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劫情泪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3 页

 

  “是我弄拧了你的意思吗?”玄煜冷笑,神色无情而难测。“只要我不顺着你永欣公主的心意,你北垚便会出兵灭了我南烜,不是吗?那你不妨试试,我南烜是不是如此轻易拿得下?”

  他眸光骤敛,邪魅俊美的容颜罩上一层阴寒至极的冷冽神色。“明日我便派人护送你回北垚,你尽可向你父皇哭诉我是如何的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尽可煽动你父皇出兵攻我南烜,我萧玄煜倒要看看我南烜是不是如此轻易被灭?”

  “不!”永欣哭喊出声。“我不过是说错一句话,你便要如此冤枉我、扭曲我吗?你遣我回北垚,便是要我无法做人,要置我于死地!你当真如此狠心?当真对我毫无情义?”

  她哭倒在地,不明白两人的争执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我只是不甘心啊!五年来,庭雪郡主占据了你所有的心思,为了她,除了大婚之夜,你不曾再碰过我。如果你始终不近女色也就罢了,可如今你从宫外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和她在床上整整待了两天,我怎能不震惊、不气怒?难道我连一个民女都不如?这口气,教我如何咽得下去!我更不明白是怎样的狐媚女子竟能迷得你连庭雪郡主都忘了?我只是想亲眼瞧瞧这妖精的模样,难道这便犯下不可原谅的滔天大错了?”

  玄煜额上青筋浮起,眸中全是狂怒神色。“你既知我心心念念全在庭雪身上,便该知道除了她,我再不会碰任何女子。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妖精、是狐媚女子,便是存心要诬蔑她、惹怒我了?”

  永欣愕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町着玄煜怀中的女子。“你的意思是说,她便是庭雪郡主?”她揪紧心窝,面灰如死,颤声道:“你找着她了?”

  始终埋首在玄煜怀中的庭雪,本因被永欣撞见正和玄煜欢好而羞窘不肯抬头,这时终于露出脸来,叹息道:“玄煜,你别对她太过残忍。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子并没有错,况且她算得上是你的恩人啊!”

  永欣震惊地看着庭雪那清灵绝丽、宛如天人的面容。她踉跄后退,心口上像被人狠狠砍了一刀,痛不欲生。“是你,云清师太的徒弟——悟痴。你……便是庭雪郡主?我明白了,你假意要见江阴王爷,事实上却是要藉着江阴王爷和玄煜相会,是不是?而我,竟傻得替你传话?”

  她悔恨交加,惊怒的心被伤得几不成形。“五年来,你始终如鬼魅般横亘在我和玄煜之间,五年后,竟是我亲手将你送回给他!”

  她凄厉大笑。“天哪,我元永欣竟是栽在自己手上,瞧瞧我去云水庵求菩萨求回了什么?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哪!”

  带着一颗千疮百孔、伤痛至极的心,她踉跄奔出新月小榭,奔上露桥,在执事太监和宫女们的惊骇声中,纵身一跃,投入了幽深黝暗的湖水之中。

  第九章

  黑暗的地道蜿蜒曲折,似乎永无止尽。

  通过五道严密上锁的铁门,再由石级曲折而下,地道幽暗、湿且毫无亮光。侍卫高举火把,在石道的廊性上点燃一盏盏油灯,地道霎时大放光明。

  “月妃娘娘,小心,别绊到了地上的石索,会引发机关的。”玄阳十八骑前后散开,护卫着一个宫纱女郎走下机关重重的秘道。

  地道尽头处又有一道铁门,一阵霉气扑鼻而至,里面是间丈许见方的石室。

  石室内潮湿而冰冷,靠墙的干草堆上端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脸容憔悴的中年男子。手脚四肢皆被连墙的环扣铁炼给铐住。

  “父王!”那宫纱女子激动叫唤,不顾玄阳十八骑的拦阻,扑到了那中年男子身前,泪流满面地跪了下来。

  原本闭目合眼的中年男子全身一震,睁开眼来看着跪于自己身前的宫纱女郎,眸中出现了激动神色,他沙哑地唤道:“庭雪……”

  “父王,您……您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这宫纱女子正是庭雪,她看着江时雍原本清癃有神的面容如今乱须杂生,整个人更是憔悴几不成形,不由心中大痛,哽咽道:“是庭雪不孝,庭雪来得迟了。”

  “阶下之囚本该就是这副模样。”江时雍微微一笑,怜爱地看着眼前这五年不见的亲身爱女,眸中有痛、有悔,有着难以弥补的疚恨。“这五年来,父王四处派人寻找你的下落,可始终音讯全无,如今总算让父王见着你了。”

  他仔细端详庭雪。“你瘦了许多啊,面色也太过苍白……这五年来,你吃了不少苦吧?”

  庭雪摇头,哽咽道:“女儿没吃什么苦,倒是父王您这些日子来受苦了。”

  “这是父王应得的下场,既然兵败被俘,便有了心理准备,难道还指望玄煜那小子对我这个篡国尊位的逆贼待以上宾之礼吗?今日若兵败被擒的人是他,我对他也不会客气!”江时雍豁达一笑,虽在落难之中却不掩豪雄气摡。“听说他对你做了月妃,是吗?”

  “是的。”庭雪垂下头去。“我若不肯受封,他便不让我来见您。”

  “那小子倒精明,知道你若见了父王这般模样,别说受封,只怕连待在他身边也不肯了,所以先行对你为妃,要你毫无退路。”雍王笑道。“看来他对你还算痴心,也不枉你当初背叛父王,舍命救他了!”

  “您……怪我吗?”庭雪极为难过。“当初若非女儿一意孤行,救了玄煜性命,让他有复国反扑的机会,您今日便不会身陷囹圄了。”

  雍王柔声问道:“要说怨怪,也该是由父玊来问你才对。当初父王谋夺大位,置你性命安危于不顾,还命人砍断露桥,亲手断你生路,你,可曾怪过父王?”

  庭雪摇头,极是惭愧地说道:“当初是庭雪骗了父王,以死相逼,换得了玄煜他们脱身的机会。”

  “当父王派人去水榭搜寻你们的尸体,却毫无所获时,便知道自己上当了。”雍王一笑。“奇怪的是,父王那时并不生气,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心中暗暗欣慰着你并未丧命,还隐隐为你感到骄傲。”

  “骄傲?”庭雪奇怪地抬头望他。“女儿骗了您,您不生气,还感到骄傲?”

  “能以死相逼来骗过父王,这股勇气、聪明和决绝并非常人可以做到。”雍王开怀地道:“虎父无犬女,难道父王不该感到骄傲?”

  庭雪低声道。“是父王疼爱女儿,所以才不追究女儿欺瞒之罪。”

  “后来听说玄煜娶了北垚公主,你含怨离去,下落不明时,父王心中好生懊悔。”雍王叹息道。“父王不该让你跟着玄煜走的。”

  他望着庭雪清瘦的容颜,热泪涌上了眼眶。“这些年来,每当父王想到你流落民间,生死不明时,便如被人剜去心头肉般,痛不堪言,你自幼尊贵娇弱,何曾受过半点委屈?可却被逼得远走天涯、飘零无依,你一个弱女子,要如何在这险恶的世道中生存呢?这五年来,父王为了你的生死安危,当真是担足了心事啊!”

  庭雪泪承于睫,咽声道:“是女儿不孝,让父王操了五年的心。”

  雍王叹道:“我知道以你倔热的个性,是宁可在外头飘泊受苦,也绝不会回过来求父王的。这五年来,我固然气恼玄煜那小子没好好照顾你,让你流落民间不知所踪,却也不禁时时要想——造成这一切不幸痛苦的始作俑者,竟是父王啊!当你流落飘零、孤苦无依时,是不是会恨父王呢?”

  他注视着庭雪,泪光闪烁。“告诉我,你恨过父王、怨过父王吗?”

  庭雪摇头,望着雍王那憔悴苍老许多的容颜,哽咽道:“女儿从没恨过谁、怨过谁!五年前女儿落难时,非常幸运地遇见了云清师太,蒙她搭救收留,这五年中,女儿在佛庵中清修度日,心境很是平静安乐,并没有受什么苦,反倒是您和玄煜,这五年中为我担足了心事,所受的煎熬痛苦,更要胜过我百倍千倍。”

  雍王十分安慰地握住了它的手。“你没受苦便好,父王总算可以放下一颗心了,只可惜父王不能当面好好谢谢云清师太,她将你照顾的这么好,调教的这么懂事

  庭雪微微一笑。“以前女儿很不懂事吗?”

  “你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性子太烈,始终注定要吃亏。”雍王叹了一口长气。“放心吧,孩子,你一切的灾难痛苦都即将过去,父王相信你的下半辈子定然会过得十分幸福喜乐,因为你是个这么善良的孩子,老天爷不会亏待你的。”

  他抚摸着庭云的面颊,柔声道:“只可惜父王不能再看着你了,答应父王,你会好好善待自己,会让自己过得很幸福、很快乐,好吗?”

  庭雪泪中带笑,点了点头道:“您可以看着我得到幸福的,玄煜答应不杀您了!虽然我无法说服玄煜放了您,但我会时时来瞧您的,我会让您看着我幸福的模样,好吗?”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