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相距甚近,江益坤来不及闪躲,只能挥动软鞭作困兽之斗。
欢霄轻易地格开鞭子的攻势,将手中的匕首射向江益坤的肩头,江益坤身子欲往右移,凌厉的掌风却逼向他,这一迟疑,匕首已深深的嵌在他肩上,欢霄的身子一落定,立即一掌击向江益坤的胸口,将他击飞至半空,然后身子重重的落下。在落地的一刹那,江益坤已因毒发脸色变黑,加上欢霄致命的一掌而气绝身亡!
过度的运气,让欢霄体内的毒性更加迅速蔓延开来,他勉强走至罗身旁。“走吧!我们可以回家了。”他弯身想将罗抱起,却因体力不支而倒在他身上。
“霄!霄!”罗惊慌地摇了摇他,忽地看到欢霄的嘴唇变紫,脸庞也隐隐呈现亮青,赶紧探向他的脉象,是中毒!一时之间他诊断不出他是中了何种剧毒,毫无头绪的他不知从何解救,唯今之计……
罗用力咬破自己的手指,将它靠近欢霄的口中,掐住他的下巴,让血液流进他的嘴内。
这只是让毒性渐缓,非治本的办法,若是此刻师父在此就好。此时他只恨自己学艺不精,还自夸神医的徒弟,眼看心爱的人就在面前成奄一息,他却束手无策,罗自责不已,血色全失的脸摩挲着欢霄的面颊,晶莹的泪珠往下滑,最后轻轻落在欢霄的脸上,口中不住地呢喃:“霄……你醒一醒,别丢下我一人呀!你醒一醒,你不是说我们要回去了,你怎么可以还躺在这里不起来呢!霄!我求求你……你曾说过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难道你在骗我?”
细弱的声响由欢霄口中传出,罗惊喜的拥住他,耳朵靠近他的唇边,想仔细听清楚他的话。
“我没有骗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虽然虚软无力,却是一字字坚定缓慢的说出。
罗感动得又哭又笑。“嗯,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因为我们的小指上早已牵了对方的红线;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能抛下我,不然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 ☆ ☆
水龙帮的厅堂上正坐着两个人,一黑一白,一苍老一童颜,既如此分明显眼却又突兀至极。
黑衣人,一头黑发满嘴黑胡子,身穿黑衣,眉目之间透着精明,眼光锐利,看似能干狡诈,却有着一副与外表不符的苍老面孔,看起来像是六十好几的老年人,根本与乌黑的头发搭不起来。
白衣人,一头白发满嘴白胡子,身穿白衣,眉目之间充满暴怒,眼光浮躁,看似粗犷粗鲁,却有着一副与外表不符的童颜面容,看起来像是只有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完全与白花的头发配不起来。
“都是你这老糊涂,也不讲清楚,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两个男子相恋,看要怎么办?”黑衣人吹胡子瞪眼地道。
“是你自己没问明白又自作主张,当什么媒人,我呸!不要破坏人家就要庆幸了,还妄想当月下老人,现在牵那是什么鬼姻缘,马不知脸长,真是令人替你感到羞耻呀!”白衣人眼睛睁得像铜铃般大,照样给他瞪回去。
“明明就是你一直在那里吹嘘,说自己的徒弟有多可爱、多漂亮、多娇媚、多善解人意,害我以为他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正想说和我们霄儿刚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想要撮合他们,谁知你那宝贝徒弟竟是个男的,这分明就是你的错!”
“是你自己误解,况且我从没说儿是女的,你自己的脑子糊了,年纪大了不中用,可别怪到我头上来。”
白衣人一副鄙夷的嘴脸,看得黑衣人心头是恨痒痒的。
“哼!把自己的徒弟捧得那么高,现在一看,根本没什么,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每个人都有,让人失望透顶。现在就算他是女的,也高攀不上我家的霄儿,有什么样的狗屁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我才不愿他做我们霄儿的媳妇儿,免得降低我们水龙帮的水准。”黑衣人正在气头上,口无遮拦,忘了自己第一眼看到罗时,心中还惊艳不已。
“你说那是什么鬼话!我家的儿可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天仙,不仅面相美心地又善良,反倒是你那个欢霄,看起来就是浪荡子一个,整日流连花丛中。我家儿天真单纯,定是你家那个将我家儿欺骗兼诱拐。”
“是你!是你家那个一脸狐狸精的诱惑我家的霄儿,害他名节不保,贞操也丢了,就是你!”
“是你!”
“不对,是你!”
两人一来一往,互不相让,头抵着头暗中较劲,口水喷过来又喷过去,整个厅堂的屋顶被他们吵得都快掀起来了。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
一桶水忽地从他们头上毫不留情地泼下来,弄得两人全身湿渌渌的。
罗逸无奈地看着眼前两位斗嘴斗得不亦乐乎的老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边吵。睡眠不足加上起床气,他气冲冲地提了一桶水,才不管他是水龙帮帮主或是儿最尊敬的师父,直接就往他们头上倒。
“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了,还像小孩子爱吵爱闹,知不知羞呀?”凌厉的话直射两人心中。
“哼!”慑于罗逸的气势,两人极有默气地同时撇过头去,一言不发。
“为了这种小事,值得两位前辈如此大惊小怪吗?”
“我大惊小怪?儿被男人拐骗了,你还说是小事,请问你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韦一笑发怒地问着罗逸。
“我家的霄儿被你那个小弟诱骗,你这个大哥究竟是怎么管小弟的?”欢无天横眉竖目的质问罗逸。
这两个人倒好,把矛头指向他,他心里已经很不爽快,想找人发泄了,好呀!就让他们瞧瞧他的厉害。
“欢霄和儿两个人是心甘情愿的,我哪插得了手,何况我这个大哥总比你们这两个老家伙好;一个是把水龙帮丢给人家就跑了,一个是只会宠坏徒弟没尽教导之责。这件事会发生,也是因你们而起的。”
闻言,两人想要开口辩驳,罗逸蓦地将严厉的眼神扫向欢无天。“帮主,以你的能力,要解决掉叛徒是轻而易举之事,你却故意丢给欢霄,再自作主张要儿帮忙,这是你自己种下的因。而你,老妖怪……”罗逸将脸慢慢转向韦一笑。
这小子真是没大没小,好歹他也是他挂名的师父,怎么可以总是把老妖怪这不雅的称呼挂在嘴边。“你这……”
“我这什么?我从没行过拜师的礼数,所以你根本就不算是我的师父,白发白眉毛白胡须,却有一张童颜,看起来就像老妖怪,叫你老妖怪也不为过。”罗逸斜睨着韦一笑,然后话锋一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欢前辈要你写那封信时,想必你已经看出些端倪,你却没跟欢前辈讲明,让他一直误解下去,分明是等着看欢前辈的笑话,等着看好戏。
所以若没有你们从中‘撮合’,他们两个根本没有机会相识,更不会相恋;现在这一切是你们之前种下的因所结的果,要怪只能怪你们两个。何况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他故意顺了顺喉咙,想吊两人的胃口。
“因为什么你快说呀!”两人神情紧张的望着罗逸。
“因为……”罗逸好笑的看着两人吞咽口水,瞠大眼睛等着他的话。“因为……他们两个已有‘夫妻之实’了。”
“什么!?霄儿怎么那么想不开?义父还等着抱孙子,哇哇!这样一来,我的孙子梦岂不是破碎了?”他的天伦之梦、含饴弄孙的情景瞬间幻灭。
“什么!?儿被欢霄那小子吃了!怎么可以!儿还这么小就被一个男人夺去贞操,呜呜!我可怜的儿,师父心疼呀!”他心爱的儿从此就属于另一个人,他心有不甘呀!
两个年过半百的大男人,就这样不顾众人的注目,当场淅沥哗啦的哭了起来。
哈哈哈,看那两个人抱头痛哭的模样,真是打从心底有说不出的痛快。罗逸扬着笑脸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步履轻盈地走向罗的房间,顺便探一探他未来的“妹婿”情况如何。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在独岩峰若不是他们两位老人家及时赶到,凭他一己之力恐怕也无法救他们。这……该算是儿和欢霄缘份未尽吧!
☆ ☆ ☆
罗双手小心地捧着刚熬好的药汁,边用小嘴轻轻的吹凉,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
“哇!小心点!”罗逸笑笑的扶着罗摇晃的身子。
“大哥!”
“找你有点事,咱们兄弟俩好久没好好说话,大哥就跟你一起去看看欢霄,然后再谈谈兄弟间的体恤话。”
“嗯,也好,我也有些话想跟大哥说。”该来的总是要来,虽然大哥嘴上没说,想必他早已看出他和欢霄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走至霄枫楼,推开房门,看欢霄还在熟睡,罗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温柔地将被子拉好,把药汁摆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