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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空穴来风或自作主张,秘书笑容可掬地跟他确认今天凌晨他那心情听起来很槽的话。

  “就是凌晨三点,您突然打手机给我……”

  庾隼翼挥了挥手阻断她的解释,然后把手凑到前额轻轻揉着,试图从巨大的混乱中挣脱出来。

  从他显露在手掌阴影外的一部分面容,秘书看得出他既懊恼又疲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她这么一说,他大概有了初步的印象,他依稀记得自己的确曾在接近凌晨的时候火大地拿起电话,至于到底拨给谁、讲了些什么,他仍是一团混乱。

  唉!怎么会这样呢?叹了一口气,他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地垂头丧气。

  看来那件事对他的影响,不仅只是精神方面,连行为方面也被搞得极端异常。

  除了在办公时间经常出现的精神恍惚外,他更常发现自己居然会无意识地回到别墅,而往往在开启门看见沉寂的壁炉那一刹那,他才猛然惊醒,然后再一路咒骂着开车回到靠近公司,他真正居住的地方。

  不仅如此,他还会征愣地捧着贝郁珊当天留下的外套,进入一种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发呆状态,而他完全想不起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把那件早该丢弃的凝眼外套带回自己的住址,并且还把它挂在房间的临时衣架上。

  种种脱轨失序的状况使他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但是,这真是说不过去,在这项应该是为自己出一口长久累积怨气的报复行为里,快感不仅没有如预期的降临,照他这数十天的表现看来,说尝到恶果的是他自己也不为过。

  原本揉着前额的手缓缓落在自己的唇上,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眯起眼,思绪跌入另一种思考中。

  如果这件事的痛苦面是由他来承担,那么贝郁珊呢?她得到的又是什么?

  思及她的反应就像当日所表现的一样无动于衷,像什么都没发生地继续正常生活,一股深沉而炽热的怒火就忍不住在胸中燃起。

  过了一会儿,一抹让人察觉不出到底是何用意的诡谲浅笑忽然出现在他端正的唇角,他知道自己已经为台湾行找到一个绝佳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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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工作时间跟一般人不一样的缘故,对别人来说是太阳即将下山的下午四点,对贝郁珊来说却是刚睡醒的清晨。

  原本应该神清气爽的她,即使经过八个小时的睡眠也仍是精神不济,会这样的原因主要是因为那个不愉快的夜晚她为了能早日脱离那间令她作呕的屋子,即使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发现自己忘记拿外套,也硬着头皮继续走在寒风刺骨的街头,住在属于亚热带国家的她本来对寒冷的抵抗力就比较弱,在失去可抵挡寒风的外套后,会重感冒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感冒这种病,除了看医生、吃药、打针外,最重要的还是必须适度的休息,让身体的机能恢复,才能早日痊愈。

  偏偏她的工作性质又是日夜颠倒,气温陡降的夜晚她才顶着寒风出门,而阳光普照的白天则是她的睡眠时间。

  本来她也调适得很好,能在白天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但是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大概是因为硬是把愤怒的情绪积压在心底深处,并且强迫自己去遗忘的缘故,当眼睛一闭上,那些恼人的画面反而鲜明的在脑中重现,使她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失眠状态。

  身体无法获得充分休息,又必须熬夜工作,她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色也就理所当然了。

  尽管母亲一再苦口婆心的要她请假休息一两天,但是素来有工作狂之称、责任心又非常重的她,就是放不下手边的工作,这样一路撑下来,让原本就不丰腴的她顿时又清瘦了不少。

  佣人居住的房屋是被安排在主屋厨房的后面,通常当她醒过来时,会由厨房的门进入主屋。依照惯例,她母亲会为她在厨房准备好吃的,如果刚好碰到母亲在厨房,她们就会坐下来聊聊天;如果碰到她不在,那肯定就是在这栋占地广大的房屋某处忙碌着。

  然而当她神情疲惫地从后门走进厨房时,呈现在眼前的景象一度使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眨了眨眼,她想将视线内的影像抹去,然而眼前的人依然是那副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模样,姿势依旧是她所熟悉并厌恶的插在裤带内,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姿态。

  还没等到她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庾隼翼就以惯有的冷漠声音打破厨房里的沉默。

  “怎么,这里是我家,难道我不能在这里吗?”

  话虽是说得理直气壮,但他却无法忽视心里那股无法形容的心虚。

  看起来就像懒得往她身上看去,事实上却又忍不住注意到她瘦了不少,神情也很憔悴,而她这种照理说应该会让他十分开心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却让他觉得十分沉重。

  贝郁珊闭上因错愕而微张的唇,接受事实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是啊!这里是他的家,他本来就可以随时回来,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应该是她。

  要不是母亲感念庾隼翼父亲的收留,坚持即使他们永远不再回来也要像他们仍住在这里一样,每天进行自己应该做的事,不论她怎么威胁利诱都不肯搬出去的话,她也不会被迫住在这个她根本不想住的地方。

  不发一语地看了他一眼,尽管很想像以前一样对他视若无睹,但是他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却又使她无法顺利做到这点。最后,她只能用冰冷的视线表达心中的鄙夷,然后被迫放弃早已摆放在餐桌上的牛奶和面包,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你去哪里?”

  他自然而然的质问口吻让人恼火,她不懂为什么在国外生恬了那么多年,他那种狂妄自大的个性还是没有获得任何改善。

  经过了漫长的飞行,一下飞机立刻拦了计程车直奔睽违已久的家,即使身心上都有些疲倦,庾隼翼仍然不愿意听从乐不可支的贝郁珊母亲建议,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只因为听到贝郁珊跟她一样,一直都还住在这里,他就莫名其妙地在厨房一直待着,守株待兔地等着她出现。

  名义上虽然是为了能在她醒来时立刻给予她打击,但她推门面入的那一刹那,想要打击的话不知怎么的全都不翼而飞。更奇怪的是,他还因此面精神为之一振,不仅多日来的萎靡不振瞬间一扫而空,还产生一种近乎雀跃的情绪,就好像他其实十分期待能再见到她似的。

  正当他为自己这种反常的情绪懊恼困惑不已时,她的冷漠和视而不见成功地唤回熟悉的怒火,想也不想,他就对她发出早已视为理所当然的质问口吻。

  “房间。”她简短地答道。

  尽管很想当作没有听到,就这么走回自己的房间,但是按照常理推断,庾隼翼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就这么闷不吭声地走人的,所以想了想,还是勉强自己开了口。

  但是她早该知道,就算她诚实以告,以折磨和为难她为乐的庾隼翼也绝不会让她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我肚子饿了,帮我弄点吃的。”

  那种俨然是大少爷在命令仆人的口气让贝郁珊不禁拧起眉,从以前到现在,服侍他就不是她的工作,她只是体谅母亲的辛劳,帮忙在这个家做这做那的,实际上她并不是庾家的仆人,更没有支领任何薪水,而庾隼翼却永远都搞不清楚这一点。

  斜睨着他,她以不以为然的目光看向发号施令者。

  “我妈呢?”什么肚子饿了,根本就摆明了要为难她。

  她相信庾隼翼刚刚一定就在这里接受母亲的热烈欢迎,如果他真的肚子饿,早就叫她准备了,毕竟她的厨艺是连挑剔成性的他都赞不绝口的。

  “去买菜了,好像说今天晚上要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欢迎我回来。”他漫不经心地拉开椅子,坐下来的同时才发现自己从踏进这个家开始,都是以紧绷的状态在等待她的出现,到现在还没坐下来过。

  “我要一杯浓缩咖啡,顺便帮我煎个荷包蛋,蛋黄不要破,也不要太熟,蛋白不能有焦黄的颜色。”并不认为自己的命令有什么不妥,他流畅地一口气说完。

  然后,当他抬起眼时,却看见贝郁珊那刚刚还很疲倦的眼睛里明显跳跃着的火光,这使得他的心情忽然大好。

  是啊!几乎都忘了那种滋味了,那种把她使唤来使唤去的美妙滋味,还有什么比做这种事更能令他感到愉快呢?

  眉毛几乎快打成死结,以往她对这种命令通常是听而不闻,能拖就拖,能不做就不做,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她似乎特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桌上有牛奶和面包。”她爱理不理地说。

  “我要咖啡和荷包蛋。”他则固执地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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