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音以仅存的最后法力为他将伤口凝住,他虽不必再受流血不停之痛,也虚弱得无法立身。
感觉到她紧盯的目光,沐殷睁开眼睛,不论表情还是声音,都温文得让人气恼。
“我没事。”他不是在安慰自己,是在安慰她,“适才冒犯了你……”他还不忘道歉。
“冒犯?失礼?你满脑子只装这些废物吗?”
寒音失常的提高音量,连冷静的沐殷都惊讶得不知如何反应。
“你别生气……”他沾血的手想要抬起,被她蓦然截住。
她真的想不透,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而她更加不懂,她为何每每一见到他,心底就有好多、好多的困惑。
“如果他要杀我,那就杀吧!你身分尊贵,犯不着为我冒险!”
“贵贱之分,不在于身分。”沐殷微微一笑。眼见她面色青红不定,他忍住自己的痛,关心地问,“你受伤了吗?”
这时,寒音才知觉,她靠他靠得好近,只要抬头,她的眼便直勾勾对上他的。
他有一双英气十足的剑眉,那使得这张俊美的脸庞一点都没有脂粉气;他的黑眸总是轻易就能勾动她的心弦;他的鼻梁挺直,性感的唇正一开一合对她说话,而她竟然盯着那唇而口干舌燥起来……
好奇怪的感受,她是怎么了?
天地之间,似要因两人突兀的沉默而静止。
沐殷察觉到她的异状,清澈的眸转为深邃,有若万丈深渊,将她不经意的回眸掠夺、席卷。
“你……”而她动弹不得。
沐殷的手突然贴住她的腰际,她不由自主将身子偎进他怀里。
“你流着血……”她的手摸到湿热的液体,她一向冷酷无情的脸蛋破天荒地出现一丝害怕,她催动灵能,再度为他封住伤口。
他听不见,感觉不到。
他的眸如此深沉的探索着,渴望接近她的灵魂深处。她迷惑、无助、不知所措,完全无法应对他这时流露出的、只属于深沉的男性侵略。
“唉!”他叹息。
她无法克制地战溧起来,但她知道那不是因为恐惧。她双手扣紧自己能抓到的衣襟,她呼吸不顺到必须借由张嘴帮助吸气。
她吸进一口气,她的唇即被他封住,她圆睁着太过惊愕而不明所以的美眸。
瞬时,心会跳动的事实变得好明显,她抖得差点发出呻吟。
沐殷在此时则感觉到她原本冰凉的脸颊与粉唇居然有了热度,怀中的她柔软、颤抖,那仅仅紧贴着他的唇,僵硬也不敢动作。
闻到她身上独特如梅般轻淡的香味,他的理智顿失,忍不住微启唇瓣,轻轻含住她的下唇,摩擦着,吹气、吐气。
寒音原以为两唇相贴是她想得出来最大胆的举动,却想不到男女之间竟有这般细腻又大胆的挑弄,她不再能够戴上冰冷的面具与催使任何可逼退千军万马的咒术,他轻而易举便教她虚软无力、弃械投降。
沐殷放开她的下唇,转而密密轻柔的触吻,抚弄她双唇的每一个角落。他每个举动都使她无能为力抗拒,她甚至不知何时已经将双臂环住他的颈项,此时她全身酸痛无力,双手垂放至他的胸口紧紧揪住衣襟。
感觉到她的虚软,他加重手臂的力量密实无碍地环住她,那温柔又霸道的占有在在说明他对她同样没有抵抗力。
寒音的娇躯渐渐变热,也抖得更为剧烈,沐殷的唇移到她的脸、她的颊、她的眉、她的眼,最后以牙齿轻咬住她粉嫩的下唇,强烈的刺激使她发出低吟,也唤回他的理智。
沐殷拉开两人的距离,期望清凉的空气稍稍恢复不受控制的热力。
寒音双眸无神,微肿的粉唇变得艳红,是他适才肆虐过的证据,她无助又不知所措的神情娇艳动人,就算圣人也要招架不住。
“你……”
惊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富有一种自己也不知为何会知道的挑逗,寒音赶紧收声,不敢看他。
见到她的神情,一向面对事情皆能泰然自若的沐殷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十分自责。
“对不住……我……我又……”然而一句话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又什么?
冒犯?
失礼?
“住口!是我冒犯你才对,我们刚好谁也不欠谁!”他最好别再说出这几个令她发狂的字句。
用这种方式表示互不相欠?
真是奇女子。
沐殷失笑。
终于,力气回到身上,寒音冷不防的推开他,以冷漠的字句,试图抚平蠢蠢欲动的心悸。
“我死我的,不指望谁的保护,你听好,我不希罕你舍命相护,再没有下次!你听到了没?”
寒音回避他的专注,恶狠狠地出声。
“若我说,只要我活着,便要护你呢?”沐殷的手线上她冰冷的颊,这一次,她茫然,无从拒绝。
“那又如何?今日若是别的姑娘,你也一样会舍命相护的。”寒音倔强地说,摒去坠在心头的震撼。
“是吗?”沐殷微微一笑。
倘若他对哪个女子都能说这样的话,那么,还是不说的好……
寒音闭上眼,想要逼迫自己忘记这番话,但她却动摇了。
他怎么能说得这样坚定、无悔?
她的心陷落在某些不知名的角落,剧烈颤动……终于坠入无边无底的深渊。
第五章
沐国王宫
灯火通明,奢华夜宴,只为迎接娇客到来。
宫殿里来来去去的宫婢,停不下脚步的忙碌,歇不下眼神的繁忙。
自二公子迎回北方圣巫女后,男子见了她的容貌莫不屏气凝神、叹在心底,迷醉于她绝世的姿容。
年轻一辈的官婢们也心不在焉,忍不住在歇脚时刻与旁人窃窃私语,这一切,皆因慑于北方圣巫女举世无双的绝美脸庞与冰冷气质。
寒音是美丽的,一般人的惊艳并不奇怪,怪的是老一辈的宫女一见到她,犹如见鬼,少了羡叹,甚至露出一股令人不解的惊愕。
素未谋面,何来惊愕?这就是令人不解之处。
寒音与世绝俗,从来不在意旁人对她的看法,此时坐在席上,也是默不吭声。
然而,沐殷不同,他已将老宫女们的反应留心注意。
“君上驾到!”
沐华君偕君夫人走进高雅的殿内,接受众臣的行礼,双双在正中前头的彩垫坐定。
“子枢,你回来了,路上平安吗?”
“启禀君父,儿臣已请来圣巫女。”
“好!好!君父知道你一定能完成使命,这次辛苦你了。”
沐华君温和的转向远来的贵客,他心知二子这回定是吃足苦头了,但最后总算是苦尽甘来,这一切都有了代价。
沐华君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他朗声大笑,为长子即将病愈开怀。
“圣巫女芳驾……”沐华君将目光转向北方圣巫女冷若冰霜的容颜,想要表达感谢之意,但在见到寒音的那一瞬间,他竟然脸色大变,手指着她,气息不稳的说:“你……你……”
君夫人见一向注重仪容表态的丈夫如此失常,也转向寒音,不料她的脸色更是苍白,发出又惊又慌的叫声,“呀!你……是你……”
场中大臣有的表情莫名,有的神色古怪,大家面面相觑,不敢私下交谈。
寒音皱起眉头,对于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感到不悦,她将眼光移向沐殷,自然而然地求助于他。
“君父?母亲?”沐殷出声,提醒两人的失态。
君夫人深吸口气,又叹息,牢牢将寒音看着,“不,不是你……你太年轻……而我们都……老了……”
“不……绝不可能……绝不可能不是……”沐华君受到极大的震惊,久久不能回神。
“君上……”君夫人又叹一气,挽住丈夫,向众人说:“君上身体不适,改日再为贵客洗尘吧!圣巫女……望你海涵。”
众人惊疑不定,跪下行礼,说了一番“恭请君上恭安”之类的话,唯有殿上的北方圣巫女昂然而立,目光如冰,目视两人离去。
最后,寒音与沐殷相视,两人存在同样的疑虑——“她”,到底是谁?
***************
“圣巫女,君夫人已经让奴婢们准备好内殿,服侍您休息。”
宴散之后,寒音的眼不由得追随着沐殷的身影。
只见人群涌入,她与他的身边突然包围了许多宫婢、侍卫,将两人的距离愈推愈远。
沐殷远远对上她的眸,眸色平和,竟似在安抚着她顿起焦躁的心,然后被众人簇拥而去。
他就这样走了?
两人临去的相望,好像自此之后命运将是全然不同的转戾点。
荒谬!一直以来,她都想要摆脱这人,怎么可能会有失去什么东西的惆怅?
“圣巫女?”侍婢还战战兢兢的等她回应。
“太子现在在哪里?”
“殿下正在太子殿休养。”
“去通知沐华君与君夫人,我现在要去替太子疗伤。”她要速战速决,华美的宫殿与人群的杂思都不适合她。
“可是……”
群婢面有难色,君夫人命令她们必须即刻送北方圣巫女入殿,不能让圣巫女与沐殷有机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