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笑啦!”红衣依旧气结不已。
巽烈将整盒面纸递到她面前,好声安抚:
“别生气,是我的错好不好?”
她抢下面纸,用力地掩面擦拭鼻子,回想之前的景状,她“噗”地一声,连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随即,意识到必须预防这个遗笑千年的糗事传出去。
“你发誓你不把这个秘密当笑话说出去!?”抬起充满杀意的眼神低声威胁。
“我发誓。”巽烈扬起手真诚地回道。
“说出去的人是王八乌龟!”
巽烈笑着点头。“我去整理客房,你先休息一下。”
看着巽烈离去时微微震动的背影,知道他仍在笑她。
“笑嘛!笑掉你的下巴,看谁丢人!”
* * *
红衣从巽烈家的阳台遥望已扑灭火势的焦黑铁皮屋时,发觉巽烈站到她身旁,她平静地说道:
“从你家这里看我住的地方很清楚。”
“你该去休息了。”巽烈面色凝重地说。
红衣轻叹一声,缓缓道出心中的自责。
“你知道吗?当我听到那群伤了你的不良少年变成残废时,我心中竟然有种快慰的感觉。虽然,我有很深的罪恶感,但我无法欺骗自己,当时,我的确是有兴灾乐祸的心情。”掉头望了巽烈一眼,红衣深怕得到的是他鄙视的眼光。“我很坏心对不对?满嘴的正义、惩凶除恶的抱负,但我的内在却是邪恶的。”意外的,她看到他温和的笑容。
“诚实面对自己感受的人,绝对不邪恶。”在这污浊的人心中,竟能看到一颗如此纯净剔透的心,他几乎要咋咋称奇了。
“你很会安慰人嘛!”她故作轻快地说。
“我没有安慰你,我说的是事实。”
他铿锵有力的坚定语气震撼了她。
弯身打横抱起她,巽烈走进客房将她放到床上,然后轻柔地为她盖上被子。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红衣忽地问道。他对她而言就如同谜一般地神秘。
“最近胜任你的救命恩人啊!”巽烈笑说。
“我是问真的!”他总是能及时地救她,教她很难相信这全只是巧合而已。
“你确定你想知道?”他怀疑他一旦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会有什么反应。
“别跟我打哑谜。”
“我是你的守护神,所以总会在你身旁保护你。”
他还是一贯地笑说。一旦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果可能是她的再度失踪。而以她惹麻烦的程度,他不敢想像她这条小命会保多久。
直视他深邃的眼睛,她必须承认她开始相信他打趣的说法了,即使听来荒谬可笑,但他的确是连续救了她三次,甚至是舍身相救。心中除了感激,她不敢作他想。
想来好笑,她竟然怀疑他居心叵测,不过,事实证明,居心不良的坏人是不可能每每救她的小命的。
他是个难得的好人,也许他也跟她一样,有不太一样的成长背景与秘密。既然他不想多说,她也无需苦苦追问。凝视他沉思片刻,红衣露出一抹信任的微笑,也学他打趣的方式回说:“我的守护神,你救我三次,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唔……”沉吟片刻,他不答反问:“你想怎么报答我?”
“那这样好了,你可以向我提出三次合理、且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要求,我沐红衣一定帮你办到。”她信誓旦旦地承诺。
“我劝你从现在开始你可要谨慎行事。以你闯祸的程度,如果欠下太多的人情债,我怕你会还不完。”
即使心有不甘,面对救她多次的救命恩人,红衣也不敢回嘴地反驳,只是咕哝回道:“我想,我今后会小心点。”
“晚安。”巽烈关上房门。
“晚安。”
置身舒适大床、安稳的房屋内,红衣觉得自己好幸福。
她赫然发现自己的洒脱,在经历了下山以来的危险之后,竟开始变质了。
世界,似乎不像她以为的那样简单吧!
第五章
“砰!”
听到客房传来声响,巽烈火速地赶到房间,即见跌坐在地,一脸尴尬笑容的沐红衣。
“我想起床工作,但是双脚竟然不听使唤。”她努力想爬起身,但两只脚却酸痛无力。
“打电话请假。”巽烈说。
“不行啦!包子可以不卖,我却不可以不去,人手不够,江公、江婆会忙不过来的。”现在的生意不是两个老人家可以应付得了的,所以她不能不去。
“你不能工作。”巽烈坚持道。
“我必须工作。”红衣也固执已见。
巽烈不发一语地转身回房换衣,还拿一套休闲衫让她换上。
“我今天代你工作。”
* * *
沐红衣坐在柜台前打包算帐,江公、江婆忙着应付顾客,而巽烈竟委身成跑堂的,专门负责端送餐点。
为了不让江公、江婆担心,红衣隐瞒她受伤的真相,谎称她在煮食时不慎烫伤、摔伤;而巽烈,即使她一再强调他们只是朋友关系,但两老还是一径地认定巽烈是她的男朋友。
她也不想多作解释,真相只会换来更多无谓的担心,于是,就随他们想吧!
忙了大半天后,红衣在车上向巽烈道谢。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谢谢。”她有些愧疚地说。
“一天算一个人情,代价还算合理。”他笑说。
“你如果有任何要求,不要客气。”她是很有诚意,怕的是巽烈嘴上挂着欠人情,只是为了让她心安,实则不求回报,那她不就占尽了便宜。
“我想想。”他俏皮地说。
“你确定你会讨回人情?”她却问得认真。
“当然。报酬是必拿的,这是行规。”
行规?她总算听到有关他工作的字眼了。
“你的工作会不会因为我而耽误了?”这是她担心了一个早上的问题。
“最近放长假。”事实上是告长假。
“喔。”她呐呐地回应,有些心虚得不敢多问。
一名机车骑士速度颇快地在慢车道上行驶,路边一辆计程车在没有出示方向灯的情况下从路边突然闪出,教机车骑士应对不及地擦撞而过,幸而骑土反射动作了得,及时跳车,只让机车失控撞上安全岛。
计程车司机立刻闪起方向灯,企图掩饰自己的过错,他冲下车破口大骂,标准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模样。
机车骑士与计程车司机理论,路边走出许多正在休息的计程车司机加入战局,同行相护,一同攻击孤军奋战的机车骑士。
红衣从头到尾目睹这场车祸,正义感十足的她不由自主地想开车门,准备下车主持正义。
“轮不到你插手。”巽烈及时拉住她。
此时,交警出现了,他们正在理清车祸发生的状况。
“我要当证人!证明那个计程车司机根本没有打方向灯,也没有注意来车。”以一般人怕事的情形来说,一定不会有路人愿意作证的,尤其,对方是一群道路上的黄盟流氓,一般市井小民是不敢招惹他们的。
“我去,你待在车上。”巽烈下车。
他走向前与交警交谈几句,然后出示身份证、名片,以示负责。
巽烈走回车上时,红衣瞧见那群计程车司机瞪视的眼神,她遂开车门下车,昂起骄傲正义的神情回瞪他们。
巽烈走到她面前,扶她上车,看她一副正义凛然的神情,他暗自莞尔地心想:自从她出现之后,似乎一改他一向对事情冷眼旁观的态度。
“他们居然瞪你耶!有没有搞错?!错的人是他们,把路边停车位强占当他们的待客站,还……”她忍不住将对这群黄盟恶霸的气一古脑儿地倒给巽烈。
“喝口水,休息一下吧。”巽烈听着她源源不绝的骂声,忽地从实物箱拿出饮料递到她眼前。
这么明显的暗示立刻让她噤了声,微窘的小脸有些不好意思,她接过饮料安静地喝着,看着巽烈的侧面,等着他取笑她的表情。
“憋得辛苦就继续说。”巽烈平静道,语气中没一丝的不耐与嘲弄。
红衣羞愧得抿起嘴,静静地靠回座椅。
看着平时步行的街景,教她想起她烧毁的铁皮屋,神情随即黯然地说:“回我的铁皮屋看看好不好?”
* * *
巽烈的车停在已烧得面目全非的铁皮屋前。
往日帮她挡风避寒的小屋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铁皮的残骸。
红衣不禁悲从中来,轻叹了声,准备开门下车。
巽烈拉住她。“没有东西能在大火下幸存下来的。”她能保住生命算得上是万幸。
“我该怎么办?”没有了铁皮屋,她该何去何从?
“我送你回山上吧。”对她而言,回家才是最好的安排。
沉静片刻,红衣语气坚定地说:“不,我还不能回山上。”掉过头,她给巽烈一个不妥协的坚毅微笑。“逃回山上是懦夫的行径,我怎么可以这么表?”
他几乎迷醉在她此刻亮眼的神情中,那不是一般女人能表现出来的英气。
“可是……”思及现实面,她不禁有英雄末路之感。“钱、衣服全烧光了?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