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妈从孤儿院领养我们这些没人领养的女孩们,教育我们,然后让我们回到社会,创造属于我们的人生,我爸妈真是伟大吧!”说起她亲爱的老爸、老妈,敬佩、崇拜之情便显现在她的脸上。
“你有回山上的打算吗?”
巽烈倒也不希望她寄住在他母亲家中,那个家并不适合她。留在平地,她根本是个超级大麻烦,只要她留在这个复杂的社会环境下,麻烦便会与她同在;她就像个古代隐居的侠女,不适合留在纷扰不断的江湖。
他似乎时常将她影射成武侠小说笔下的古人,是有些突兀,不过,他个人认定这个比喻用在她身上十分贴切。
思及此,他不禁为自己的谬想莞尔一笑。
正在深思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的同时,注意到他突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红衣不禁揶揄道:“说!你神游到哪一个星球去游览了?自顾自地傻傻发笑。”
“笑你啊。”巽烈泰然自若地回道,对自己的窘态不以为意。“知道吗?你毕业典礼当天清晨,我正好站在陆桥上欣赏了那一场精彩的戏码。”
“真的?!”她一脸不敢置信。“那……那……那个人渣后来呢?”
“由交警费力地从车内拖出。”
“你真的在那里?怎么可能?那……那你告诉我,我们家的校车是什么颜色?”她实在难以相信天下有这么巧的事。
“明黄色,你坐在左侧第二扇窗边。”正确无误地指出,证明当时他的确在场。
“天!”红衣震惊地瞪着巽烈。
此时,巽烈的手机响起,他接起后,原本轻松的笑容瞬间变为严肃。
“抱歉,我有事必须离开。”巽烈挂上电话。“我必须承认你父母的要求并没有错,你的功夫及义举的确会为你带来危险。”说完便转身出门离去。
迟疑了一下子,她才回神地追出门。她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在混乱的脑中捉到一个念头化为句子:“我们会再见吗?”
“我保证会。”巽烈摇下车窗,微笑说道。
看着巽烈驶离的车影,她不禁惊叹地想着,他实在是无所不在啊!
巧合?真的只是巧合吗?
* * *
连一个外人都提醒她,她的爱管闲事会为她惹来麻烦,想必她的确鸡婆得令自己常处在危险之中;可是,有时候,根本就是麻烦自己跑来她眼前请她处理的嘛!
“太太,你有没有摔伤?”红衣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一位太太在她眼前遭抢,而身边又没其他路人可以帮她,于是,舍她其谁呢?
“我的钱!”太太奋不顾身想追那名抢劫她的少年。
“我帮你追回来。”她跳起身向前冲去,追逐前方逃进小巷子的少年。
“把钱包放下!”出声的当口,红衣跃身一个飞踢,当场踢倒前方的少年。
“你给我记住!”少年丢下钱包,随即拔腿跑掉。
“作贼的喊捉贼,居然抢我的台词?!”捡起钱包,她气喘吁吁地走回仍坐在原地哭泣的太太。
“谢谢你,这可是人家的会钱,丢了我怎么赔……”妇人感恩地连连道谢,庆幸的眼泪扑簌簌地直流。
“我送你回家吧。”
“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呜……”妇人再次泣不成声地道谢。
扶着这位显然受惊过度,止不住哭泣的太太回家途中,红衣自问,要她视而不见这些个混帐事还真的不行。眼睁睁看着这位太太遭抢,若无其事地走开,晚上她大概会良心不安地睡不着觉吧。
躺在床上,她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而安心、快乐,但……唉!麻烦真的会自动跑到她眼前,而她就是抗拒不了去 浑水。
睡梦中,红衣仿佛闻到了烧焦味。
她猛然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浓烟中,空气中的热度显示附近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她家着火了!
当这个认知冲进她脑袋时,她下意识地抱起怀里的棉被,直觉找寻水的所在。
她冲进浴室,连忙打开水龙头,将棉被及自己完全沾湿,然后以棉被裹住自己,在灼人的高温中奋力地冲出大门。
当她看见人群的目光竟都放在火烧的房子上,而扫视她的眼神皆是一副看好戏的兴奋,好似这只是一场戏。
他们竟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燃烧,而不去抢救,就连看到受难者冲出火场,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红衣浑身打颤,分不清是死里逃生后受惊过度的后遗症,还是对眼前人性冷血的恐惧。
“我送你去医院!”巽烈一把抱起她。
“你!”红衣惊讶不已,没想到于巽烈竟再次神奇地搭救她。
“有没有哪里烧伤?”将她安置在车上后,巽烈火速地开往医院。
“你怎么会在这里?”红衣纳闷地问。
“我住在这附近。”从他开始了解她是个无时无刻吸引麻烦上身的麻烦磁铁开始,巽烈几乎二十四小时对她盯梢,确定她在他的视线之内。
“附近?”登时,脑中冒出她冲出火场时所看见的一张张冷陌的表情,而只有他热心地搭救……红衣喃喃回道:“难怪你可以神奇地马上出现。”
一个回转,巽烈将车子停在急诊室的大门前,然后送她到医护人员的眼前。
红衣的脚上有轻微的烫伤及擦伤,经包扎完成,确定一切无碍后,巽烈再度抱她回到车上。
“你的动作很纯熟,你时常救人吗?”红衣忽地发问。
沉吟片刻,巽烈俏皮地回道:“你成功引发我潜藏的能力,你让我开始相信我拥有当个英雄的潜能。”故意调侃他们两人的微妙关系。
事实上,巽烈是感谢她的,是她让他涌现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激发他性格中关怀他人的因子;至少,她让他开始相信自己的大脑里也有懂得紧张他人的细胞。
静默了会,红衣思考出他话中的含意,嘴角牵强地扯出微笑。“你是夸我好本事吗?”
巽烈将车停妥,弯身从后坐将她抱起。“是啊,你好有本事。”
“嗯哼……”她靠在他肩头上,微微虚应了下。
巽烈抱着她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楼,开门入内后,红衣被他抱放在沙发上。
一会儿,巽烈再度抱起她走进浴室。
“热水。”他指着洗脸台内的热水及毛巾对她说:“小心不要弄湿到伤口。”
红衣呆呆地看了他一眼。
“衣服在你左手边,穿好再叫我。”他弯下身面对她的脸,轻问:“听懂我的话了吗?”
见她微微颔首,巽烈才走出浴室,并且带上门。
几乎是无意识的机械动作,红衣擦去一身的脏污,换上宽大的运动衣后,无感于脚上伤口传来的炽热刺痛,她迳自走出浴室。
随即,她立刻被巽烈抱至沙发上。
“乖,把它喝下去。”巽烈递了一杯热牛奶给她。
看着她顺从地喝下牛奶后,他安抚她躺下,抚着她的头说:
“好好睡一觉。”
红衣现在的模样完全是惊吓过度的后遗症。这一刻,巽烈才深刻体验到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看起非常脆弱,仿佛像个极需要呵护的婴孩。
红衣闭上眼,脑中的思绪却混乱不已,她睁开眼,对上巽烈温和的目光。
瞬间,她所有受惊的泪水,委屈的心情顷刻爆发出来,她紧紧地抱住他宽大的胸膛,放声大哭。
下山以来,她所经历的一连串不顺遂,教她终于像决堤的洪水般流泻不止。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冷静了下来,泪水也湿透了枕头。
“对不起。”声音逸出喉头,红衣发现自己哭得声音都哑了。
“好点了吗?”巽烈将毛巾递到她眼前。
“嗯。”她羞愧地低头,警觉自己刚才抱着他嚎淘大哭的丢脸行为。
红衣接过毛巾,狠狠地搏一把鼻涕,接着几次数声的大喷气,逼出阻塞鼻腔中的天然胶质。
巽烈见状,表情先是一愣,随即轻咳几声试图控制自己想笑的欲望。
红衣将巽烈的表情完全看入眼里,露出微怒的大眼。“你笑我?!”但不满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委屈。
“我道歉。”语毕,他忍不住一阵朗笑。
“我哭得这么难过,你竟然还嘲笑我?”她气愤地站起身,俯视巽烈努力收起笑意的表情。
红衣双手插腰,一脸受伤的表情,旋即深吸一口气,准备铿锵大骂的当口——红肿的鼻前却吹出一颗晶莹的气泡。
“啵”地一声,气泡破碎的同时,周遭的空气冻结三秒后,一旁的巽烈即笑得乐不可遏,还抚着额头笑得前仰后合。
瞬间,红衣羞窘得想钻个地洞逃跑。
她左手摇着荣登天下第一宝坐的红鼻,右手抗议地捶打仍放声大笑的巽烈,几乎希望手上握的是把刀,好杀了巽烈这个恶劣狂笑的目击者灭口。
“……原谅我……别生气……”巽烈接下她的拳头,伸起手频频表示自己道歉的诚意。天知道从他有记忆以来,何时这样笑过了!他发誓从未有人能让他这般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