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待嫁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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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兰……」林淑颖心疼女儿的苦,越发恼怒起丈夫当年的失言。

  牟定中直到今日才真正明了当年的无心之语对女儿的伤害有多深,而在他自以为开明的同时,竟让女儿觉得不受重视,虽然他的原意只是希望她能适性发展,可是却再次的伤害了她。

  「易男,不是这样──」他试图解释,但是她却不让他说完。

  「爹,您不必多说,孩儿早就明白了。」再度抬头时,牟易男的神色已经平静,「孩儿心意已决,请爹娘谅解。」不等双亲再多说什么,她随即告退。

  林淑颖无言地望向丈夫,双眼充满责怪之意。

  面对妻子的指责,牟定中只能长叹一声,无力地靠向椅背。

  ***

  落日余晖?停云山庄染上瑰丽的色彩,看在时殁生眼中却倍增伤感,心中愁绪更浓。

  晚风拂过耳际,他似乎听到了她的笑声……真是太美了!我觉得停云落日应该被列入洛阳胜景才是,你觉得呢?

  「嗯……」

  上次在伏牛山见到的落日也很美,我到现在还记得。

  「我也记得,而且永远不会忘记……」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再到各处走走,一定有更多的美景奇观等着我们。「以后……还有以后吗?没有了……」她的音容笑貌只能在回忆中寻找,他们今生已是无缘,连朋友都不是了……「谁说没有以后。」

  突来的话语令时殁生匆匆转头,看清是云追日后,他又默然回头。

  「听他们说,你一直待在飘岚阁,所以我上来看看。」云追日走到他身旁,表情有些严肃,「你就这样放弃了?」

  「不然又能如何?」时殁生的眼神飘向远方,喃喃低语:「我已经把话说绝了,要如何挽回?更何况……她也清楚明白的拒绝了。她宁可娶个女人也不愿嫁给我,我还能怎么做?」他幽幽地叹口气,「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云追日摇摇头,「本来我不该插手,可是这次我不能不管。」如果不管时殁生,到头来时殁生恐怕会像大师兄一样,变成一具行尸走向,了无生趣,所以他岂能袖手旁观?

  「你又能帮上什么忙?改变得了她的决定吗?不必了。」时殁生双手抱着头只在栏杆上,无力地低语。

  「旁观者清,你怎知我无能?力?」云追日微微一笑,轻拍他的肩,「缘分易断难续,若不及时把握,将来必定后悔莫及。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该轻易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都应该试试。」

  「我和她……还有希望?」时殁生抬头看他,眼中充满不确定。

  「无论如何,你必须试了才知道。」云追日以笑容鼓励他。

  没错,凡事都必须试了才知道!

  时殁生重新提振起精神,认真地问:「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个局面?」比起永世的相思之苦,他宁可一试,反正再怎样也不会有更心痛的结局了。

  「只有一句话,『山不转,路转』。」云追日轻摇折扇,笑得有些神秘。

  「山不转,路转?」

  「不错。」他微微一笑,「但是在那之前必须先解决一件事。」

  「什么事?」

  云追日收拢折扇,以扇柄轻点他的肩,「你,时殁生……」

  「我怎样?」

  「必须死!」

  ***

  夜深沉,人难寐……牟易男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只要合上眼,她就看见他的心碎欲狂,他的绝望哀伤……白天,她可以藉由练功暂时?开心中的愁绪,但是到了夜晚,当她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时,错乱纠结的情思瞬间涌上心头,怎样也理不清。

  想遗忘,却记得更清楚;想挣脱,却被束缚得更紧……负了心,断了情,竟是这般的痛楚。

  原以为心痛会有平息的时候,如今,她开始不确定……突然,喀的一声轻响唤回了她的思绪。

  「时殁生!」她惊喜地跳下床奔到窗边,匆匆推开窗户──除了桂花树在月光下摇曳,窗外空无一人,那声轻响不过是风吹窗户罢了。

  她失望地掩上窗户,惨淡一笑。负心如她,岂能指望他再像从前一般对待,他恨她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来找她?

  在以往,两人有着这样的默契──一声是开窗,代表他心血来潮的造访;两声是大门见,代表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而今,窗边的轻响只能存在回忆里……

  ***

  当月亮西坠,黎明造访时,属于暗夜的煎熬暂时告一段

  落;但是,白日的到来并不代表心痛的结束,只是换了一个形式。

  又是一天的开始,可是牟易男无法像往日一样感到欣喜,她只想借着练剑排遣心中愁思,暂时忘记一切。

  屏气凝神,排除多余的杂思,她认真地捏了个剑诀,从起手式开始练起,每一剑都是结构谨严,丝毫不失法度。

  将整套剑法练了一遍后,她姿态不变,脱离原先的剑招,剑随意到,圆融灵动,身法轻巧迅速。

  突然,一阵风吹来,落花拂过她耳际,她习惯性地停剑斥?:「时殁生,你别闹……我……」话一出口,她才想起时殁生已经不会再来找她了,语音转?微弱。

  又有几朵紫藤掉落,她顺手捉住,不由得一阵恍惚──牟易男飞快地舞着长剑,正当兴起,突然飘下漫天的花瓣,教她登时一愣,任花瓣?她沾染一身香。

  一阵笑声响起,她回过神,皱眉瞪着坐在树上的人。「时殁生,你没看到我在练剑吗?」

  「看到了。」时殁生嘻皮笑脸地回答。

  「那你还闹我?」她不悦地踢了下他所坐的那棵树。

  「小男,别生气嘛,我只是开开玩笑。」

  「你都没事做吗?只会闹我,真讨厌!」说着,她又瞪了时殁生一眼。

  他跃下树,右手搭上她的肩,笑容不变,「要是哪天我真的不闹你了,说不定你还希望我闹你呢。」

  要是哪天我真的不闹你了,说不定你还希望我开你呢。

  是呀,如今她是求之不可得了……求之不可得……「师弟?你怎为了?」

  「啊?」牟易男猛然回过神,朝眼前的人拱手一揖,「大师兄。」

  「你怎么在发呆?」他关心地问:「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没事,大概是练得有点累了。」

  「没事就好。」他微微一笑,语带赞赏,「你的武功又进步不少,现在恐怕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短短数年,她的武功突飞猛进,俨然已是御剑门新一代的第一高手。

  「师兄说笑了。」她努力集中思绪应对,却有些力不从心,脑海中净是时殁生的身影。

  看出她的心神不宁,他别有深意地轻拍她的肩,「不要太勉强自己,有烦恼要说出来。」他已经听说她想娶妻的消息,若照他的了解,她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没事……」牟易男勉强露出笑容,扯开话题,「大师兄,你有事吗?」虽然大师兄就像她的大哥一样,可是她的心事无法对任何人说。

  「师父要你指点新进弟子。」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能勉强。

  她闻言一喜,因为这代表着父亲的肯定,只是欣喜之余,她的心仍是空荡荡的,找不到依凭之所……她的努力有了成果,可是她依然感到失落,只为了一个人……***

  巍峨的大门昭示了官府的气派,威武的侍卫则显出府衡的庄严,凝重肃穆的气息更明白表示了新任府尹律下有方。

  望着对面的衙门,时殁生忍不住嘲讽地笑了。作梦也没想到他会自己送上门让官府宰割,真是世事难料呀!但是为了牟易男,冒这个险绝对值得。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毫不迟疑地朝衙门走去。

  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上面有官府的徽记,衙役们则列队在两旁,看来似乎是府尹要外出,他们正在等候。

  时机正好!

  「言仲承,纳命来!」他大喝一声,拔剑跃起,挺剑疾刺,穿透了马车的门扉,然后对着空荡荡的车厢大叫:「不在!糟了!」回身要逃,却被?衙役围住。

  街上的人群见衙门口出了事,怕受到波及,纷纷走避,没一会儿工夫,路上已无闲人。

  捕头怒目大喝:「你是谁?竟敢行刺大人!」还好府尹大人尚未上车,否则以来人的武功,恐怕大人凶多吉少,他的饭碗也保不住了。

  「你看我这么喜欢笑,还会是谁呢?」时殁生笑咪咪地望着他们,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包围了。

  「时殁生!」捕头直觉地叫出口,其余人心中一凛,都提高了戒备。

  「聪明。」时殁生背靠着马车,打了个呵欠,「你们要动手了没?我有点无聊。」如果不是别有目的,他根本不想跟这伙人耗,但是现在他不得不等待。

  如果能捉到时殁生,他们就立下了一件大功劳,可是未得命令前,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而捕头也忌惮时殁生的名声,不敢下令,只是命人向府尹禀报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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