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待嫁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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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忍住。」他装出龇牙咧嘴的模样,逗笑了牟易男。

  过了一会儿,她才止住笑,准备帮他里伤;谁知才要开始,她的衣袖就扫到了伤口,让他痛得倒抽一口气。

  「抱歉抱歉。」她怕再度碰到伤口,干脆卷起衣袖,以免再弄疼他。

  包扎到一半时,他突然瞥见她左手腕上有三道暗红色的伤痕,看来是这两天才受的伤。

  他皱起眉头追问:「你左手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的伤?」她看看左腕,微微一笑,「这些只是小伤,没什么好问的。」

  「告诉我,你是怎么处理血迹的?」他很清楚那些血迹一时半刻是清不完的,莫非她……「我还能怎么处理?」她耸耸肩,「你流了那么多血,根本就清不完,所以我用雪掩盖部分血迹后,就想办法把血迹引到后山去,这样起码可以拖个几天。」

  他听完以后,默然无语,只是一直盯着她瞧。

  「喂,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好不好?感觉好奇怪!」牟易男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神色严肃地问:「你这样对我有什么目的,或是想要什么好处?说吧,你救了我一命,只要我做得到的事情,我一定会答应。我时殁生向来不欠别人人情,你想要什么现在就说清楚,我不想拖拖拉拉的。」

  如果没有目的,她为何要割腕帮他?单纯是为了救他吗?不可能的,与其说他不相信她,倒不如说他不相信自己值得她毫无代价的付出。

  「我要什么?」牟易男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你竟然问我想要什么好处,有什么要求!」她愤怒地丢下白布,指着他大骂:「时殁生,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了不起到我必须靠你去替我做事?我告诉你,御剑门虽然不像武庄是武林第一大门派,却也实力雄厚,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替我做的?难道我门下没弟子可以做吗?你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她喘了口气,又继续骂:「你不要把别人都想成和你一样自私,做什么事情都要先问有没有好处,有没有钱拿。我告诉你,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只是因为我想救你,听清楚了吗?不是为了什么好处,也不是对你有要求,就只因为我当你是朋友,我不想你死!而你呢?你到底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当我是朋友吗?你说呀!」她大声吼完后,连连喘气。

  「像你这样的个性真好。」被她狠狠地大骂一顿,时殁生反而露出了微笑。

  牟易男白了他一眼,「你有病呀!被骂还那么开心,欠人骂吗?」

  「也许吧……」他的笑容转?落寞,「已经有十几年没人这样骂我了。」自从母亲死后,再也没有人会用心骂他,他所能得到的,顶多是不屑的言语和讽刺,到后来则成了厌憎恐惧的咒?。

  面对那样的神情,她想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开口,只好低头拾起白布,装作没看见,但心中的气愤却也平息了。处在那种环境下,不相信别人是很正常的,只是她对时殁生的不信任仍是有些介意。

  「我必须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的失言,并且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他说得非常诚恳。

  他如此正经的模样令她好不习惯,他的感谢更教她不知如何反应,她只好摆摆手,随口应了两声,又开始替他包扎。

  看着她专注的模样,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必再防备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完全的相信她。其实他早就知道她不会害他,连路人她都可以无条件的冒险相救,更何况是她的朋友呢?只是,他才刚被魏森背叛,即使心中明白她不是那种小人,一时之间却无法相信有人愿意无条件的?他牺牲,直到她破口大骂,狠狠地骂醒了他。

  那三剑虽是划在她手上,却深深的烙在他心上,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恩情。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当她包扎好伤口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说说话好不好?这样什么都不说,感觉很不习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

  他微微一笑,「这样安静不好吗?」

  「不好,感觉一点都不像你,怪怪的。」

  「好吧,那你说,我该说什么?」

  「随便你说什么都可以,只要说话就行了。」

  「不然你问我答好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殁生其实有些累了,可是既然她想聊天,他很乐意奉陪。

  牟易男点了点头,反正她确实有很多疑问想问他。

  她一开口便直截了当的问:「你为什么要当杀手?」

  他愣了一下才回答:「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也许该算是命吧。当年师父死了以后,我被师兄赶出去在街头流浪,结果就被杀手组织的人看上,胡里胡涂的变成了杀手。」

  「就这样?」她有些惊讶。

  他点点头,「就是这样。」

  「可是……你不是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吗?」

  「我不想被帮规束缚,所以就脱离那个组织了。」

  「他们肯放了你?」那样的组织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他离开。

  「在江湖上,谁的刀快,谁的剑利,谁就是老大,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他扬起自信的笑容。

  虽然他说得轻松,她却可以猜到当初必定是经过一番惨烈的搏斗,他才能够脱离那个杀手组织。

  她忍不住追问:「既然你离开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当杀手?

  做一个平凡普通的老百姓不也挺好的。」如果可以,她真想劝他脱离这种亡命生涯。

  「你可问倒我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想可能是习惯吧。我从十三岁开始当杀手,做久了也就习惯了;更何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我想退隐,也要有时机配合。我的名号太响亮,想要有那样的机会很难,真的很难。」

  「十三岁就当杀手?」她皱起眉头,「那你到底当多久了?」

  「我算算。」他开始屈指计算年纪,「现在是始元二十五年,没记错的话,我是三年出生的,那大概是……九年左右。

  原来我当杀手这么久了,我现在才发现。」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连自己当杀手多久都不知道,真是的。」

  「时间对我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他微微一笑。

  「那什么才对你有意义?」

  「钱呀!」提到钱,他登时双眼发亮,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这些摸得到、用得着的东西才有意义。经过这次教训之后,我更是深深明白了这一点,以后要找我出马杀人,我一定要先收到车马费和订金才可以,这样就算又被人陷害围剿,至少还死得有价值一点,不然我岂不是亏大了。」

  闻言,牟易男无奈的叹口气,看来这个钱鬼是无药可救了。

  ***

  因为怕惹来怀疑,所以牟易男除了煎药,哪里都不敢去,成天待在房里和时殁生大眼瞪小眼。若他醒着倒还好,两人可以聊聊天;若他睡着了,她就只能对着墙壁发呆。

  唉……好无聊喔!

  瞥了一眼熟睡的时殁生,牟易男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想找人说说话,偏偏他需要休息,不能吵他;昨天和他聊得太久,她又粗心的没发现他的疲倦,结果让他累到睡着,到现在都快午时了,他还是没醒。

  其实她也有点困,因为这两天她只能趴在桌上睡,根本睡不好;她好想回床上睡,可是床让给了时殁生,她总不能跟他一起睡吧。

  「如果我真的是男人,就方便多了……」她正感叹着,却听到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

  「亦兰!你快开门呀。」

  「来了!」她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先用棉被将时殁生盖好,又拉下床帐,然后才缓缓走去开门。虽然母亲已经知道时殁生的存在,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还是必须注意才行。

  「你怎么这么慢?」林淑颖走进门,后面还跟了几个捧着托盘的婢女。

  牟易男看着托盘里的饭菜,不禁疑惑地问:「娘,您怎么让人端这么多饭菜过来?您要和我一起吃吗?可是这份量也太多了。」

  「傻孩子,娘不是那么不识相的人,这些菜当然是给你和你那个『他』吃的喽!」林淑颖掩嘴微笑,「我看你们都闷在房里,怕你们只顾亲热,忘了吃饭,所以就让人送些饭菜来,顺便看看你们的情况。」

  牟易男无奈地叹口气,懒得再跟母亲解释,反正母亲已经认定事实如此,解释再多也没用,一不小心反而会泄漏时殁生的身份。

  林淑颖朝床铺望了一眼,见里边全无动静,忍不住问:「怎么,你还是不想让娘见见他?」

  「现在不方便,等以后吧。」

  「好吧,娘不逼你,可是你总有一天要让娘见他的。」林淑颖虽然有些失望,却不想逼得太紧,免得到手的女婿又被女儿赶跑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牟易男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娘,您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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