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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儿,我要放血了,会有一点痛,你忍耐点。」左封迟道。

  凤芸侯指尖微痛,血一放出来,果然有一丝丝的暗绿夹杂其中,毒已经遍及她全身血脉了。

  接下来的数天,她开始发高烧不退,几乎整日昏迷。

  「寡妇掌到底是什么?」一日,左封迟把凤芸侯抱出户外卧雪,温皓月终於忍不住问。

  这个掌名听来极不吉祥,彷佛有什么可怕的后果等著承担。

  卧雪的举动一开始虽让温皓月心惊,但对退烧真有奇效,这几日凤芸侯的病情已逐渐控制。也是直到此刻,她才有余心来询问这掌的来龙去脉。

  「寡妇掌出自新疆。」左封迟缓缓道出由来:「各地的风俗民情不同,新疆不似中原以男子为天,有某些部落的婚姻取决权是落在女子身上,由她指定自己心爱的男人来成婚,家计也是全由女方承担,所以女子的权力很大。偶尔也有两女共抢一夫而发生决斗的事情,二师姐夫妇他们所遇到的就是这种状况……」

  「可是,二师姐夫选择的是师姐对吧?」温皓月忍不住问。

  「是的。」左封迟颔首,「问题是二师姐夫来中原之前,他母亲已经代他答应了族内女子的指婚--『羌寡门』的帮规教条都承自风俗,终生只守一个伴侣,女子皆性烈如火。所以二姐夫来到中原时算是已婚之身,但他却爱上了二师姐才会惹出这许多祸端。」

  「可是他们只是指婚,并还未真正成亲不是吗?」温皓月相当困惑,为这件影响了他们整个师门聚散的大事,竟只源自於横刀夺爱十分不解。而羌寡门对负心人的追杀居然持续十余年不断,实令人匪夷所思。

  「对她们来说,指婚就跟真正成了亲是一样的。」左封迟这也是费了一番心力才查到此等奇异风俗。「羌寡族门里的女子都非常痴情,一生只承诺一个伴侣,所以那女子一生都不会再嫁了,恨才会这样深。她们对负心之徒绝不善罢甘休,手段歹毒,不仅会对付负心人,连第三者的亲族或门派都会一并歼灭。」

  温皓月恍然大悟,直到此刻才明白二师姐当年的苦心。

  「难怪二师姐当初不顾最疼她的师父反对,硬要远离师门。原来她是不想牵连我们……」眼中又不禁浮出泪水。

  左封迟继续说道:

  「寡妇掌本是她们妇人为了守节所生的一种仪式,若丈夫不幸早逝,她们为表忠贞,会在心脉上用毒掌自残。一开始好好照顾便不会致命,但毒却会永存於血脉,一生不能再与男人交合,否则男方便会死於她的毒性中,所以才会叫寡妇掌。」他眼神一黯。「我本以为侯儿当时幸运躲过了追杀,却没想到原来那帮异族女子是要侯儿跟她一样,品尝一辈子做寡妇的滋味。」

  「难道,侯儿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嫁人了吗?」温皓月难受地问:「我们就当真无计可施了?」

  左封迟无言以对。

  第二章

  「呜……呜呕!」迷蒙中,凤芸侯被一股极浓的腥臭味给呛醒。

  睁开眼,她发觉自己的牙齿被人粗鲁地扳开,口中正被强灌入有虐待之嫌的苦臭汁液。

  她被那臭气熏出了眼泪,实在无法入喉的苦汁,从唇边一直溢出蜿蜒到枕畔上,想要别开脸去,小脸却被一个大掌牢牢制住,无法稍移。

  「元、小元……救我!」实在苦不堪言,她不禁呼喊起向来不离左右的黑猴来。

  「吞下去,这对你好。」低低的嗓音不具任何诱哄成分。这是今晚快马加鞭远从川蜀送来的特殊药引,容不得丝毫浪费。

  「松开牙齿。」左封迟继续灌。

  咕噜咕噜……

  「不要……呕!」那喝一口就会让人狂吐三天的苦液,在她口鼻间流窜。她手脚并用地奋力挣扎,身体都歪斜在一边了,头却被钳子般坚定的大手制住,动弹不得半分。

  「嗯、呕噗--咳咳!」在被呛死之前,她赶忙把那要淹死她的苦液尽数吐出,大力呛咳。

  「我不是说了吗?这药对你好。」左封迟面色不善,不是因为被喷了满头满脸药汁。此药难寻,岂容如此浪费。

  「不、不好……哇呸呸呸!」凤芸侯气极,人睡到一半差点被暗算呛死,她脸色很难不狰狞。眼中还噙著泪珠,她拼命吐掉口中残余怪味。

  左封迟眯起眼。若是以前的话,他可以轻易令她安静听话,吞下任何他要她吞的东西……

  「不能……点穴!」她瞪他。明白当他眯起眼时想的是什么。

  两人互瞪半晌,没有一方肯先退让。

  是的,前些日子凤芸侯病得奄奄一息时,左封迟曾答应过不再随意点她穴,因为之前差点淹死了她。可是看她现在才稍微恢复了点精神,就完全不配合吃药了,这怎么行?这孩子的下半生注定要在苦药中度过啊!

  平时喂药不是左封迟的工作,但现在月已高悬在空,厢房内只剩下他们师叔侄俩。白日有婢女照顾凤芸侯,入夜则由他接手。

  左封迟不惯指使下人,也不惯服侍他人--即使只是喂药这么简单的工作,也不甚顺手。虽他医术精湛,但多是诊脉开药或是针灸,少有要全天候照顾一个人的经验。

  而且,还是这么个不听话的病人。

  「不要我喂,就自己吃。」他保持耐心地把碗端到她面前。她却远远避开那散

  发浓浓异味的碗,双眼溜溜地在屋内搜寻。

  左封迟当然知道她在找什么。「乖乖喝药,我就把黑猴找来给你。」

  她起身就要下床,却马上被药碗挡住。

  「喝下!」低沉含威的嗓音。本来打算解下锁链后就把她交给温皓月师姐,但如今确定这孩子将需要一生都跟随在他左右调养身体,他便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教导这孩子。

  「不要!」她以往从没吃过药,是以坚决不肯吞下那可怕的东西。小小年纪也不懂为何自己要喝,他却不用?她不明白这药对她有多大好处,也不知道左封迟常常彻夜不眠地看顾她病情。她满眼只有他现下的蛮横,让她更加倍反弹。「要喝……你自己喝!」

  「可以。」他毫不迟疑地把碗收回,锐利双目盯著她。「我可以代你把它喝下,但代价是--待会儿我要去找出你那只黑猴来,慢慢把它炖上个三天三夜,然后在你面前一口一口把它吃了。」

  这是绝对说到做到的威胁!

  「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再也看不到它!」

  「你--」她错愕得瞪大了眼,知道他是说真的。蛇捉七寸,他确实捉住了她的要害。

  「你别后悔。」他做出一饮而尽的姿势。

  「不--」她急扑上去想抢回药碗,神色惊慌。

  「我不喝,谁喝?」他举高了碗,逼她自己说。

  落於下风的人万分不甘,情亦不愿,却也只能暂屈於高压淫威之下。「……我喝。」

  左封迟却还不肯把药碗交给她,厉声警告:「不准再浪费任何一滴!若再吐出一点,我就折磨那小猴一次。以后你再像今晚这样不乖乖喝药,就再也见不到那只小黑猴了!你听明白了吗?」

  她皱起了一张委屈的小脸,敢怒不敢言。

  「你最好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当她默许,左封迟这才松手。

  看她乖乖喝下捣入蛇胆的腥药,眉毛揪得像有两只毛毛虫在互斗。捧药时牵动了腕上沉甸甸的牵绊,让左封迟陷入沉思。

  玄铁锁不若一般手铐只有一个钥匙孔,在黝黑的铁面上有呈北斗七星方位排列的七个小孔,也就是说--需要有七把不同的钥匙方能解开。

  钥匙孔有大有小,形状各异,京城内所有锁匠见了,皆是摇头连连,说是前所未见,根本爱莫能助。

  他早知这锁并非一般工匠能解,故不若温皓月师姐那般失望,只是对於要去哪里解下这枷锁、该求助何人,他仍一点头绪也没有。

  「凤师姐……」他轻声低喃,却有点咬牙切齿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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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

  瓷碗飞过窗户,「锵」地一声,击碎在「松云苑」的庭院里,苦心熬了整天的药登时报销。这已是今天的第四碗了。

  事不过三,温皓月庄主交代过的。

  庭院里的婢女一见状,马上对等候在廊上的长工打手势,那长工一见,忙往前厅跑去--正跟管事对帐的温皓月闻讯,抛下帐本,火速赶来松云苑。

  近来凤芸侯身体渐愈,理应是件好事,但那娃儿硬是跟十七师弟不对盘,万分不肯合作,她可以感觉到师弟的耐性逐渐耗竭,眸底开始闪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虽然十七师弟未曾抱怨过,但她知道他有多不喜欢这平空多出来的羁绊啊。

  「十七师弟--你万万不可冲动!」等不及叩门,她直接推门闯入,一脚就踏上地面狼籍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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