  “嗯。”任蝶衣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封昊云确实对她很照顾,容忍她的任性与一切,想到现在居然又要再次对他撒谎,内心实在觉得不安。

  “那妳快点去吧!!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待在军医那里,不用赶到前面来。”封昊云体贴地吩咐。

  “好。”任蝶衣柔声应道,抬起头,像是要把他的面孔牢牢记住那般望着他。

  “丫头,别这样看着我,我的名声已经因为妳变得够难听了!”封昊云咧嘴笑道,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自从他将任蝶衣带在身边,以一种寸步不离的方式守着她之后,军营里已经陆续传出北方之尊封昊云,其实是有断袖之癖的人,虽然没人有胆子当面这么说,但是投注在他和任蝶衣身上的目光,全都是充满了疑问与不解,疑问的是,封昊云是否真的喜欢男人;而不解的是,他为何谁不选,偏偏选了一个其貌不扬、身材瘦小的少年当对象!

  任蝶衣点点头,因为他温柔的关心而红了眼,知道自己此时若是不离开,就再也来不及了!她紧咬着下唇,掉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直到傍晚部队扎营的时候,封昊云才知道任蝶衣失踪这个消息!

  由于他左等右等,都不见任蝶衣回返,心里担忧蝶衣该不会在军医那里病倒了,所以他甚至等不及回营换下盔甲,就直接到军医的帐棚里,却怎么也想不到,迎接自己的居然是这个一让人震惊的答案!

  “封将军,属下确实一整天都没看到任小龙。”军医据实回答,望着封昊云瞬间转为铁青的脸,心里觉得有些害怕。这段日子以来,他是最清楚封昊云有多关心他的侍从的人,如今那任小龙居然瞒着他不告而别,如果让封将军找到了,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能承受他的怒气啊!

  该死!她居然再次逃了!自从确认了任蝶衣擅自离开的事实后,他整个人,就像是干柴瞬间被点上火一样,怒意像是燎原大火般,僻哩啪啦地在身体燃烧着,烧去了他向来自傲的理智,也烧光了他所有的自制力。

  整个人除了愤怒之外还是愤怒,气她再次毁掉了自己对她的信赖,气她不相信自己而选择任性妄为,气她不顾自身的安危,气她再次往危险的方向直奔而去。

  他不知道任蝶衣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就是该死地成功了!

  由胀红转为铁青,最后凝聚在封昊云脸上的,是一种让人胆寒的杀气,夹带着熊熊的怒火,他踩着大步离去,命令士兵去传唤所有的将领到他帐内集合,宣布紧急命令。

  所有的将领来到了封昊云的帐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封昊云依旧铁青着一张脸走出来,穿著盔甲重新跨上战马,以不要命的速度往反方向奔去。

  接着参与开会的将领们陆续从帐棚内走出来,伸手挥开战马留下的尘埃,他们依旧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向冷静的封昊云失去了理智!

  方才在军帐里,封昊云新的指示简单而明白;要他们带领大军依照计划前进,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在明天抵达、展开攻击,而他则是走小道入山谷与方胜的北峻军会合,里应外合,务必要一口气歼灭稗夷军、彻底瓦解他们!

  “嗯,看来这次稗夷军的突袭真的惹恼了将军!”其中一名将领开口。

  “我说那是因为方胜被困在山谷里,所以将军才会临时改变作战方法。”另外一个人提出自己的意见。“方胜副将是将军的义弟,他会心急也是人之常情啊!怪不得、怪不得。”

  “不对啊!我跟在将军身边的时间最久,以前也发生过同样的情形,那时候方胜遭遇的凶险比这次还要危急,可是将军也没现在这么着急啊!”第三人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北羌军的将领们,就这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封昊云前所未有的异常行为,但是始终整理不出一个完整的解释,最后却得到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不管激怒了封昊云的是稗夷军抑或是其它人,那个人最好开始祈祷吧!

  毕竟他激怒的,可是拥有北方之尊封号的封昊云啊!一只凶猛的老虎已经是够吓人的,更何况,这只老虎此刻已经失去了平日的理智,谁要是惹了他,那么后果绝对是惨不忍睹的……

  浑然不觉自己即将被猛虎吞噬的任蝶衣,驾驭着马匹,以平稳的速度在山谷间前进着,一边低头研究着手边绘制的地形图。

  一整天下来,除了偶尔停下来让马匹休息之外,蝶衣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赶路,虽然地图上标明这是一条快捷方式,但是真的走起来,还是需要一段距离。

  她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就算一开始对欺骗封昊云感到有些内疚,但是经过一整天下来,她也慢慢地把这种内疚的心情给拋开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事情,对封昊云来说,最重要的是打败裨夷军,而对她来说,当然就是把剑飞的安危摆在第一位。

  抬头望了昏暗的天空一眼,任蝶衣轻叹一口气,此刻封昊云应该发现她私自离开了吧!他一定很生气,但身为领队的将军,就算气得快要爆炸了,也不可能赶来追赶她吧!但是为了避免秋后算帐,她应该赶到剑飞的身边,在两军开战之前与剑飞先行离开,只要不被封昊云找到,就算他气得跳脚也莫可奈何吧!

  带着这样乐观的念头,任蝶衣将马匹绑在树下,拉起了预先准备好的睡袋躺好,但或许是少了封昊云的体温和心跳声,今晚她不管怎么调整睡姿,却始终无法入睡,最后就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下,迷迷糊糊地度过在山谷里的第一夜。

  隔天起了个大早,任蝶衣略微整理衣服后重新上马,继续往山谷的方向前进。

  直到快要接近正午的时候,任蝶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急奔的马蹄声,她有些困惑地回头,远远地,就看见一团灰黄色的尘暴,显然是有人将胯下的马催促到了极限,才会有这种尘土飞扬的效果。

  “啧!骑得这么快赶去投胎吗?”任蝶衣微微蹙起眉头,冷哼一声,转过马头骑到旁边等待,打算让这团尘暴先行通过,免得被对方的快马染得一身风沙。

  “达达达”狂奔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眼看尘暴中那一人一马从远而近,在两匹马擦身而过的同时,任蝶衣不甚感兴趣地抬眼,与那人的视线对个正着--

  “嘎!”这一看之下,吓得任蝶衣差点跌下马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在尘暴中,像疯子一样赶路的,绝对不会是那个人!

  “任蝶衣!”像是晴空中劈下间雷般的怒吼声在平地响起,宣告了来人的身分,正是她认定了绝对不可能会出现的封昊云!

  “妈呀!我一定是在作噩梦!”任蝶衣小脸一白,虽然口里这么念着,但双腿已经往马腹一踢,将马头掉转成另外一个方向,准备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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