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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龙?任小龙?”审理公文途中,感觉到有些口渴的封昊云开口喊人。

  几声呼喊,完全得不到应有的响应,封昊云抬起眼,果不其然看到了早已经歪着头睡倒在火盆附近的任小龙。

  封昊云摇摇头,起身打算将任小龙叫醒,让他回帐里睡,毕竟今晚要处理的事情他帮不上忙,就别让这孩子陪自己耗一晚上了。

  “小龙,醒来。”

  “嗯……”睡得正熟的任蝶衣咕呜一声,只是翻过身,根本醒不过来。

  “任小龙,再睡下去你的头发都要烧起来了,快起来!”封昊云伸手摇他的肩膀,眼看他越睡越往温暖的火盆靠近,要是一不注意撞翻了火盆,到时候非烧掉一层皮不可。

  “不要吵我……”封昊云劝告的声音在对方听来,却像是恼人的苍蝇,任蝶衣挥了挥手,再次转了个方向,换成了侧脸面向封昊云的角度。

  封昊云双手环胸,轻叹一口气,看任小龙这种熟睡的程度是叫不醒了,看来今晚只好分一条毯子给他,让他在这帐内借宿一夜了。

  作出决定后,封昊云从自己的床上扯下一条毛毯盖到任小龙的身上,带着微笑看着熟睡的任小龙;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只要一睡着就叫不醒,连一点戒心都没有,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张小小的脸蛋看起来格外的精致荏弱,长长的眼睫在火光的映照下在颊上投射出阴影,粉色小嘴微张,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呼声,一张小脸被火光熏染得发红,小巧的鼻间上甚至冒出了一颗小小的汗珠。毛毯下的身躯缩成小球状,唯一露在外面的手臂看起来比较结实了,却依旧十分纤细,完全不像是一个男孩子的手臂……

  “嗯……”任小龙在睡梦中又翻了一次身。

  封昊云心中一惊,霎时间一种自我嫌恶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在做什么?居然看自己的侍从看到出了神?

  就在封昊云蹙紧双眉,摇头想甩掉自己奇怪的念头时,睡梦中的任小龙突然伸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抓了抓,原本只是一个简单而单纯的抓痒动作,却让封昊云突然困惑地瞇起眼--

  一直长在任小龙左边脸颊上,那块泛紫色的胎记,居然因为他刚才伸手抓痒的动作,竟掀起了小小的一块?!

  封昊云为了确定不是自己看走了眼,重新弯下身,专注地凝视着任小龙脸颊上那块应该是“天生的胎记”。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挑起边缘翻起的一小块皮,见到了胎记之下的肌肤,与任小龙全身上下那种偏黑的肤色不同,而是一种淡粉嫩白、晶莹如玉的皮肤。

  “原来是贴上去的……”封昊云将手指探到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望着熟睡的任小龙,顿时明白这少年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这般单纯。

  胎记是假的,一身微黑的皮肤也是假的,这个任小龙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骗人的?还有,他先前所说的,因为一场家变和父母分散,所以只得和哥哥从军这个故事,多半也是扯谎胡说的吧!

  但根据方胜的回报,任剑飞的行为一切正常,事实上,在方胜信中的报告,几乎有一半以上都是在赞美任剑飞,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假以时日会是北羌军中的栋梁之材。是因为任剑飞将自己隐藏得太好,或是说他们还有什么其它的秘密?

  “任小龙,接下来,我倒想知道,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封昊云喃喃自语,是保证,也是承诺,望着任小龙依旧沉睡的小脸,显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泄漏,封昊云勾起了淡淡的笑痕。

  不管任小龙是谁,不管他将容貌弄丑、混到自己身边的目的是什么,他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隔天早上,当任蝶衣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主帐地上,身上甚至还盖着一条毛毯的时候,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差点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啊!”惊叫一声还不足以宣泄她的恐惧。完了完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而且哪里不好睡,居然睡死在主帐,这可怎么办?

  她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检查自己的衣服、检查自己的头发,最后用双手按上自己的脸颊。还好!脸上的胎记还在,全身上下都和睡着前一样,那么……封昊云应该没有察觉出什么吧?

  自我安慰几句后,任蝶衣急忙地张望帐内,幸好他不在这里,要不然被他看到自己这种慌乱无措的模样,就算不产生怀疑,也会好好取笑一番。

  “没事没事……我不应该自己吓自己……”任蝶衣喃喃自语,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封昊云还没回来的时候,赶快回到小军帐,将自己整理干净后再过来比较好。

  就在她刚踏出第一步时,军帐的布帘“刷”的一声地被掀开,身穿军服的封昊云大步走进,在看到她的时候,微微挑起一道眉说道“瞌睡虫,你终于醒了?”

  “封……封将军……早安!”任蝶衣结结巴巴,一双眼十分紧张地看着封昊云,希望从他的表情窥探一二,老天保佑!希望他什么也没发现!

  “早?现在已经什么时辰了你知道吗?”封昊云一张脸似笑非笑,完全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窥探不出情绪。再加上她心里产生了疑惑,总觉得经过这一夜,封昊云看自己的眼神,好象变得十分诡异!

  “对……对不起!”任蝶衣连忙道歉,急忙想要离开这里。“我现在就去把早膳端来!”

  就在任蝶衣急急忙忙地往外冲的时候,封昊云一手扣住她细小的肩头,稳住了他瘦小的身子。

  “封将军?”任蝶衣紧张地眨眨眼,不知道他将自己拦下要做什么。

  从前光是目测,就觉得他纤细瘦小,如今第一次亲手握住任小龙的肩,意外发现他比自己估量得还要瘦弱,明明这阵子让他劳动、逼他多吃东西,任小龙却依旧没长几两肉,这种情况对一个正在发育中的少年来说并不寻常,之前自己没仔细想,如今一旦产生了疑虑,所有的问题就接二连三的冒出来了。拥有这样一副纤细娇小身子的他,真是少年吗?

  “你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任蝶衣一双大眼因为对方不寻常的举动而产生了戒备,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我已经用过早膳了。”封昊云将他的迟疑与紧张看在眼里,噙起淡淡的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松开了手。“你先回去梳洗一下,让自己完全清醒后再回来报到。”

  “是。”任蝶衣松了一 口气,看来,封昊云还是和平常一样。

  “小龙,等一等。”就在蝶衣重新举步要踏出军帐的时候,封昊云再次喊住了他,看着他停下脚步、浑身又紧绷成僵硬的模样。

  “你不用这么紧张,你这种年纪的孩子本来一睡熟了就唤不醒,再说,我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惩罚你。”封昊云带着笑意开口,虽然任小龙浑身上下充满神秘,但自己实在不习惯看到他又恢复成最初浑身警戒的模样。

  “是。”任蝶衣用力点头保证道。“以后我会注意。”

  回到小军帐,打了一盆水迅速梳洗一番的蝶衣,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的心情;自己身上的伪装--没异样,封昊云今天早上的态度--虽然话多了点,但严格说起来,也没异样,看来伪装并没有失败,不过是自己太紧张了才是。

  想通了这一点,心情也不似刚才的七上八下,再一次确定头发、衣服,脸上的胎记都弄妥之后,蝶衣满意地点点头,重新住主帐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和十几天来没有两样,封昊云依旧在主帐里埋首处理文件,而她的工作,则是待在主帐里,一边擦拭盔甲、一边在旁边静候指示。

  直到傍晚来临,封昊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抬头对任蝶衣说道:“晚一点我得回将军府一趟,明天下午才会回来,你不用跟着来,府里自然有仆役供我使唤。”

  吩咐完,封昊云最后又体贴地提醒。“虽然只有一点时间,但也算是你的自由时间,你可以四处走走,就算是第一次的休假吧!”

  “真的吗?”任蝶衣有些不敢相信。耶!原本以为当侍从就是像头牛一样从早工作到晚,现在居然有休假!虽然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但她已经满足了!

  “当然是真的,你现在就可以下去,晚膳也不用替我张罗,我回将军府用就行了。”封昊云挥挥手,十分大方地说道。“一直到明天下午,你都是自由的,看你要休息或是要去玩都可以。”

  “谢谢。”任蝶衣毫不保留地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踩着愉快的脚步离开了军帐。

  望着任小龙离去的背影,封昊云的嘴角,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淡淡微笑。

  突然空出的一段休假,却也让任蝶衣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毕竟,这里又不是什么好玩有趣的地方,再加上剑飞也不在这里,真要她一个人到北羌的城镇去乱逛也没意思,不如趁这次机会,好好地洗个澡,自从进了军营以后,自己每次清洗身子都像在打仗一样,既紧张又慌乱,根本没时问好好清洗,现在终于有机会了,那么今晚她就轻轻松松地在溪边洗澡、玩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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