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心痛起来,这一刻的他完全沉浸在昔日悲伤的记忆中,可蕾觉得自己跟他像隔着遥远的距离。
「当时,我已经跟卡洛琳坠入热恋,她是我夜总会炙手可热的红牌舞星,我们很快的订了婚,没想到……」
他摇摇头,伸手拂去落在额前的几绺散发,轻蔑苦笑的他,眸光突然转为冷冽,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才说:「我以为卡洛琳是真心爱我,却没想到她真正看上的,是莫氏企业这座金矿,当她知道我对继承莫氏企业没有很大的意愿后,她就改弦易辙的投向莫伦的怀抱,更怂恿莫伦在一场赌局中,赢走我所有的一切——包括这艘游艇。」
「赌局?」可蕾不敢置信的看他。「你们兄弟—以一场赌局决定彼此的命运?」
莫凡点头,笑得既轻蔑,又讽刺。「不错,那时候我父亲刚去世,他临死前,将一个重要的乐园开发案交给我,希望我替他完成。我知道他的用意是希望我浪子回头,可是莫伦根本不赞同这个开发案,为了取得主导权,我答应他的提议—以一场赌局,决定各人的去留。」
「结果……」可蕾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
莫凡深吸口气,声音从牙缝间逸出。「我是输了,输得干净彻底,那场赌局,根本就是个骗局!」
「骗局?」不明就里的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莫凡看她一眼,走过去按熄雪茄,随后才说:「卡洛琳偷走了我的底牌,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暗中跟莫伦在互通款曲,我输了之后不到一个礼拜,她就公然的投向莫伦的怀抱,而我也成了真正的失败者。」
「莫凡……」一股油然而生的怜悯,让可蕾想不顾一切的上前抱住他,抚平他眉宇问的那股愁悒,告诉他自己能了解他的心痛,还有那份创伤。天啊:她多想深入了解这个男人的内心世界……「就在他们宣布订婚后不久,他们驾船出海庆祝,是就发生了那次游艇意外……」
他喘出一口气,伸手揉揉太阳穴,面色纠结着一份复杂的痛楚。
「我承认卡洛琳伤害我很深,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能早就把她杀了。那次的游艇意外,大家认为正好称了我的心,所以才会认为是我干的。」
「难道警方只凭这点,就断定了那次的游艇意外,是你一手所策划?」可蕾很想相信他,可是,她心中还是有一股隐隐的疑惑,如鬼魅的跟随着她,造成她的不安。
莫凡乏力的摇头,「游艇确实遭人破坏过,就连遥控无线电也被蓄意中断,这就是警方怀疑有人策划谋杀的主因。」
「莎纹说,你……手下有一帮替你卖命的兄弟,他们……」她润润嘴唇,忐忑不安的以眼尾的一束余光瞄他一眼。「他们……会不会自作主张的—」
「不可能!」
莫凡疾速的回转头,脸上是坚硬的冰色。「我的手下全部经过严格的管束,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私自行动,这点妳尽管可以放心。」
「那……凶手究竟是谁?」解开原有的那层迷思,可蕾旋即又被另一层疑思困缚住,盛满浓郁迷惘的眸子,怯怯地迎向他。
莫凡走过来,双手放在她肩上,毅然地对她说道:「相信我,我也想逮出这个凶手,妳不会了解弒兄这个罪名对我有多么残忍,我绝不会让这个凶手逍遥法外的。」
「莫凡……」他眼眸中的正直打动了她!她默默地垂下眼睫。
「可蕾。」轻轻地,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颚,低沉得几近叹息的声音,略微失笑的对她说道:「妳绝对想不到,现在的妳,对我有多么重要,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所留恋的,那就是妳,唯有妳。」他的手指轻轻的缭绕着掩映在她颊畔的几绺乌亮的发丝,滑过她柔嫩如玫瑰花瓣的颊边,停在她线条柔美的粉颈上,依恋的来回摩挲着。
犹如被触动内心深处最私密的一根弦,可蕾的心一时悸动,她慌乱的躲避着他狂野如火的目光,愈躲却愈是心慌。突然间,她抓紧他的衣领,不顾颊畔成串蹦落的珠泪,既伤心、又气愤的连声指责道:「你好自私,好过分,你心中明明摆着卡洛琳,又有爱着妳的莎纹,干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你既然无心,就不要说这些动听的话来蛊惑我,你知不知道你好残忍!你知不知道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一种罪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伤我的心—」
「听我说,可蕾,」莫凡抓住她搥打在他胸前的手。「妳错了,我没有玩弄妳的感情,我对妳是认真的,这是我现在唯一确定的事。」
她哑然的看着他,凄楚动人的泪眸,颤动着一颗偌大的淭珠儿。
莫凡用手指轻轻的揩去她眼眸上的泪水儿,幽幽地道:「也许更早之前,我就该对妳坦白,这样就不会产生这些误会了。」
「你……」
莫凡笑了笑。「我是个傻瓜,我以为就算我不说,妳也会明白我对妳的心意,没想到妳比我想象中的还迟钝。」
「可是……卡洛琳—」
「卡洛琳的事已经成历史,我不想再提起,是因为她根本不值得。何况还牵涉到莫伦的死,而这件惨剧,是我生命中最伤痛的回忆。」
轻轻的拉转过她的身,莫凡将她的身体纳入自己的怀中,双臂从她背后圈牢她,轻嗅着她的秀发,以自己的下颚无限眷恋的摩挲着她柔白的粉颈。「至于莎纹,她只是一个热中权势的女人,她那些狐媚的手段,对我来说已经毫无作用。」
他说着,将脸埋在她的肩窝上轻啄了一下。
「毫无作用?」可蕾咀嚼着那句话,突然有点沮丧的说道:「那就是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用啰?」
瞧见她孩子气的反应,莫凡不禁有点失笑。「小傻瓜,这点干醋也吃?好吧,老实告诉妳,我对莎纹从来没有心动过,这也是她所以这么「抓狂」的原因。」
「真的?」
「请妳相信我,这五年来,妳是第一个闯进我心扉,又让我深深为之着迷的女孩子,妳甚至不会知道,为了抗拒妳在我心中撒下的温柔魔咒,我吃了多少苦。」
他正色的说,随即又摇摇头,对自己的痴傻和当初的冥顽不灵,感觉到好笑。
可蕾转过身,面对着那张早就牵系住她神魂的明亮面孔。从何时开始,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就牵动着她的心弦,她连呼吸到他的气息,都会心跳加速……只因她早已无可自拔的爱上他—慢慢伸手摸向他眼角下的那块带小小的疤纹,可蕾的心陡然间又被一股酸涩的感觉胀满。她不该忘了他曾经给她利刃穿心般的噬心剧痛,这个魔乱她心魂的男人。
「那天在你的办公室,莎纹频频对你示好,当时如果金健不出现,你们—」
「就算金健不出现,一样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他断然的说。
看到他眼眸中闪动的傲漠神气,可蕾终于绽出了安心的笑容。「告诉我,这伤是怎么来的?」她的手指轻触着他眼角下的疤痕。
「这个伤只是我年少轻狂的一个教训,没有什么。」
他抓住她摸触在他面颊上的细白小手,挺直胸膛,把她紧紧的搂入自己怀里,俯下脸,在她娇俏的鼻梁上,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啄一下。「我爱妳,可蕾,以后不许妳再逃开我,除非妳想把我逼疯,否则,别再干这种会让我发狂的事,懂吗?」
昏惑在他狂野奔放的气息中,可蕾还来不及回答他的话,莫凡炽热如火的两片唇,已经不由分说的落在她的唇上,注入他舌间那道灼热的气流。
海风习习的拂扫过游艇的窗,黄昏的大西洋,落日映照在海面上,闪闪发亮。
******
夕雾弥漫的柔柔月光,流泄在这片寂静的大海上。夜晚的海水,神秘而幽邃,不时的浮动出几抹粼粼的水北,然后又隐没于更深沉的黑暗。
莫凡还在熟睡,散落在他额前的几绺黑发,不驯的落在他那张出色的俊脸上。
轻轻拨弄他额前散乱的发丝,可蕾发现自己竟是如此醉心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包括他的吻、他的手指爱抚,和夹杂着狂烈汗水的肢体,甚至那股浓烈得令人晕眩的雪茄味……她甘于被他的深情所俘掳,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这个男人,真的无可救药—轻缓地将手指游移到他裸裎、黝黑的胸膛,指间的温热传来簇簇燃烧的情焰,她伏偎在他的胸膛上,静静聆听着他的心跳。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已化作他炽热身体的一部分,与他共同感受血液的流窜,和脉搏的跳动,以及同样炽热的气息。
莫凡轻轻翻了一个身,手臂横在她胸前,半梦半醒之间,语了句:「可蕾,妳好美……」随即又悬上抹恬静的笑容,然后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