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温柔地拂去她被风吹到面颊上的发丝。修长的手指却停留在她柔嫩如花的面颊上,不肯栘开。
“现在我知道了,任何想象都及不上真实的你来得美好动人,因为如今你就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是我一伸手就可以触及的距离……”
他的手指画过她的眉、她的眼、她小巧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她嫣红柔软的唇瓣上。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真实温暖、独一无二的夏初音!”
她像触电一样逃开,而他却更快地抓住她手腕,不容她逃避的、紧紧将她用力扯到胸前。
“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在等你,等着有一天要和你相见……”
他的眼狂野,泛着掩下住的炽烈情感,深深地望着她。眼里那噬人的热情,像火焰一般烧遍她的全身。
“我再也不能等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吗?”
第二章
意大利花城,佛罗伦斯。
天空里黑色的帏幕缓缓褪去,远处灰白天际发出美丽的蓝光。
天色还未亮透,夏初音便拖着行李箱,走到饭店柜台前,把房间的钥匙卡片交给柜台小姐,用流利的英文说道:“我要退房,麻烦请帮我结帐!”
柜台小姐还没接过钥匙卡片,一个低低沉沉的笑声便在她背后响起,那声音,令她颈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妳果然逃得够快。天还没亮,就急着要走?”
背后的低笑声充满了轻讽意味。“怎么?不是来看我执导的歌剧首演?你现在回台湾要如何跟日恩解释为什么没留在意大利看我的公演?”
夏初音缓缓回头,果然看到了黎夜熙那俊美光灿的脸庞。
他似乎一夜没睡,眼睛泛着红丝,新生的胡渣子布满了下巴,却更显得性感慵懒,落拓下羁。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夏初音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胸口扑通扑通直跳,感到一种被当场逮着的手足无措和惊慌。
“昨天妳在菲耶索莱剧场头也下回的落荒而逃,我看着妳匆促离去的背影,知道是我所说的那些话把妳吓坏了。我跟在妳身后,看着妳在米诺广场搭上了往佛罗伦斯的巴士。而一路上魂不守舍的妳甚至没发现到--我和妳搭上了同一士。”
他轻笑,眼眸闪亮。“我跟着妳,跟到妳下榻的这家饭店,在饭店大厅的沙发上等了妳一夜,看妳什么时候会夹着尾巴逃回台湾?”
“你在这儿等了我一夜?”夏初音不敢置信地问,望着黎夜熙那耀眼得让人眩惑的俊脸,她一颗心忍不住颤巍巍地狂跳起来。
见到他时,她胸中便沛然涌起强烈的情绪,他带给她的冲击,是她不曾体会过的。他的狂野、他的恣情,在一夕之间,颠覆了她的世界。
为他辗转难眠了一夜,她简直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他那太过炙热狂烈的情感,让她难以置信、无法负荷、不能接受,只好选择逃避。
而他--却连退路也不留给她走。
黎夜熙眼光落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上。
“妳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逃离我……妳真这么伯我?昨天我所说的话真有这么可怕?这么让妳难以忍受?”
他灼灼的眼光迫视着她,眸中那隐隐若现的受伤神色,让她的心细细微微地莫名的疼了起来。“妳甚至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望着他那黝黑深沉却又散发着炫人光亮的眼眸,夏初音只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心慌意乱。“我……我就要嫁给日恩了,而日恩是你哥哥,我是你未过门的大嫂,你不能也不该这么对我说话。”
黎夜熙蓦然沉默,只是看着她,许久许久。
在长久而室人的沉默下,夏初音感觉胸口隐隐作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是屏着呼吸的。
“好,如果妳执意要用日恩未婚妻这个身分来作防卫盾牌、来隔开我们之间距离的话--那,如妳所愿,我不再说任何冒犯妳的话。”
黎夜熙突然勾起嘴角,绽开一抹浅笑,神色轻松的道:“我想我是操之过急、说话太过直接,吓到妳了。让我们忘掉我所说的那些话吧:而妳也不要再像防刺猬一般的躲着我,好象接近我就会被刺得满身伤一样。”
他露出一脸灿如阳光的笑容,耀眼得令人屏息。他伸出始终负在身后的双手,像变魔术般的,他左手里竟然拿着一条装在纸袋中的长面包。
“天就要亮了,你愿意陪我去主权广场喂鸽子吗?”
“喂鸽子?”夏初音目瞪口呆的,像没想到他竟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的邀她去喂鸽子?她圆睁着眼,樱唇微张,怔怔地看着他。
看到她娇憨的模样,黎夜熙轻声笑了。
“是啊,妳没喂过鸽子吗?”他伸手招来饭店里戴着红帽子的行李搬运员,用意大利话交代行李搬运员将夏初音的行李搬回饭店房间,然后转头向夏初音笑道:“走吧,今天就让我好好尽地主之谊,带妳参观认识佛罗伦斯这个意大利有名的美丽花城。”
将装在纸袋中的长面包夹在臂弯中,他牵起她的手,转身往饭店外面走去。
看着自己纤细柔软的白皙小手被纳入他那黝黑宽大修长的手掌中,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暖与热度,夏初音有一瞬间几乎忘了要怎么呼吸,只听到怦怦的心跳声,在胸腔里猛烈撞击着。
她突然想起,日恩没有牵过她的手,一次也没有。
或许是因为长年生病的缘故,日恩和她相处时,总是沉静温柔而自制的,不曾和她有过太亲密的接触。他总是用温柔的眼神,像宠溺小女孩般的望着她,甚至在她答应他的求婚时,他也只是轻轻浅浅如风一般地轻吻了她的额心和面颊。
日恩像水,有着绝对的体贴、绝对的温柔、绝对的包容。和日恩在一起时,她感觉自然、舒服与温暖;而她也总以为和日恩之间那种虽然清淡如水,却备受珍惜呵护的感觉便是爱,以为男女之间的相处便该是这样的了--可是黎夜熙却颠覆了她的一切认知。
黎夜熙像火,带着一身烈焰燃向她,带给她前所未有过的情绪冲击,让她的心灼热激荡得难受;他的眼光、他的言语、他的气息,都让她心跳怦然,难以自已。
她害怕他,想躲他躲得远远的,却又情不自禁被他吸引,像扑火的飞蛾般,一步步被牵引着向他飞去。
“妳看,那就是花之圣母堂了。”
黎夜熙的声音将她纷乱骚动的思绪拉了回来,她顺着黎夜熙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座由白色、粉红及乳黄色大理石拼成几何形图案,外观豪华雄伟庄严的圆形屋顶大教堂高高矗立在半空之中,宛如直达天庭。
“花之圣母堂是公元二一九六年开始建堂,历经一七五年,最后在麦第奇家族的赞助下才得以建造完成。”
他望着她微笑。“你看到那像山一般的红色圆形屋顶了吗?那是由文艺复兴时代著名的建筑家布鲁内列斯基所设计的,是建筑上的奇迹,从佛罗伦斯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它。”
两人清脆的足履声,响在清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晨星透明的光芒映着青蓝色彩,温暖的空气中飘过山风的清香。
走在佛罗伦斯美丽而优雅的街道上,听着黎夜熙醇厚低沉的嗓音,和他握着手,夏初音心中突然掠过一股如梦似幻的凄甜感,她心中仿佛隐隐有个念头,希望能够和他就这么牵着手走下去,而这条路永远也下要走到尽头。
“在佛罗伦斯,到处都可以看到麦第奇家族的百合花纹徽。”两人转过繁复的转角,黎夜熙指给她看刻在墙上的百合花纹徽。
“文艺复兴时代,佛罗伦斯是由当时财势傲人的麦第奇家族掌握市政,他们栽培了许多著名的艺术家,将佛罗伦斯建造成为艺术之都,成就了佛罗伦斯的黄金时代,也就是著名的文艺复兴时期。”
夏初音澄澈水灵的眸子静静地瞅着他神采焕发的模样。
“日恩说,你们黎家人个个都热爱艺术,体内都流着不可救药的浪漫因子。尤其是黎伯母,曾是个享誉国际的音乐家。”她脸上蕴着朦胧柔美的笑意。“从你身上,倒是完全印证了这一点。你谈到艺术时,眼睛都闪闪发亮,仿佛是个拥有最珍奇宝物的孩子般,迫不及待地要同全世界的人分享及炫耀你的兴奋与快乐。”
黎夜熙脸上灿如阳光的笑容蓦然隐去,眼中飘过一抹深沉的乌云。
“没错,我母亲确实曾经是个享誉国际的华裔音乐家。妳知道我为什么自幼便被送到意大利来吗?”他淡淡说。“我母亲太热爱她的音乐,即使在怀孕时仍不放弃她的国际巡回演奏行程,搭飞机飞往世界各地参加音乐会,却因过度忙碌与疲累而险些导致流产。后来胎儿好下容易保住,生下来之后却是个罹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在保温箱里躺了三个月,才救回孩子的一条小命--那孩子就是日恩!』他脸上掠过一抹轻淡隐下可见的悲哀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