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田甜,麦田的田,甜心的甜。”
“田甜?好可爱的名字,就像你的人一样。”那位男士微笑地说,十分的温文儒雅。“我是张宗建,幸会了。”
夏天天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这位张宗建先生看来就像是位正人君子,而且明明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却没当面拆穿她,还表现得这么有绅士风度,这让她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拿用来对付那位花心大少的那一套来欺骗他。但是为了避免待会儿穿帮,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时全场的灯光突然转暗,昏暗中,只听到主持人以极正式的开场白欢迎所有参与的宾客,并准备介绍今晚舞会的主人出场;舞台中央适时出现了一圈光束,当光束渐渐变得更亮时,会场响起了如雷的掌声,而夏天天的心却突然猛烈一缩。
这——就是她今晚要交手的对象?
难怪骆哥会一再失守,几乎要全军覆没。
夏天天不禁埋怨起骆齐。骆哥只在她面前形容太东集团的少东是多么的风流、花心、卑鄙无耻和下三滥,却完全没有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多么地完美和危险。完美的是他如希腊神像般俊朗的五官和体格,危险的是他双眼中挑衅的光芒和嘴角边无声的微笑。
夏天天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完全忘了身旁还有一位等着和她做朋友的张宗建,只想赶快找个不受注意的角落先观察整个形势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天天的视线完全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位大家口中的“少东”移动。
这位太东集团的少东简直就像是某个国家出访的王子般,慈善舞会现场的每位宾客无不争先恐后的抢着和他握手寒暄,而在那一张张殷勤问候的脸孔中,竟然不乏她常常在电视新闻中看到、在质询时老是一副盛气凌人的立法委员及道貌岸然的企业大老们。
当然,一个个打扮得像是埃及艳后的名媛淑女们更像是蜜蜂见到蜜般地想尽办法挤掉其他的人,让自己有机会黏在那位少东身旁。这倒让夏天天十分惊讶,她想像中的名媛淑女应该是非常矜持稳重,而不该是像自己或张庭江在大拍卖时为了抢一件裙子而争得面红耳赤且互不相让。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天天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她犹豫着该不该进行今天的计画,但更烦恼的是看着那位少东的舞伴一个换过一个,就算是想进行她也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开始。
但一想到骆哥最近因为白云而工作进度严重落后,已经让老总气得撂下开除的狠话,夏天天觉得自己不能再不行动了。她亲眼看见骆哥是多么的辛苦和努力,好不容易才爬到副总编的位置,她绝对不能任一个花心大少一时兴起的搅和而将骆哥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夏天天转念至此,便义无反顾地挤到舞池旁边。那位少东此刻正近在咫尺,身旁贴着一位像极了时装杂志上模特儿的明艳女郎,两人正火热地跳着贴面舞。见状,夏天天不自觉又脸红了,仿佛和他跳舞的正是自己。
只见那两人绕着舞池一圈转过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转到夏天天的面前。更让她惊讶的是,少东竟然顺手将模特儿交给舞池中的另一位男士,完全不理会模特儿脸上不可置信又像是受辱的表情,迳自走向了她。
夏天天清楚地听到由四周传来的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偌大的舞池有片刻的宁静。
夏天天不停地深呼吸,不敢看任何人,她简直不敢相信整晚被人众星拱月的少东竟会主动地走到自己面前。
“嗨,你注意我很久了,想和我跳舞吗?”少东俊美的脸孔带著令人难以抗拒的坏笑。
因为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先采取行动,所以面对他突然的邀请,夏天天完全不知所措,而少东竟然就将她的无言当作是默认,忽地伸手搂住她的纤纤细腰舞向舞池的中央。
“怎么不说话,美梦成真太兴奋了吗?”少东一边拥着夏天天跳舞,一边在她耳畔低语。
夏天天怔怔地望着他俊美的脸孔,没想到他果然就像骆哥所说的,是个自命风流、狂妄自大的家伙。但另一方面,夏天天却发觉自己并不排斥被他这样紧紧拥着跳舞,正确一点来说,她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夏天天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她赶紧摇了摇头,想甩开这种荒唐的感觉,她提醒自己,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拆穿这个花心萝卜的虚假面具,可不是自投罗网地来当他新的战利品的。
夏天天在心底不断催眠自己——你是田甜,你是田甜,风情万种,没有男人可以抗拒……
“宝贝,难道你是个不会说话的小美人?”
他的话打断了夏天天的思绪,她连忙找话应付:“你今晚有空吗?”
话一出口,夏天天看见他有些愣住了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快就进入状况,连个序曲都省略了。
“真是一鸣惊人哪,小美人。”他眼中忽然闪现火焰,“真没想到全场女人中最直接的竟然就是你,我还差点被你清纯的外表给骗了。”
“我们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和小女生了,想做什么就应该明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吗?”事已至此,夏天天完全豁出去了。但仍忍不住因自己露骨的谈话而脸红,幸好,舞池昏暗的灯光应该不会泄露她的心虚。
少东原本带笑的眼神一冷。“你倒是挺坦白的,看你年纪轻轻,却是个情场老手。”哼地一声,近乎粗鲁的拉近她。
夏天天有些迷糊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庭江不是说他们这种男人早就看腻了故作姿态的淑女,就爱找旗鼓相当、不把爱情当一回事的女人吗?莫非是自己还不够放荡?夏天天决定再接再厉。
“你可以亲自试试看我是不是个老手,反正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夏天天不忘适时展露张庭江示范多次的媚笑。
他的眼神看起来更阴沉了。“你一晚开价多少?”
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当作是应召女郎,这实在是出乎夏天天的意料,但她心想反正只要他肯和自己去开房间就行了,至于他把自己当成什么并不重要,但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呢?她对这一行的行情实在一无所知,若开多了,怕吓跑了他;开少了,又怕演得不够逼真,让他怀疑。
“五……五万。”她觉得这五万自己说得有点像疑问句。
“价钱倒是挺公道的。”其实价钱多少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就算她开口要五十万,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他只是想确定她的身分,但这个确定却让他突然有种发怒的冲动。
夏天天瞄了一下手表,天哪,都快十点了,离她和骆哥约好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她得加快速度。
“现在可以走了吗?”夏天天话一出口觉得不妥,又改口说:“还是我先走好了,我在楼上909号房等你。”这家伙太受瞩目,若一起离开舞会又一起上楼,等事情结束后,自己也跳到黄河洗不清了。
“你还真性急,连房间都先预备好了,该不是什么仙人跳吧。”
“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只要我想要的,绝对不会失手,先开好房间不过是有信心的表现。怎么?堂堂太东集团的少东该不会是那么胆小怕事的人吧。”庭江总算命中一题。夏天天轻轻松松地背出预先模拟的回答,而按照张庭江的说法,这种回答更会激起男人的刺激感和征服欲。
他的嘴角闪过一抹嘲讽的微笑,咬着牙说:“小美人,你好像搞不清楚自己的身分喔,你不过是拿钱供人享乐的妓女,可不是花钱找乐子的阔小姐,应该是由我来决定要不要玩你,而不是由你来决定想不想和我睡觉吧。”
夏天天羞红了脸,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在庭江设定的剧本里,田甜只是一个放浪不羁、爱玩成性的富家女,但自己一开始就胡里胡涂地被当成了那种不正经的女人,说那些话的确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完了,该不会让他识破了吧?
夏天天懊恼得想捶自己一拳,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发生这种差错,看他有点冒火的样子,该不会真的就这样前功尽弃吧,这教她如何向骆哥交代?
“二十分钟后,我去找你。”他闷闷地说。
“什么?”喜出望外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有点不恰当,夏天天仍忍不住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俗语。
“909号房是吧?快去,我上去的时候可不想看到这件衣服还穿在你身上,知道吗?”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重重地划过夏天天柔软的胸前,声音和动作都冷冷地,没有丝毫温度。
听到他这样“明白”的指示,夏天天的心猛地一跳,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红得发烫。虽然觉得有些难堪,但为了能顺利完成今天的任务,夏天天还是顺从地点点头,退出舞池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