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头是道的唠叨着。
笨蛋?听到这个向来与自己绝缘的词儿,凌月魄大感新鲜的轻笑两声,不过见她得这样内行,他也不禁颇为惊异,“玲儿你读过兵书?”
“那当然!什么孙子兵法,开穆遗书我可全都读……”看过了没错!她真的有看过,不过也仅止于图书馆看过封面的程度而已。
凌月魄俊脸掠过一阵茫然,“孙子兵法我是知道,但……武穆遗书?”
糟糕!这下真的是风大闪了舌头了!在这个时代岳飞都还没出生呢,哪来的遗书?看来大话还是不能乱说。
“呵呵!”干笑一声,张菱玲忙顾左右而言他,“说到兵法,诸葛孔明肯定是古往今来最厉害的人,你说是不是?”
见她转移话题,凌月魄也不追问,只是一阵沉吟,他忽然问道:“玲儿你家住处?除了双亲,家中可否有兄弟姊妹及其他亲人?你何以会孤身一人来到长安?”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提过,不过她没有回答。
“干么?”张菱玲奇怪的回头看他一眼,“身家调查吗?”
“只是好奇罢了。”凌月魄淡然一笑,眼中神采微晃。
“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住在台北,除了父母之外,我有一个哥哥和姊姊,我是老三,亲戚一大堆说也说不完,不说也罢,至于怎么来到长安,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告诉你。”她说得含糊不清,颇有语焉不详之嫌。
“台北?”凌月魄敛眉微思,想不出那里是哪里。
张菱玲忽然紧张的拉着他,指着前方一家颇为气派的绸缎庄低声问道:“大少爷,你瞧,是不是那一家?上面写的草书我看不懂。”
凌月魄抬头看了目的地,随即低头瞧着她,“既然看不懂,你怎么知道那是草书?”她总是一再令他感到惊奇,她到底还懂此什么呢?
“会让我看不懂的就只有草书了,其他的我是一看就懂。”她大言不惭道。
凌月魄为之失笑,“原来如此,没错,那一家就是‘洛阳绸缎庄’,请问玲侍剑,再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呃?”张菱玲茫然的回望他,打算怎么做?这她怎么会知道?瞪着凌月魄好一会儿,她忽然讲了个言不及义的话:“大少爷,我发现其实你也蛮可怜的。”
“为什么?”微一怔忡,凌月魄眼放异采的盯着她悲悯的双眸。
定定的看着凌月魄,张菱玲若有所悟说道:“你瞧,你每次出门都得戴上帽子遮住脸庞,要不然肯定不得安宁,因为你实在是长得太……怎么说,让人疯狂?也不对,总之,你长得太漂亮了,除了瞎子,没有人会不欣赏你的美,所以啦,除非戴上帽子出门,要不然你就得像猴子一样,受人指指点点的让人随意欣赏……”将他比作猴子好像不太恰当,她暗自窃笑一下接着道,“搞不好还有人想拉拉你的手,摸摸你的脸或者偷偷拔你一根头发……呵!”二十世纪的偶像明星不就是这样吗?凄惨喔!想到这里,她不由深感同情的凝望着纱帽里的凌月魄。
凌月魄眼神惊异的闪了闪,显然让她说中了某一项事实。
“对了,就连在自己家里,你的一举一动也都会成为人人注目的焦点与话题,像我刚到邀月轩当差时,虽然还没见过大少爷你,但对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这样的你一点隐私都没有,而那是很让人痛苦的一件事。”她心有所感道。
看了看四周,她忍不住大大一叹,“看吧!连你遮着脸都能让别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可想而之你拿掉纱帽之后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还好他不是生长在传播媒体发达的二十世纪,要不然他肯定会觉得干脆死了还比较安静!她暗忖。
凌月魄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莫测高深的深邃眼神牢牢锁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的心里。
“大少爷,我这几日其实想了很多,我觉得虽然所有的人都喜欢你,但那多半是受你俊美的脸庞所吸引,再加上你向来待人谦恭有礼,所跟你所接触的人,想不喜欢你都很难。
“不过,我很怀疑,到底有多少人能了解你内心的想法?有几个人能看到真正的你?因为,我一直觉得大少爷你的笑容里,总有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与寂寥,有时候你人虽然就在我眼前,但我常会有一种错觉,好像你离我好远,那种感觉会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把你拉回来……很奇怪吧?但我就是有那种感觉。”她感到一阵心疼与怜惜,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微皱眉头,无法体会出这是什么样的情绪。
凌月魄还是没动,但面纱后的他却已是神色动容,神采尽放的眼中闪着一股温柔的激动,但他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径自沉醉在自己心绪里的张菱玲。
她拍拍脸颊想拍去心中那股隐隐作祟的情感,“所以,虽然大家都想亲近你,但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去除你周围那股无形的隔阂,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每个人都对你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只差没把你奉若神明,这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生活虽然鲜艳亮丽,但也未免太无趣,所以太顺利的人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她颇为感慨的摇头,“看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太平日子过久了,实在也是很伤脑筋的。”而且早晚会得老人痴呆症!她暗笑,但这句话她可不敢说出来。
静默片刻,她忽然笑了起来:“真好笑,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忽然说出这些话吗?其实自从跟在大少爷身边后,我就一直有种怪怪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来到洛阳后就更明显了,一直到昨天我陪着大少爷去找那些织娘会谈之后我才真正的明白,因为大少爷和那些织娘虽然一直有说有笑,但是在你真诚的笑容里,却带有一股寂寞,那是一种不被人了解的寂寞,而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到吗?其实很简单,记得我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那一天吗?”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个悠然神思的表情。
“在我醒过来的那一刻,你曾对着我露出笑容,不同于以往的笑容,那真是全天下最真挚动人的笑容了,再加上你那晚对管庄主他们的神态是那么的轻松自然,充满愉快,然后我又想到长安时,你也只有对着谷总管和二少爷、小姐、老爷、夫人他们才会表现出真正的睚我,至于在其他人前,你总是将自己掩藏在面具之下……”她独脚戏唱了半天,终于迟钝的发现她戏中的男主角怎么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也不由奇怪的看着凌月魄,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站着睡着了?
“大少爷?哈罗!你还在吗?”她朝他挥挥手,最后忍不住伸手去掀开他的面纱,无意一下子望进了他激情的眼眸,吓得她手一松连退两步,“大……大少爷,你……”
“我怎么样?玲儿。”凌月魄声音虽沙哑,但却出奇的温柔,一种加了料的温柔。
“你……你……呀!天啊!我居然站在大马路上和你说这些废话?”愣愣,张菱玲总算后知后觉的清醒了过来,她震惊又愕然的瞪着凌月魄,“大少爷!你怎么也不提醒我?糟糕!快点,我们到‘洛阳绸缎庄’去!”她转身想走,却让凌月魄一把拉住。
“不是废话。”他说。
“什么?”
“我们回去。”
“什么。”
洛宾楼不愧是洛阳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气派又豪华,在精致的芙蓉厅里,凌月魄和韩守仁首度会面谈判。
张菱玲精神奕奕的坐在凌月魄身侧,她神情戒备的盯紧着和韩守仁一起来的韩硫箴,因为韩硫箴脸上那对凌月魄毫不掩饰的情欲让她看得非常高兴,甚至反感。
就这样,从头到尾她就只顾着虎视眈眈的盯人,连凌月魄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玲侍剑!”
“啊?剑我忘了带出来……呃!”听见久未出现的称呼,张菱玲着实猛然吓了一跳,有一点搞活经济不清楚状况,半晌她才茫茫然的转头往凌月魄望去,“大少爷,你叫我?”
凌月魄好气又好笑,他温柔的叫了半天她理都不理,反而是稍微大声又冷然的一叫就把她给叫醒,看来这丫头神游太虚的功力也颇深厚。
“我们该走了。”他忍不住轻拍她的粉额含笑道。
“走?”张菱玲更茫然了,她指指气得脸色发青的韩氏父女,“我们不是来和韩大爷讨论事情吗?”
“已经谈完了。”凌月魄淡然的朝韩氏父女微一点头,拉着她就走。
韩硫箴恶狠狠的瞪着让凌月魄圈住的张菱玲,她布局了大半年才将凌月魄给引来洛阳,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凌月魄这次居然带了个女子同行,且状甚亲密,不过,她不会让那女子成为自己的阻碍的,她阴阴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