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
“对!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蓄意拆散我们父子!”他冰冷地指控。
“不……不是这样的!”她惊慌地摇头否认,“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我也想过要告诉你,可是我没有勇气,我……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我是吃人的老虎,会吞掉我的亲生子吗?”
许敏山看了看他们——一个愤怒狂啸、一个低鸣悲泣,两人都令人觉得同情。
这件事真要说对,两个人都算对;可是如果说错,两人都有错。
“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追究谁是谁非,而是未来该怎么办。小子,我问你,目前你有什么打算?”
“很简单!小辰需要一个父亲,而若悯需要一个丈夫,等我一安排妥当,我和她立刻去公证结婚。”白谌的语调中充满了怒火与不耐烦。
这件事本来可以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收场,是她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俞若悯听了他烦躁不耐烦的话,脸色倏然刷白,她最不希望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从不想勉强他娶她,这样强求而来的婚姻,从来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一个感性的婚礼和一个真心爱她的好老公,而不是一个公式化的典礼和一个不情愿的丈夫。
她心底的委屈,谁能明白?
小辰大概累了,窝在父亲宽大的怀抱里猛打呵欠。
“妈妈……”他朝母亲伸出小手。他平常不是个粘人的孩子,但是一困就想找妈妈。
许敏山怜惜地看着俞若悯苍白的脸色,柔声说:“小悯,你一定累了,先带小辰上楼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等醒来再说。”
俞若悯点点头,默默从白谌怀中接过儿子,抱着他上楼睡觉。
她知道白谌正在气头上,暂时让他先冷静一下也好。
第十章
俞若悯离去后,白谌挑眉注视许敏山。
“如果我没猜错,你有话对我说?”
“没错,你很聪明,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有话要说。”许敏山赞许地瞄他一眼,随即神情严肃地问:“关于结婚的事,你真的打算公证了事?”
“没错,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白谌傲慢地问。
“当然不对!婚礼的事,我绝不允许你随随便便办个手续、敷衍了事。小悯是个好女人,我不准你这样待她!”
“她隐瞒孩子的事,我还没原谅她,肯和她公证结婚,已经算厚道了。”白谌愤怒地撇撇嘴角。
“你只知道一味地责怪小悯隐瞒事实,你有没有检讨过,她为什么要隐瞒事实?”
“什么意思?”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小悯怀了你的孩子,却不敢告诉你?她会有这么多顾忌,难道不是你的错吗?或许她以为你不想要孩子,所以才刻意隐瞒这件事,所以根本不能怪她。”
“她以为我是什么?满手血腥的刽子手?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是说过不想要孩子,但是已经形成的小生命,我是怎么也不可能扼杀掉的!”
“问题是,你告诉过她吗?”
这句话令白谌霎时愣住。
他回想起当年若悯离开前夕,曾经问过他想不想结婚?要不要孩子?
而他的回答是不!
“你说过爱她?也爱你们的孩子吗?”
白谌又愣了愣,摇头说:“没有,可是她应该知道——”
“谁应该知道?你不说,有谁知道?如果小悯从不曾说过她爱你,你会知道吗?”
经他这么这一点醒,白谌突然醒悟。
原来这件事自己真的有错,而且还错得不少。她不是不想告诉他孩子的事,而是不敢说呀!
他口口声声不要婚姻、不要孩子,已经怀有身孕的她又该如何?
拿掉孩子?
不!
想起天真无邪的小辰,被冰冷无情的器具扼杀掉,他便吓出一身冷汗。
谢天谢地,她选择留下孩子!
白谌奇异地发现,心底对她的怨怪已经完全消失了。
当初他怎么会那么顽固,吝于给她一句誓言和保证呢?
如果当初他肯多给她一点信心,或许她就不会轻易离去了,相信这四年的离别,她和他一样痛苦,他不该将自己的过错迁怒给可怜的她。
更何况她都为他生了一个那么可爱的儿子,他没有理由恨她,她理应得到一个盛大的婚礼。
“我会用我最大的真心和诚意,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这是他的保证。
“很好!”许敏山得意的笑了,“总算没枉费我一片苦心,毕竟我费尽心思让你们重逢,可不是为了让你亏待她喔!”
费尽心思?
他不提,白谌还忘了他谎报宝石失窃、将他们耍得团团转的事,想到自己像个白痴似的任人耍弄,他便有满腹怒气。
“你这样胡乱谎报,你不怕我将你移送法办吗?”白谌从没见过这种撒了谎还得意洋洋、沾沾自喜的人。
“喂!小子,你就打算用这种方法回报你的恩人?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我自编自导这出戏,你找得到小悯和你流落在外的儿子吗?所以别怪我把你耍得团团转,比起你的收获,这只是一小部分损失而已。”许敏山根本不知反省。
“你——”白谌气炸了,想开口骂人,可是许敏山的话又不无道理。即使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也不能改变许敏山对他有恩的事实。
咬牙片刻,他不情不愿的从嘴里吐出一句感谢,“谢谢你替我照顾若悯和小辰。”
“什么?你说大声一点,我老了、耳朵不好,听不清楚啦!”许敏山装模作样的将手放在耳边。
白谌闭上眼,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再次捺下性子说:“我说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找到若悯和小辰,也谢谢你照顾他们那么久。”这一点,他永远感激。
许敏山得了便宜还卖乖,夸张地嚷道:“哟!不把我移送法办啦?既然如此,那我可要走了。干女儿要结婚,我可得去选些好礼才行,没空陪你唱戏啦。”
许敏山带着痞子似的笑容,大摇大摆走出门外,毫不意外听到里面传来桌椅的碰撞声和连天的诅咒声。
呵呵,这个小子的坏脾气,完全被他挑起来了,像一座毫无变化的死火山,变成时时爆发的活火山。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打开小折扇,笑呵呵地走远了。
气死人了!
白谌在屋里气得猛踢桌脚泄愤。和这个狡猾的老头打交道,他总有一天会被活活气死!
***************
这是梦吗?
俞若悯坐在梳妆台前,茫然环视房里的摆设。
这间精致的高级套房,是饭店所附赠的蜜月套房,也是她和白谌的临时新房,因为白谌选在这间饭店宴请他们俩的同事和好友。
她望着镜子里自己布满红晕的脸庞,和一身米色典雅的婚纱,忽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一切怎么会发生得如此迅速?在她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之前,就嫁给了白谌,成了白太太。
而且最令她惊讶的是,这场婚礼和她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记得白谌说过,随便去公证结婚就好,所以她从没想过,自己竟会有个如此盛大隆重的婚礼。
不但送喜饼、发喜贴、宴请宾客这些繁俗冗节,他一样没少,就连拍结婚照这种她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居然也安排了。她不明白,他原本不是只打算草草了事吗?后来为何又这么做?
难道是干爹暗地里给了他什么压力,逼他将婚礼办得风光体面吗?
不!她了解他,他不是那种轻易被左右的人,就算干爹用权势来压迫他,他也不会就范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主意的呢?她实在想不透。
看看时间,闹洞房的宾客应该快走了,他也应该快回房了,她得尽快梳洗完毕才行。
她将卸妆油倒在化妆棉上,轻柔地卸去脸上的彩妆。卸完妆,她解下扎了一天的发髻,脱下贴身的礼服,走进浴室沐浴。
她洗了澡、也洗了头,尤其头发被化妆师喷上厚重的发胶,像颗塑胶球似的顶在头上,她一连清洗了三遍,才感觉头发恢复往日的蓬松与柔软。
俞若悯洗完澡踏出浴室,白谌正好回房。
“你的同事呢?都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抓紧浴袍低露的领口。
“都走了。”那群企图闹洞房取乐的家伙,全被他踢出去了。“小辰呢?”
白谌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儿子。
“小辰被干爹带回去了。干爹说他送了十二天的欧洲蜜月之旅给我们,做为结婚礼物,手续都办好了,明天下午出发,所以要我们先把小辰留在他那儿,等我们从欧洲回来,再把他带回来。”
“嗯,很晚了,我先去洗澡。”白谌脱下衬衫,疲惫地走进浴室。
俞若悯连忙换上一件粉紫色的低胸丝绸睡衣。这是同事送她的新婚礼物。然后从抽屉里找出白谌的内衣裤和睡衣,用篮子装好,放在浴室门口。
白谌洗完澡,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看见她放置在浴室门口的衣服,扬扬眉对她说:“我们才刚结婚,你已经像个标准的妻子了。不过不用麻烦,今晚我不需要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