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真假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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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优闲地坐了下来,从江邦头上取回斗笠:“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想当个渔夫?”

  “爷,我不敢怀疑你!”江邦狡黠一笑:“只怕渔翁之意不在鱼?”

  “错了,我现在非要你钓到鱼不可,否则,你就到一里外的狩猎场捉只野味回来!”上官翱不怒反笑地下了个命令。

  天快黑时,江邦一无所获,只好“冒死”骑上跃月,去捕些野味,他的箭术绝对比马术强。

  半晌后,这次江邦下马之俐落倒是令人吃惊,手上还抱着只大猎物。

  “江邦,你猎到什么?”

  “放我下来!”有一个稍嫌细小的“男”声响起。

  “一个傻瓜!”江邦藉着上官翱升起的火光,把怀中人安全地放下来;“爷,你想先吃手还是脚?”

  “我不好吃!”她立刻着急地说。

  稚嫩地声音和语气把上官翱和江邦逗得发笑。

  “爷,他被陷阱给困住,夹伤了足踝,他也硬气,竟不喊痛,害我差点拔箭射他,以为是只大野味!”

  “好孩子!”上官翱赞许地蹲下身拍拍他的头,发现他瘦弱地很,迳盯着自己瞧。

  他是个很俊俏的男孩子,约莫十五、六岁,五官粉雕玉琢的,脸上虽有淤泥,没有弄脏的地方却白皙细腻,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上官翱的神情像是没见过人似的。

  是他,是他的声音,她没有听错,凌柳儿差点激动地伸手去摸他的脸,真的是他,他没走,还留在柳林里,她忽觉鼻子一酸。

  “爷,她大概想吃掉大名鼎鼎的上官翱呢!”

  柳儿只是一眼不眨地望着上官翱,没有理会江邦的说笑,直到上官翱对她困惑地微微一笑,她才察觉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来。

  “你不知道上官翱?”江邦觉得受到侮辱。

  她惊惶地摇摇头,一脸无辜。

  “别逗他了!”上官翱挺喜欢他的灵气。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爷?”

  她更加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他像我爹!“

  “我?”上官翱一脸愕然:“你爹呢?你逃家了?不然怎么会三更半夜漫游在荒郊野外?”

  “他死了!”她拭去泪,她不想哭:“就只剩我一个人!”

  “你说爷像个死人!”江邦大惊小怪地吹声口哨。

  上官翱笑瞪他一眼,转向柳儿说:“你要去哪?”

  “去杭州投靠亲戚!”她带泪笑着。

  “我们也要去杭州!”江邦拍手叫好说:“爷正好缺个小厮!”

  “你来帮帮我!”上官翱和善笑着,他对这个孩子有一股说不出的好感,莫名其妙的。

  “我……”她咬了咬下唇,才说声“好”。

  “你叫什么名字?”

  “宛露!”她想,遇见他像场梦,于是自己取了个虚渺的名字。

  江邦却笑得前翻后倒,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柳儿前后躲着。

  “你不仅长得像姑娘家,连名字、动作也没一点男人味!”江邦哈哈大笑。

  她不满回瞪他。

  “你的眼神真凶,爷,你看像不像我们上次在东北猎的鹰?”

  “别理他?”上官翱笑笑地说:“过几年,你长得高壮一点,就没人敢笑你像姑娘了!”

  “我最讨厌人家说我像姑娘家!”她掩饰地说,松了口气:“讨厌极了!”

  “江邦,听见没有?”

  “爷,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江邦,把岸边我钓的鱼拿来烤!”他知道让江邦缄默的方法:“宛露,让我看看你的脚!”

  她霍地抬头道:“不用了,没事,真的没事!”

  他拿出短刀割掉她右小腿部分的裤管,露出她雪白纤细的腿,脚踝处有怵目惊心的模糊血肉,是被捕兽器夹伤的。

  “还说没事!”他把她从石上一把抄起。

  “放我下来!”她惊呼失声。

  “我先帮你清洗伤口,然后敷药包扎!”他试着消除她的紧张疑虑:“你真勇敢,一个人给困在荒野,也不出声求救?”

  她不只想叫喊,她甚至还想呼天抢地的哭,可是,她更怕宝儿的杀手循声追来,杀她来口,她那时怕到无以复加,看见江邦时,还以为是菩萨显灵。

  上天待她不薄,如果她没在荒野被困,她又如何能和他重逢呢?她不觉地漾出一个灿笑。

  她忽皱眉忽笑的失神怔仲,看得上官翱一头雾水,轻拍她的头说:“我真的那么像你父亲?”

  “什么?”

  “不然,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瞧?”他朗朗笑开。

  她羞怯地别过头,待他的手按上她的小腿时,她登时浑身僵硬紧绷,她又困又窘,偏偏抗拒不了。

  “放松,我不会害你的,放松……宛露,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没有!”她的唇哆嗦着。

  “把你自己交给我!”上官翱用最坚定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语。

  “好!”她索性闭起眼,眼不见为净。

  他在替她疗伤,她不该胡思乱想。

  不管她怎么收敛心神,她还是无法忽视由她腿上传来又酥又麻的触感,那种异样的感觉在她身上流窜着,加上脚踝的割裂之痛,是她一生中所无的经历。

  她忽觉脚踝的伤处传来一阵剌痛,一股药味扑进了了她的鼻内,她睁开眼。

  落入她眼帘的他,却在宽衣,松开了外袍。

  “你做什么?”她以为自己会吓昏的。

  “内襟较干净,我撕下一块,好替你包裹伤口!”他对她的大惊小怪哭笑不得。

  是谁把他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忽生怜舍之情!

  “谢谢!”她好难为情。

  “我们回火堆去!”他再度轻松地抱起她:“你太轻了,轻得像没重量!赶明儿,我们住进客栈,请你吃顿好的!”

  “爷!”

  “什么事?”

  “没什么!”她只是突然想唤唤他。

  “江邦,鱼好了吗?”

  “爷,请享用!”江邦用洗净的树枝串鱼,递至上官翱的面前:“他的脚还好吧?”

  上官翱对宛露笑说:“江邦是个好人,是不是?”

  “江邦大哥,谢谢你!”

  “不用客气,放心好了,在爷的身边,没人能伤害你,笑一个,别愁眉苦脸的!”江邦永远笑嘻嘻的。

  “吃鱼!”上官翱把鱼串伸至她的面前。

  她伸手去碰鱼身,上头的温度烫得她立刻收回手,把手凑近唇吹气。

  “烫着手?”他把她的的捉过来端详,在月夜下只沉自己握住了一只雪白柔软的小手。

  不知怎么的,他无法不把她和他的柳树精联想在一块,他们身子触起来的感觉都是那么细致可人。

  他回过神来,他太过火了,宛露是个男孩,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荒谬的错觉。

  “爷?”

  “我竟恍惚以为你是……”他顿了顿,松开了她的手。

  “我是什么?”她抬起疑惑的脸。

  他最讨厌被人家说成姑娘家,所以上官翱改口说:“鱼烫,我喂你!”

  “爷,这样不好!”

  “我喂人的技术不会不好!”他靠着微弱的火光,从鱼身上剥下鱼肉,送进她的口中。

  “爷,我不饿,你自己吃!”

  “再吃一口!”他向来很有计划地说服别人,再吃一口,意味着还有第二口,第三口……

  “爷以后一定是好父亲!”江邦笑说:“凌家的柳儿小姐前辈子一定烧了许多好香!”

  宛露听见柳儿时心头一震,惊慌失措起来,咬到了上官翱的手指头。

  “对不起!”她惊疑不定地道歉着。

  “还说不饿?”上官翱不在意地说:“鱼肉绝对比我的肉好吃!”

  江邦在吃饱后,就开始摊开毯子铺地,料理好晚上睡觉的地方。

  宛露坐在石上抬头看着满天星斗,考虑是否要对上官翱说出事实——向他坦白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凌柳儿。

  也是他的柳树精。

  “要不要我抱你上床?”江邦走过来问她。

  “不用,我自己能走?”她忙说,为了证明,立刻一拐一拐地走向江邦铺好的床位,在左边躺下。

  “你不睡中间,我看你紧张兮兮地,特地留中间的床位给你!”

  “我才不怕!”她倔强地说。

  “是吗?我昨天午夜才看见一个诡异的绿影在空中飘来飘去?”

  “是柳叶,一定是你眼花!”

  “我偷偷告诉你,那团绿影是少爷的柳树精!”

  “柳树精?她现身了吗?”

  “没有,不过少爷不死心,依旧去了老地方,去睡觉吧,他说不定会天亮才回来?”

  她躺了下来,却一直没阁眼,待听见江邦和缓的轻鼾声后,她才从毯里钻了出来,拖着剌痛的脚踝隐入夜色中。

  “谁?”

  她惊讶地捂住唇,她才一刚到就被他察觉,知道躲不过他,只好硬着头皮应声。

  “爷,是我!”

  “宛露?”他的声音有明显的失望,但仍用笑声来迎接她:“怎么还不睡?”

  “爷还没就寝,我怎能先睡?“

  “看来今夜她也是不会来了!“

  “她?“

  “柳树精!”他自嘲地一笑,向她的声音走去,一把抱她在胸:“你的爷是个疯子回瞎子!”

  还好,夜色太昏暗,她脸上突生的红晕没有泄露了她的秘密,他还记得她骂他的话,但她可是凌柳儿,不不,她现在是宛露,千万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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