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听这些,我们……」她很着急,拼了命的想要表达。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放下尊严,不想把生命浪费在你追我跑上。
史觉笙闭上眼。他知道,他们之间燃起强而有力的火花,但该死的,现在不是时候!
这时,外头的同事突然开门,在他们一脸错愕的情况下大声欢呼。
「老总,你好会保密哦!要不是看到报纸,我们都不知道!真是太过分了!」
「对对!晚上我们请你去唱歌,庆况你脱离单身汉行列!」
庆……庆祝什么?董玉卿僵住不动。
「谢谢。」史觉笙僵硬地抿出一个笑,算是接受众人的祝福。
这真是最糟的情况了……
史觉笙心头闷暗,知道他不必再说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闹哄哄的,董玉卿的感官知觉却愈来愈冷。
「去不去呀?」不知是谁这样问她,她摇摇头,虚弱地一笑。「我今晚有事。」
然后,她推开门,看着门缓缓合上一室的喧嚣热闹——
门外是她董玉卿,门内是他史觉笙。
就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是谁说,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另开一扇窗?
她需要找朋友好好哭诉……
她拨手机给好友左青琉,没想到却听到她的哽咽声,「玉卿,我刚好想打电话给你……」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你别吓我!」青琉从来不会这样惊慌失措,未语先哭的。
「我现在在台北,你能不能来帮我……」左青琉发出悲不可抑的啜泣,压散了董玉卿自身的愁苦。
「我马上来。你在哪里?到底怎么了?」
「我在华航。我爸妈发生空难,我在这里等消息……」
天呀!董玉卿愣住,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汛息。
「青璃呢?」不知青琉年仅十二的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她在……我坐出租车去接她的。」
「你等我,我打电话叫季衡开车跟我去。」
生死关头与失恋,孰重孰轻?她不知道。但她选择压着那份锥心刺骨的痛苦,以好友的心痛为重。
方季衡接到她的电话便开车赶来,耗了一整晚也没有半句怨言地陪着她与左青琉姐妹。办好一切后续事宜后,他与董玉卿开车把心碎的两姐妹送回桃园的家里。
直到回到车上,董王卿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方季衡把车开列清静的山边,让她哭个过瘾。
他没有说话,没有嘲讽,只是下了车,掏出一根烟默默抽着。
一个小时后——
「回去吧!」方季衡坐回驾驶座。
「嗯。」董玉卿哭得像核桃的双眼没有精神地回视他。
「我刚打电话回去跟爸妈报备过了,他们知道左青琉的事,不会对你的兔子眼另眼相看。」
「哦。」董玉卿看着小她两岁的方季衡,突然觉得他比她想家的成熟多了。「谢谢你。」
方季衡迟疑了一下,纔轻声说:「不只是左青琉的事,对吗?」
董玉卿错愕地瞪着他,不知不觉眼眶又红了,赶紧别过头去。
方季衡竟是这样心细如发……
他拍了拍她的肩,很轻、很温暖。「都过去了。」
「嗯。」她悄悄落下一滴淌泪水,又悄悄抹去,汨中带笑。
那之后,下了一场大雨……
多年后,雨落时的沁骨冰凉依旧。
忙碌的生活仍像转不停的陀螺。
她,依然还是那个神采奕奕的董玉卿……
第四章
中原标准时间,一点整。
商业大厦云集的台北东区,一幢包容了近百家公司的企业大楼。
正当用餐完毕的中午休息时刻,多数人的选择不是在外面杀时间,不然就是回办公室午睡片刻,还有部分瘾君子在楼梯间吞云吐雾——
史觉笙便是其一。
在这种地方,男人穿西装打领带谓之常态,但史觉笙没有加上外套,仅穿着素色衬衫,长袖卷起,没有系领带,他的发型自然,抽烟的神态潇洒。
他面对逃生梯,背靠着高二十层楼的屏障。平常算得上人声鼎沸的三十六层大厦,难有此刻清静;众人忙了整个早上,似乎就为这片刻清闲。
一对男女从走廊那头经过他眼前,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在后,两件式合身套装的女人在前;男人突然自后头轻轻捏了女人臀部一下,女人回头又娇又傲地睨了他一眼。
又娇又「傲」,不是又娇又「羞」。她可是置身其中,如鱼得水。
办公室恋情,暧昧的都会式男欢女爱,现代化社会的特产之一。
面对习以为常的画面,史觉笙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无意去深究这种表面的男女关系。
四年了……他当年闪电结婚,一年后又闪电离婚,已经是这么久以前的事。
恩璇——他的前妻一一已经跟她的爱人远在加拿大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他们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甚至以结婚当幌子,保护这段得来不易的真情。
昨天他还收到她寄来的信,里头附上一张她与「他」恩爱的合照,还有认养的小孩,看来她过得很幸福,也不枉当初他这样帮她……
他打算抽完这根烟,就回办公室提早开工。下午还有很多文稿要处理。
楼梯间隐隐传出模糊的声音,从一开始模糊的嘀嘀咕咕,转为清楚激动的男声。
「你他妈的真够吊,有种把话说清楚再走!」
看样子这根烟是抽不完了。史觉笙捻熄烟,调整姿势准备走人。
「你说的那东西男人才有,女人可没有。」女人从容不迫的娇媚声音与犀利的话语留住了他的脚步。
史觉笙挑挑眉,但也仅此而已。
「你耍我?」因为地点,男人愤怒地被迫压低音量。
「有吗?怎么个要法?我洗耳恭听。」女人有一点笑意。
「昨天,你临阵脱逃,这算什么?」男人咬牙切齿?加上不甘。「我已经跟你说我订了房间,你半途走人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过你订了房间,不过……那关我什么事?」
「你别他妈的装清纯——」这时,夹杂着一个很轻的低呼,想必男人是抓住她的手腕或做出其它令她不悦的动作。
「我花了太多钱在你身上,昨晚你明明答应过我……」
「我是答应跟你一起吃晚餐,那又怎么样?我可没答应要陪你上床,你订不订房间干我屁事?」
「你没拒绝!」男人气急败坏。
「我干嘛要拒绝?奇怪了,你爱怎么花钱是你的自由,你要订一百个、一千个房间也是你家的事。」
「你拿什么乔?这栋大楼里多得是上过你的男人,你装什么?婊子无义、戏子无情!」
男人气得口不择言,却换来女人一阵轻笑。
「你说完了?那我有三件事要告诉你。首先呢,我拿什么乔凭你的脑袋肯定是想不出来的,劝你别白费心思了。其次,不管上过我的男人多不多,我可以保证其中绝对没有你。第三,婊子无义、戏子尤情不适用在这种状况,你的中文要加强。最后我再补充一点,别开口闭口就你他妈的,听起来很像七、八十岁的老芋仔。」
「我咧,算你狠!」男人被她说得节节败退,再说下去只是更丢人而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就暂且忍气吞声,「你有种去耍整个大楼的男人!我等着看蓝天怎么生存下去,看史觉笙会不会愿意为了你这种烂货搞坏名声!」
女人依旧漠不在乎,笑得更甜。「你放心啦!我老总正值英年头脑清楚又温柔体贴·他对我最好了,纔舍不得为了这些「用精虫当脑细胞思考的猪头」跟我过不去。」
「烂货!我早就猜到你跟他的关系……难怪人说你是北港香炉人人插!女人就是贱!」男人最后也只能留下这句虚张声势,悻悻然地离开。
女人笑了出来。
白痴男人.竟敢对她一直最信任的可爱助理始乱终弃……她不过前前后后收了两盒珠宝十来万,再加上几次五星级饭店的晚餐个把万.算来还真是便宜他了:
还想在她酒里下药……这么蹩脚的伎俩也用得出来,算不算男人呀?一点气魄都没有。
也罢!她这个人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就把这些饯捐给慈善机构,帮他积个阴德。
哈!现下她心情大好,文思泉涌,不如同办公室好好写个文稿——
「我什么时候温柔体贴,对你最好了?」
「喝!」一个阴沈的影子倏地发声,差点把她吓得没魂。
史觉笙的确正值英年,但是那张桀骜不驯的俊脸绝对缺少温柔体贴的因子——至少对董玉卿来说是这样。他从来也不会舍不得跟她过不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下巴抬得高高的,来个先发制人,如上等晶玉发出光泽的波浪长发随之轻颤。
现代人所谓的美女,太多出自于人工加料,乍看漂亮,看久了却容易腻。
董玉卿当然美,但跟他所知道的美女不一样——史觉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艳丽。
在男人眼中,她是一等一的美女。一双杏眸精力充沛,就像现在,圆睁着眼的表情非常挑衅,一点也不楚楚可怜,如果还需要什么当作左证,光看她挺直的腰杆,就最能说明她不可能是纤弱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