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缺打断她。“娘,就算镇南王对女儿有意,不过也只是把女儿当成姐姐罢了。”
沈太夫人叹了口气。“唉,都怨你姐姐命薄,那么好的一个相公却没福分相偕自首,还有我那心肝彤儿……唉……”
“娘,您快别伤心了,老天爷不是让我回到您身边了吗?”
“这倒是,多亏你回来了。”沈太夫人勉强一笑,接着又叹道。“镇南王乃人中龙凤,续弦是迟早的事,娘就担心彤儿会被后娘欺负。”未了,她喜孜孜地睨了女儿一眼。“好在老天保佑,要是换成你,娘就不担心了。”
“娘……”
“娘知道你害羞。”沈太夫人慈爱地拍拍月无缺的手背。
“可话说回来,镇南王迎你?妃,咱们沈家不但有了靠山,娘也不必再担心彤儿会被外头的女人欺负。”
“娘,彤儿是镇南王的女儿,他会照顾她的。”
沈太夫人不以?然地哼了一声。“除了你之外,谁知道他再迎娶的女人会是什?德行?”
“如果真是如此,这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什?听天由命?”沈太夫人啧道。“老实说,镇南王曾向娘暗示,不过他说不急,你才刚回到沈府,他不想给你太多的压力,说过一阵子等你习惯之后再来谈婚期,看来不久,他便会来下聘了。”
“什??”月无缺一听,惊了一下。“这么快?”
她虽答应了镇南王的婚事,但一想起就快嫁给他,她的心头便泛起一阵茫然。
“依娘看,这事虽急不得,但也不能拖,就怕好事多磨……”
“娘,”月无缺突地站起来。“这事能不能过些时日再说?”
“?什??”沈太夫人被她突然的起身动作吓了一跳。
“我……”她真不知该怎么说。
沈太夫人拉她坐下,慈爱地说道:“娘知道这十几年来让你流落在外,真是委屈你了,娘见你总是闷闷不乐,还以?你是念着镇南王,难道不是?”
“我……我不知道……”她低下头,心慌道。
她知道镇南王是一个极好的人,俊朗文雅,又贵?皇亲国戚,不仅救了她一命,还不计较她已非完璧之身,仍执意娶她?
妻,能得这样的男人?夫,她还有什?好求的?她不断在心底自问。
不知?什?,慕容□那对极?自负的眸子倏地又跃上她的脑海,教她的心口无来由地一阵揪紧,几乎令她窒息。
就在她心思紊乱之际,春儿通报说镇南王来访。
沈太夫人在镇南王来到后,寒暄几句,便藉故离开,把空间留给这一对璧人,她越看这两人出色的外表,心里越是满意,脸上笑意盈盈,几乎合不拢嘴。
“王爷。”月无缺有礼地欠身道。
“无月……不,我该喊你婵娟。”镇南王笑道。
月无缺眉头微蹙,实在很不习惯“婵娟”这个新名字。
“身子好些了吧?”
“谢王爷关心,好多了。”
“唉,怎么总是喊我王爷呢?我们就快成亲了,喊我守敬吧。”
月无缺抿紧唇,默默地垂下头,镇南王迳自将她的冷漠疏离,解释?害躁,所以并不以为意。
“我刚自朝中来,便顺道来探望你。”
镇南王的脸上漾着一抹笑,月无缺于是问道:“喔,有什?新鲜事吗?”
“的确,这事可鲜了。”镇南王顿了一下后道。“对了,你可知‘行云’是谁?”
“慕容府的四公子,慕容□。”
“你知道?”镇南王讶道。
“嗯。”月无缺并无多作解释。
“皇上今天也宣了慕容□进宫,还突然当朝宣布赐婚,准备将岚芝公主下嫁给他……”
月无缺一听,整个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大大震了一下,浑身僵直的她只觉心口紧揪得难受。
他……也要成亲了?
镇南王没有发现她的变化,仍迳自笑道:“你就没看有慕容□乍听之下的表情,冷静自负的他居然也有失控的时候。”
月无缺心头泛起一抹酸楚,心窝处像被人紧紧掐住一般,令她几乎感受不到跳动。
镇南王接着道:“那岚芝公主一向就对慕容□有意,此事满朝皆知,看来慕容□这下是逃不掉了。”
月无缺极力隐藏情绪,表面上佯装无事,涩问道:“他……接旨了吗?”
镇南王大笑道:“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范?没想到他竟在大堂上对着皇帝咆哮,最后气得拂袖离去。”
月无缺一听,心里那抹紧缩竟因听到他的不肯就范而微微松解,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她不禁自嘲道:她自己也快嫁作人妻了,心里竟然还有这些不该有的情绪。
他要娶谁,又关她什?事?事到如此,他与她已注定成了两条平行线,这辈子怕是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现在朝中上下正?这事闹得不可开交,皇上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看来慕容家这次要脱困,恐怕得费上一番工夫。”
思及他在朝中的大胆行径她不禁莞尔,真像是他的作风,狂妄自大,放荡不羁,好一个慕容四少!
月无缺静静地听着镇南王带来的消息,听着关于他的种种,她心口的郁闷竟奇异地好了大半。
“对了,我来是想顺便问你一声,这婚期定在下个月中可好?”
下个月中……月无缺心头一阵茫然,过了片刻,她只??应了句。“由王爷作主。”
“我还顺便给你带了这个。”镇南王由怀里取出一块由锦帕包里着的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月无缺接了过去,打开一看,锦帕里头躺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子。
“好漂亮。”她赞道。
见她脸上有了惊喜之色,镇南王满意地笑道:“喜欢就好。”
“这是?”月无缺凝眸望向他。
镇南王叹了口气,口气转柔。“这是娘生前最喜爱的一只镯子,我特地将它带来给你,就当是定情之物吧。”
“?什??”她着眼望他。
“没什?,只希望你戴着它。”
月无缺一听,心头泛起一股想将镯子递还给他的冲动,但最后还是隐忍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发觉镇南王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甚至正大光明地将她当成了王妃的替身。更不知是?了什?,她胸臆间那股紧紧缠住的惆怅,不住地在她体内四处蔓延,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镇南王对她虽不似火热般的爱情,但却令她心安,而慕容□p那狂放的热情却教她害怕,太沈重的情绪负担令她心悸,她的师父、师姐们,全都曾因这狂潮般的爱念而遭受痛苦折磨。
她害怕这种太过炽烈的情感,那就像魔鬼的诱惑,引她一步一步踏入无边无际的折磨中。
不理会自己心里的犹疑,她逼迫自己收下手镯,并且僵硬地挤出声音道:“谢谢。”
???婚期既定,这日春儿陪着月无缺上“檀云寺”烧香祈福,她还取了几两银子递给春儿。“拿去给师父们添香油,我在这等你。”
“喔,是。”春儿取过银子后便离开了。
月无缺找了个石椅坐下,仰头望向高耸的古松,庙寺的庄严气氛让她的心得到些许宁静。
“无月!”一道沈稳的男音在她身后响起。
月无缺惊了一下,猛地回头,居然望见慕容□那张俊逸的脸庞。“你怎么会在这?”她惊道。
“慕容府和檀云寺的渊源颇深,我是来办一些事。”他解释道,没想到竟在这里遇着她。
他突然的出现,令她心跳加速,她慌张地想转头就走,但他却先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干什?见我就急着走?”
“我……我不欠你了……”她垂首慌道。
见她惊慌的模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怕我?”
“没有……”她小声地嗫嚅道。
“还是想我?”他邪笑道。
月无缺心头怔了一下,尽管她早已发现自己的心思老是绕着他转,但口头上怎么也不愿承认,谁叫他偏是慕容府的人?
“对不起,请让开。”她冷着声音道,不愿让他看出她的情绪。
慕容□嗤笑道:“老是对我冷冷冰冰,不知道你对镇南王是不是也是这样?”
月无缺抿唇不语,她心里也感觉很矛盾,似乎她越命令自己不可对他有所感觉,她的心就越要背叛她。
她害怕的正是自己对他那份不受控制、与日俱增的感情,她害怕终有一日她会被那炽热情潮给淹没。
“听说你让沈太夫人给带进了沈府?”他本来欲到别馆寻她,没想到她已先一步让沈太夫人接了去。
他曾回镇南王的林间别馆寻她,却没想到整个别馆已人去楼空,寻不到她的踪影,他的心窝竟涨满了浓浓的失落感。他甚至失去了原有的镇定,心慌地假设她的去处,一想到她可能跟随镇南王回返王府,他的胸口便燃起熊熊烈火,夺回她的欲望益发强烈!
他知道自己在乎她,于是派人四处打听了她的下落,才发现原来前尚书府的沈太夫人将她给接进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