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是雍王之女?”他神情古怪,似是震惊又似轻蔑。“很好,为了这片江山,他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他倒厉害,生得出这般仙姿玉貌的女儿,而且不惜牺牲女儿以成全自己的权谋,或者你并非他亲身的女儿,只不过是他买来的娼妓?”
宫纱少女没料到他翻脸如变天一般,方才的炙热情焰完全消失不见,换上的竟是如此冷厉无情的脸孔;而他的寒酷比方才那几乎强夺了她贞操的狂焰更加令她畏怖,她惊骇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雍王想让你当西施,但可惜我不是夫差!”玄煜冷笑,拽起她丝般的长发,邪佞地道。“不过,既然他如此慷慨献礼,我不收下似乎也说不过去。这样吧,为了证明你确有让我冒险的价值,在收礼之前我得先验验货,你不反对吧?”
宫纱少女还不及反应,玄煜已欺上她的身子,撕裂她的罗衣湘裙,狂野而轻侮地吮吻着她赛雪的冰肌玉肤,以一种羞辱人的方式抚遍她全身,搓揉抚弄着她纤弱无骨的美丽胴体。
宫纱少女全身都冰冻了,她的血液却在燃烧。那是因为耻辱,极度的耻辱!她眸中掠起忿忿的水光,却咬紧唇不让泪水滑落。床壁上嵌着用来照明的夜明珠,荧荧柔光映着她的盈眶泪水及绝艳丽容,也映出了她眸中的刚烈和倔傲。
玄煜吻上她的唇瓣,却尝到了血腥味。看着她因不愿示弱落泪而咬破的下唇,他蓦然停下对她的侵犯,心中涌起一股近乎疼痛的爱怜。
用修长手指轻抚过她受伤的唇瓣,他抑住心中的疼与怜,看着她倔强的神色,他蓦然领悟到了这看似娇柔荏弱的少女,有着决绝的烈性及一身冰姿傲骨。
他若有所思地托起它的脸,缓缓用手指搓揉她尖细小巧的下巴,带着一种无可言喻的温柔与亲匿地说:“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垂眉不答,琉璃般的水瞳中有着凛冽的倔意。
“不肯说吗?”玄煜也不以为件,替她拉拢衣衫,懒懒地用长指画薖她白皙若云的面颊。“就算你不说,我总也有法子查的。”
感受到他张狂的怒与欲已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而不显的疼惜,她不敢置信地抬脸望他,他……肯放过她了?
玄煜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揭开床栊转身欲离去时,却听到她清柔如玉的嗓音在他背后轻轻扬起,低喃如耳语:“酒醒天寒,空对一庭香雪。”
酒醒天寒,空对一庭香雪?他回过头来盯住她,魔魅慑人的眼底闪烁着深沉莫测的光芒,星现星隐,狂野如幻。而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攫住的猎物,跌入了他那冷邪魅惑的眸中,逃逸不去。
“一庭香雪……你叫庭雪吧!”他绽出一抹复杂难解的笑容,立誓般一字一句地道:“不管雍王送你入宫是什么企图?也不管未来是劫是祸!这条风雪长路,我要你伴着我,永远地走下去!”
第二章
弘徽殿
两个执事太监手执拂尘,走到殿前廊下站定,朗声通传:“玄煜太子到!”
玄煜在宫女跪安声中踏进弘徽殿,只见靖懿太后正和身畔人说笑着,见玄煜进来,扬眉笑道:“哟,大半月不见人影,这会儿倒记得向哀家请安来啦?”
玄煜仗着太后宠爱,素来没大没小惯了,这会儿也不跪安,直接上了软榻,轻轻捶着太后的腿,笑道:“听说圣奶奶的腿疼又犯了,玄煜这可不是向圣奶奶问安来了吗?”
“听说我腿疼了才来,你啊,有炎夜一半孝心就好啦!”靖懿太后横他一眼,笑道:“炎夜这半个月来,可是天天进宫来问安哪!你呢?你的宜阳殿离弘徽殿有几步路?就不见你有这般勤快。”
玄煜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坐在左边席上的炎夜,只见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避开玄煜挪揄的眼神,轻咳两声,耳根子都红了。
“我和江阴侯爷打小一块儿长大,倒从来不知他这般勤快,也不知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一番话说得炎夜面红耳赤、怒目瞪视,玄煜也不以为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太后的腿,凉凉笑道:“圣奶奶,您这儿铁定是太热了,赶紧叫侍女开了窗吧!您瞧,有人的脸都红得像猴子屁股一般啦!”
“你就净会胡说,这会儿可是朔冬,天寒得紧哪,怎么会热?”接着太后侧首一瞧,立刻惊道:“唷,炎夜,怎么你脸真是红得像猴子屁股一般?该不会真是太热了吧?”
玄煜爆出大笑,太后抿着唇儿也笑了。
炎夜心知自己是被这一老一少联手捉弄了,又羞又恼,满腔怒气却又发作不得,只得悻悻地回道:“早知圣奶奶是偏疼着玄煜多一些的,这会儿倒和他联手捉弄起我来啦!”
“瞧瞧这话酸味儿多重哟,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去?你和玄煜可是哀家心头约两块肉,哀家可没少疼了谁唷!”靖懿太后拍了拍玄煜的手,笑道:“外客没见就上了榻来啦?下去下去,别让人笑话,以为咱们南烜皇室不懂规矩礼仪。”
玄煜下了榻,这才看见右侧席上端坐着一个丽人,只见她低首垂眉,娇靥含羞,正是散华法会那天傍晚和炎夜在弘徽殿廊前窥见的永欣公主。
“这是北垚永欣公主。”靖懿太后为两人引见。“永欣啊,这就是我那太子皇孙,他和炎夜自小一块儿长大,两人都是一般地放肆妄为,倒教你笑话了。”
炎夜急忙喊冤。“圣奶奶,您骂玄煜也就算了,何必连我也一块儿编排进去呢?”
永欣公主早在玄煜进殿时,便被他清俊无俦、如魔似魅的绝伦俊美所慑。这时见他瞧向自己,心中更是怦然狂跳,娇靥羞红,急忙敛衽为礼。
玄煜回了一礼,便不再多瞧她,眼光全被太后手中所拿的一幅绣图所吸引住了。
那是一幅百子图,象征多福多寿多子孙,取其“宜男百子”之意,以示皇室子孙万代永世兴旺,一百个童子神态各异,身穿不同服饰,栩栩如生,情趣盎然,不仅构图精巧优美,而且刺绣技艺娴熟,针法细密,配色得体,可算是刺绣中的极品。
“如何?这般精致完美的百子图,你可是头一遭见到吧?”太后极是得意。“这是庭云的精心之作,一般宫廷绣匠可及不上她的手艺于万一。”
“庭雪?”玄煜心中漾过一丝微疼的心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半月来,他极力抑制自己不要靠近新月小榭,更极力要将那抹轻灵玲珑的倩影逐出心房。只是一缕情思,早已牢牢缚在庭雪身上,剪也剪不断、理也理不清……仿佛她就那样在他心里生了根、烙了印,教他好生懊恼。
“庭雪是雍王的独生爱女,精于刺绣,有‘南烜绣神’之称。不但手巧,模样儿也生得好,宛如天上谪仙一般。”靖懿太后笑道。“为了这次的散华法会,哀家特地下旨召她进宫,为法会裁绣观音图。也难为了她这个月来不眠不休,不但绣出了法会所需的观音图,连这百子衣也绣出来啦!”
玄煜心中一震,忙问:“圣奶奶,您说是您下旨召她入宫,而不是雍王送她进宫来的吗?”
“庭雪可是雍王的掌上明珠哪!若不是哀家下旨,雍王舍得让她入宫且一住就是个把月吗?”靖懿太后横他一眼,笑叹道。“听说雍王为了不舍得让她离开雍王府,迟迟不愿让她出嫁,还有意为庭雪招赘丈夫呢!依哀家瞧啊,就算是你有意娶她为太子妃,雍王也未必肯,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哪!”
知道庭雪是太后宣召入宫,而非雍王所派,自然也不是有所图谋,玄煜不禁欣喜若狂,他一刻儿也待不住了,只想立即见到那仙姿翩嬛的王人儿。
“圣奶奶,玄儿突然想起有事没办,这就先告退了,改口再来瞧您!”
炎夜见他要走,害怕自己留下来又要遭他嘲笑,急忙道:“圣奶奶,我也有事得办,这就和玄煜一起告退了。”
“难得来一趟,却又急着走!罢了,罢了,究竟是人大心也大了。”靖懿太后挥了挥手,索然道:“哀家也不留你们了,走吧!”
两人向太后行礼告退后,并肩离开了弘徽殿。
绕过石梁,穿过短廊,两人在水涧旁停住了脚步。
“圣奶奶一定没想到她帮了咱们一个大忙。”炎夜笑道。“那雍王既然视爱女如珍宝,如今独生爱女身在宫中,他定然不敢轻易举兵,妄动干戈,圣奶奶等于是送了一个人质给咱们呢!咱们可得想个法子多留她在宫中一些时日才成。”
“我会的,我会留她一生一世,永远也不放她走。”玄煜淡淡的语气中却显示了不容撼摇的决心。
炎夜一怔,正想再间清楚一些时,却见玄煜转身已绕过嶙峋山石,身影隐没在柳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