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不知何时,雷速这一桌多了三个男生。
雷速回头见是他们,只是笑笑,算是承认。
“她一口气喝掉那半杯‘爱琴海’没关系吗?”这家茶店的爱琴海是一种加了龙舌兰的饮料。
“没事。”还会和他斗嘴,也记得回家的路线,可见她清醒得很。
这三个男生是谢霆誉、万擎、邵钧。国中时四人同一所学校,情同莫逆,他人合称四人为“雷霆万钧”。四人皆功课一流、外型绝佳,且不分轩轾。不过,人气指数却刚好符合着他们的外号,有所排名。这种没天理的情形让邵钧气得发誓,以后死也不和其他三人同校。可惜,事与愿违,上了高中后,排名第二的谢霆誉和他不仅是同校,还如影随形的每年都和他同班。只是不知,邵钧的人气指数是否已超过了谢霆誉,还是年纪大了智慧也长了,不再介意那种无聊的表象。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四个人仍然是知己好友兼酒肉之交。
四个人今天约了见面。雷速早来一步,其他三人来时,这一桌已有那个辣妹坐台。他们三人识趣的在旁边一桌落坐,等人兼看戏,看这早已上演过千百遍的老戏码。雷速就是有这种吸引力,每当他一落单,马上就有女生上来毛遂自荐,从来也不曾有过意外,没有任何一个女生成功,直到今天……
下刀下剑下红雨了,居然……居然有人达阵了!而且还是雷速强拉人家的。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雷速也可以笑得那么温柔,也可以这样低声下气的哄人。这种任人予取予求的情形简直……简直就是天打雷劈的可怕兼恐怖。
当然,雷速不是一个严肃冷峻的人,他待人亲切有礼,否则怎能得到万民的拥戴。只是,他的亲切有礼是有距离,尤其是对异性。打从国中以来,不知有多少女生前仆后继的看上他,雷速都拒绝的婉转但坚决,理由只有一个,他早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了。只是雷速这个心上人,没有人见过。就是他们三个拜把的,也一样无缘相识,甚至也从未听他提起有关她的只字片语。有一度,在同学间还盛传着雷速是个同性恋,有心上人等等,只是个借口,掩人耳目而已。只不过这流言不太有人当真,尤其是女生们更是打死不愿相信有这种事。
如今,雷速那个大家以为住在火星上的虚拟情人出现了,而且是以那种绝对的优势,若是那些一直抱着有梦最美、希望相随的女生们知道了这则“恶耗”,大概会个个捶胸顿足、哀叹再三吧!
※ ※ ※
唉!没想到回到同文同种的祖国,自己的人缘竟然会变得这样差。
在班上只有范琦玉一个朋友,其他同学不是对她来个视而不见,就是冷言冷语的对待。
今天更倒霉,竟然在校门口被堵。两个穿着校服的辣妹一见她,不由分说的就由左右包抄住她,其中一人说有事和她谈谈,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强拉她到校园的浓荫里,而且,她们的“谈谈”是用手脚来发言的。
“这副死样子,明天怎么去上学。”对着镜子,宇千露边擦嘴角的血渍边哀声叹气。
嘴角破裂,下唇也肿的老高。她招谁惹谁啊!
一串轻巧的钢琴声响起,是巴哈的小步舞曲,她手机的铃声。
“哪位?”由书包中掏出手机,询问的话语有点口齿不清,简洁的用字就像她的手机一样简单。她的手机是那种不男不女的银灰色,没有大头贴、没有吊饰,连套子也没有。
“晚饭吃了没?”明明早他一步离开社团,校门口的站牌没遇到她,回家一看也没个影子,乌漆抹黑的房子没有一丝人气。
“怎么吃?你看。”原本坐在床边的她,听出是雷速的声音,她放下手机,走到窗口直接用喊的。雷速一看,收了手机,开门出去。
吃饭去了吧!猜测着他的离去。
忍不住的,她又到镜子前面端详自己那战乱后的尊容。结论是:难看死了!
“怎么一回事?”毫无预警的,雷速出现在她的房里,对着她的伤势质问。
“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是别人的家咧!这样畅行无阻。
“大门没锁。”语气中不但没有歉意,竟然还有“你怎么这么粗心”的指责。“那我的房间呢?你总该敲一下门吧!说不定我正在换衣服,那岂不是被你看光光了。”
“早看过了,不是吗?”他毫不吝惜的再次提醒她的疏失,也再次回味一下那次不劳而获的意外之喜,一点愧疚也没有。
“你来做什么?”专程来让她难看的吗?她非常不悦。
“你的嘴唇怎么了?”收起嬉笑的神情,脸上是一副混合着担心和愤怒的认真。
“没什么。”她挥挥手,淡淡的说。反正也不是很严重,只是丑了一点而已。
“还说没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她嘴角又渗出了一点血丝,他怒气陡升的喝问。
“你凶什么?罪魁祸首就是你雷速。”看他横眉竖目的凶相,她也怒声大叫。她是受害者耶!搞不清楚。
“到底是谁打你?”他放柔了声调,轻轻的问。
“两个女生啦!她们又没有自我介绍,天晓得她们是谁。”关于不认得仇家的底细,她觉得理所当然。
“你有得罪谁吗?”他凝神细思,猜测着可能的“嫌疑犯”。
“得罪谁?我还能得罪谁?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倒霉死了。班上同学除了琦玉之外,没一个理我。现在更衰,连走在路上都会被围起来打。这种种的‘礼遇’全都是因为我走狗屎运的刚好住在你家隔壁,又天天好死不死的和你同一班车上学。然后,就有两个什么‘鸟帮’的太妹上门找碴。说是要谈谈,结果一上来就是拳打脚踢,口中还不干不净的骂个不停。拜你所赐,我还升格当狐狸精咧!我得罪谁?你说。告诉你,明天我要七点上学,先说好,请你雷某人提前也好延后也行,就是别和我一起,可以吗?”几天来所累积的郁卒,她一口气就噼哩啪啦的发泄完毕,什么不雅的文字也脱口而出,说到激动处,还会随着“你”字的出口,重重地戳他胸口一下。
幸好雷速身强体壮,否则胸口怕不戳出一个洞或是得内伤。他静静的任她戟指而骂,等她骂完,他也理出了一个大概。至于那个什么“鸟帮”的……
“你先坐下,我用冰块帮你敷一敷,明天就比较不痛不肿。”她嘴角的血丝已经凝住,只是红肿依旧。
“不必了,我自己会用。”她余怒未消,不领情的回绝了他的好意。
雷速一言不发的开门下楼,不多时,他端着一碗冰块又出现了。
“给我一条手帕。”他自动自发的开冰箱取冰块,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有所不便。
现代人酷爱用过即丢的便利性,宇千露也不例外。早由面纸纸巾取代多时的手帕,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当着雷速的面,她打开衣柜埋首在一堆胸罩、内裤、裤子中翻找。
“别找了,用我的好了。”越过她的肩头,眼光所及尽是女性的贴身衣物,他真怕她在找不到手帕之余会拿件内裤来代替。
“有就早说嘛!”合上被翻得一团乱的衣柜,她坐在床上对他走向浴室的背影抱怨。
“手帕我用过了,会有汗味留着。”在浴室中用香皂洗过,湿润中带着淡淡的玫瑰香,一条蓝色细条纹的男用手帕飘着粉嫩的少女香味,是有那么一点暧昧的。
“还好啊!不难闻。”走到他面前,倾身向前在他胸口嗅一嗅。
对她的贴近,他身体立即一僵有所反应。他赶忙双手轻推,隔出一个安全的距离。
“上床躺好。”就事论事的一道指令。
但是,当她依言躺上之后,他马上就后悔了。
“坐在椅上好了。”
“你很嗦耶,到底是要不要帮忙?”不理他的出尔反尔,她就是赖着不起来。
他看她一眼,然后才拉过书桌前的椅子摆好冰块。
“会不会太冰?”虽然心中不想惹事,但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依着她的身侧,坐在床边。
“还好。”不冰还叫冰敷吗?她随便回应一句,还差点奉送一记白眼。
“千露,因为我的存在而带给你的种种麻烦,我很抱歉。不过,我想我们的关系是一辈子也不会改变了,所以……”
“什么不会改变?你是在暗示我,我活该以后三天两头的还会遇上这种麻烦?”她没体会出他深情款款的言外之意,只有反射性的想到那一幕幕的武打场面。于是,她迫不及待的坐起身来,卷起裤管。“拜托,就这一次我已经满手满脚瘀血乌青了,还有以后?”
“以后不会再有,我保证。”他一一检视过她手脚上的伤处,最后,手指停在她被冰冻红的嘴唇上,轻轻的来回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