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他居然连你的——”
“我说算了,算了,求你……”抓握着贾中升的柔荑无力地垂了下来,徐少艾细若蚊蚋的哀求。
他的顽劣、他的蛮横,和他脸上的那份执着,又在她的心里构成了另一种印象。虽然在某方面她是宁可他就这样当个恶人,至少她可以讨厌他、甚至憎忿起他来,可是先前他那款款的柔情,却像座山似地在她心底盘固着不动,她发现,即使在他这样待她后,她居然还是可耻地无法将它磨灭。
她……好恨自己的懦弱。
眼见她与贾中升的暧昧,一股细细的悲哀渗入唐琛的骨髓里,爱恨颠颠倒倒地将他的心翻搅个不停。
明明他就将她紧握在手心,不是吗?但他的心为何总虚虚实实、曲曲折折,就是缺了那一份安定感?
他的思维总是纠结惴栗,一有风吹草动,便能令他心惊胆跳、日夜难安,原来他怕的是她离开他,而现在,她真的要离开他了。
他突然想知道,她对他的盟誓是不是一时的风花雪月,是不是只是因为一时的意动情挑?
是不是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过,所以她才可以舍弃他而改投他人的怀抱?所以她才可以在苦等不至他的掏心之际,答应了他人的求爱,狠狠地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忘记。
眼里容不下她和自己以外的男人如胶似漆,唐琛想逃开,“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还有,我今晚不会回来,你们尽兴。”
他艰涩的吐出最后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没看到更没听到徐少艾伪装的坚强溃防的样子。
“我去向他解释——”
“不用了……”徐少艾再次拉住贾中升,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此刻的他们,就像是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自一场迷梦醒来后,一下子变得亲近了,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在睁眼闭眼之间,突地拉近又离远,再也不能回到梦醒之前的模样,再也不能单单纯纯地恋慕着对方。
他们,已经走到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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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徐少艾失魂落魄地舔舐伤口时,却接到了父亲车祸送医院的消息。
一赶到医院,看到母亲几近疯狂的焦急模样,她的喉间陡地束紧,几乎要觉得老天爷夺走了她的爱情幸福后,又要来抢走她的亲情幸福。
“妈……爸还好吧?”
“小艾!”徐母像是溺水者攀住一根救命的浮木,虚弱的靠在女儿的肩上大哭。“菩萨是不是没有保佑我们家?”
“妈,你不要这样,爸有没有危险?”徐少艾急疯了,他们徐家只有三口人,爸是妈的依靠,他不能有事。
“他还在急救室里……”徐母抽抽噎噎,“医生说挡风玻璃整片刺进他的腹部,还说因为车速过快,撞击力太猛,导致车头严重变形,他的双腿受伤太严重,必须截肢……”
徐少艾捂住嘴巴,不敢让哭声逸泄出来,可是眼泪却扑簌簌的直往下掉。
她的父亲失去两条腿了?!
怎么会,那个从小拿着棍子在背后追着她打的短跑健将,那个学校运动会总是拿教职员百米冠军的徐老师,老天爷怎么狠心夺去他的一双腿?
“小艾,我们要怎么办?”徐母没了主意,一直被丈夫保护周详的家庭主妇,遇到事情只会彷徨大哭。
“受害者呢?爸不是撞上一辆自用轿车吗?”
“车上四个人都在送医途中……死了。”徐母掩面,无力的颓坐医院长椅上。
徐少艾的脑海霎时一片空白,跟着跌坐一旁。爸爸撞死人了?
“天啊,为什么,爸是优良驾驶人,怎么可能超速?”她喃喃的问着,心如棉絮纠结。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严重的车祸?为什么是她的父亲?
“这半年来股票套牢,你爸爸心情时好时坏,起伏很大,今天我一直要他去看精神科,他一个不高兴就开车出去了……我不知道……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强迫他去看精神科的……”
自责不已的徐母,用力掴打自己的脸颊,教徐少艾更加心痛。
“妈,不要这样,你没有错!”搂抱住濒临虚脱的母亲,她安抚的说:“爸吉人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她是个不孝女,她才是最不可原谅的人。
她居然连父亲沉迷于股市也不知道,连他的股票被套牢都不晓得,她还有什么脸说她是徐家的女儿?
为了呼吸自由的空气,她远离父母的叨念,却也断了和家的联系,疏远了亲子的感情……
结果,她得到了什么?
一段伤心刺骨、没有结果的恋情吗?
“对方的家属要求赔偿两千万,我们要上哪儿去筹钱?”
乍听这笔数目,徐少艾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的心像荡至了不知名的地方,无法给母亲任何的回答。
“你爸现在还在急救室,他们就急着求偿索赔,他们有没有同情心……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两千万,我们哪来的钱给他们?”宛如一条被拉至极限的弓弦,再一点点的压力刺激,徐母就承受不了。
“妈,你别担心这个,钱的事情以后再烦恼,现在我只求爸爸能好,只要他活下来,我会想办法筹钱的。”
老天爷,求你帮帮忙,只要爸爸度过这一关,她不再不懂事了,就算无情无爱也没关系,她只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好好地尽孝道……
第九章
徐父最后是急救成功,活了下来,可是却也注定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的命运,即使如此,徐家母女还是感激老天爷高抬贵手,没有让他们阴阳两相隔。
这天,徐少艾回到别墅收拾东西,她决定搬回家住,帮忙母亲照顾行动不便的父亲;当然,也要斩断情丝,她已经没有儿女情长的资格了,肩上两千万的赔偿债务,当她决定了筹钱的方式开始,她和唐琛自此是两个世界的人,再也不会有交集。
别墅里,胡髭爬满下巴的唐琛明显的颓丧许多,眼眸映入多日未归的女人,看到她比他更形憔悴的身形,他的心竟隐隐抽痛起来。
“你回来了……”他听见自己口中流泄出来的声音竟透出浓浓的不舍。
不该是这样的,亲眼目睹她与其他男人搂抱在一起,他明明有满腔的愤怒,可为何一见着她就瞬间消褪?
多想问她,这几天贾中升待她不好吗?还是她又懒得下厨、懒得出去买饭,没有他在一旁耳提面命健康的重要,她又吃泡面果腹了?
他知道自己很没用,但就是控制不住的关心她。
从小到大,他的心里只有自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不懂当心里挂意牵念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是她的依赖逼他学会了这些,教他对她关心上了瘾,也许一辈子无法根除……
“我等会儿就走了。”看到他的样子,徐少艾有着不能说出的痛,她抿着唇,垂下了眼眸。
了断,其实与开始是同样的艰难。她认为自己开不了口,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她一直多情也是真情,怎可能不再眷恋?
可是,那天当他用着那样极其冷情的声音要她与贾中升……尽兴,她的心就死了。
尽兴,多么讥讽的字眼。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人,他却硬将她推入另一个男子的怀抱,一副指证历历的口吻说他们有染……
这辈子,她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开朗的她不曾有过这般椎心的痛楚。
他在他们之间划下的距离,教她再也无法漠视,无法再任性的欺骗自己,也让她再也想不出一个借口来为他的沉默辩解……
唐琛一震,她接着出口的话更是催毁了他最后的一丝期待。
“我不会再回来了,你可以继续住下来没关系,我的二姨与二姨丈最近没有回来台湾度假的打算。”
“你要搬去哪里?”他心急的问,好怕她的回答就是他所预料。不想否认,他是带着盼想的,多希望贾中升只是她一时排遣寂寞的对象,多希望她的心里最爱的还是他……
他会原谅她的出轨,只要她不再离开他。谁能想到,冷郁孤傲的他,为了爱情如此低声下气。
“回家。”他的陌生,教徐少艾无法再爱下去。
他们在一条坦途上相遇,往后看,是一分为二的岔路;往前看,更是两条分歧的路。以前走在两条不同路上的那个他,她不认识;以后选择另一条不同路走的他,不让她跟随……这就是他们之间。
家?唐琛有瞬间的怔然。
是啊,她不是他,她还有个温暖的堡垒可以回去,而他什么也没有。他又要孤单一个人,凭吊寂寞的灵魂。
“嗯,我要搬回家,这样以后打雷闪电,我不会再一个人害怕的躲在屋子里大哭……”说着,连日来的压力随着委屈的泪水一并倾泄,她一再抹去,眼泪却也执意奔流。
“对不起……”她的眼泪教他心乱如麻,“那晚的事,我很抱歉。”他为自己不知她惧怕雷电的事道歉,可是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不是还有贾中升的守护吗?她为什么一副凄诉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