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被下床,一见玄关处只剩自己的黑色皮鞋,他便知道那女人已经走了。
皱着眉踱向浴室,他忍不住想,为什么那女人总要做与别人不同的事呢?是她蓄意要挑起他的注意,还是她根本就是个怪人?
☆ ☆ ☆
当他的影像还浮在眼前,当身体几乎还能感受到他的抚触时,专心工作变成了最困难的事。
一早醒来,还以为他已经走了,直到瞟眼到大床上,才知道他其实正熟睡着。
呆呆地看了他许久,只因心中还不能相信眼前所见,不知怎的,她心里总以为昨晚只是作了场美梦。
但她的身体在提醒一切。
那隐隐的痛及身上淡淡的青紫,在在提醒了她,昨晚她的确和聂璩……
多么美的一个夜晚。
她的眼睫轻轻合上,她的唇因回忆而轻扬,她的叹息悄悄地逸出口,每一声都是累积在心头的快乐。
若不是想起自己一晚未归,她多想亲手做份早餐;就像小说与漫画中描写的样,在晨光中和情人共度。
聂璩早上醒来没看到她,不知道会不会想她?
这样的思绪一从脑里划过,她的人便回应地全身发红,头不自觉低着,她不好意思的——
“杜小姐,请你别在上班时间发呆,可以吗?"美艳的丁嘉雯用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严肃口吻道。
她已经观察她很久了。
一大早就见她毛毛虫似的在座位上扭个不停,一会儿双手掩脸,一会儿又对着天花板猛笑,她要再不出口制止,恐怕杜湘然就要乐得飘上天去了。
“对……对不起。”
红着脸,拿出今天该整理的文件,杜湘然努力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可耳朵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她那勉强装出的表象便岌岌可危地颤动起来。
她好想转过头去看看他,她想看他见到她的表情;她还想聂噱视线不经意地往小秘书那一瞥,就见她脸色潮红。
双眼游移不定,那双眼好像克制不住地一直想往他这溜来,然后又在紧要关头时被它那强作认真的主人拉回看来得找她谈谈。
聂璩低头对丁室长交代几声后,便如往常一般走进办公室。不同的是丁嘉雯随后响起的高亢女声:“杜小姐,总裁中午要见你。”
☆ ☆ ☆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进总裁办公室,杜湘然忍不住猜想着聂璩即将要对他说的话。
若让她选择,她当然是希望聂璩一进门便抱住她。说他想念她,想趁午休时和她温存——
可她知道不可能,这种事怎么也不像他会做的,而那种话……她轻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从他嘴里听到吧!
聂璩发现这女人有个毛病,她好像常会突如其来地发起怔,然后就见她像处在自己世界里似的,忽悲忽喜。
双手抱胸,他的眼研究意味十足地盯着她,就是要瞧她什么时候醒?就是瞧她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站在哪?
眨贬眼,杜湘然无意识地抬头,窗外透进的光让她有刹那的失神,而后是光中的那抹蓝引回了她的注意力。;聂璩又处在背光之处,在看不清的五宫中,他的蓝眼反倒显得分外明显。
像是知道杜湘然已回过神,聂璩将原本交抱的双手撑在下颚处,表情温和的,他开口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什束”"什么?"只要在他的目光下就会显得扭泥,杜湘卜然低下头,从唇中吐出的回应就像蚊子的低鸣。
“我不跟公司的员工有私人的牵扯——”他以公事化的言辞形容最亲密的举动。他看着她:“所以,如果你想继续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必须——”
他留下未竟的话尾。
“辞职?"杜湘然小声问。
聂璩的头几不可觉地一点。
既然聂璩这么说,那么她是一定会辞的,只是虽然她在聂氏待了才不过半个多月,可她早已喜欢上这个环境,也喜欢上公司的同事,就连难得和颜悦色的丁室长,她也开始能够理解了。
所以,不舍。
不过反正她就快是聂璩的妻子,到时成了聂氏老板娘,她再常常来探望。帮忙也就是了。
主意打定,杜湘然甜甜一笑道:
“我现在就辞,不过——”她想到什么似的一顿。"我可不可以另外找些事做?否则你上班的时候我会很无聊的。”
“你……"聂璩看了她许久。"你愿不愿搬到昨晚那房子?"连在做这种桃色提议时,他还是这般该死的彬彬有礼。
“搬……?"聂璩想和她同居吗?不,再想想,恐怕聂璩是想把她藏在金屋里。"进展得好快啊!"她突然喃喃道。
想她和聂璩光同事就当了近半个月,可朋友却当不了一晚就成了情人:情人还当不到一天呢,她居然就要成为他的情妇了。
这算不算是婚前实习啊?
唇又克制不住地划开,她点点头,轻咬着想笑的唇,道:
“这是说我不能找工作,要当专职情妇喽?"没等聂璩回答,她又道:“我当然想搬过去,可是——”她有些迟疑。"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我可以变更里面的一切吗?"她小心翼翼道。"或许只是换张床——”
“那是你的自由。"聂璩边说边掏出支票本,随后签了张七位数的支票,递向身前女子。
“这是——”杜湘然后一皱。
“拿去买些东西,你不是要重新装璜房子吗?"他的语气再自然不过。
“我不能收。"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收回支票,聂璩拿出金融卡,"或许你比较习惯了。
“不不不!"杜湘然的手急摇。"你别给我那些东西!”
她虽家境富裕,可却反倒喜欢和夏玫手牵手逛夜市,挑些便宜又耐穿的衣服;当然她也会逛逛精晶店,可买的东西真的不多,并不是她故意要装得清高,只是她觉得没必要嘛!
除了偶尔和母亲参加宴会外,她的生活中实在不需要大多名牌货,反正在家时她要不是待在厨房,要不就在花园里和园丁贵叔聊天;总不能要她穿着丝质小礼服和贵叔一起跪在泥巴地里找蚯蚓吧?
再说,她还有一对把宠女儿当兴趣的父母呢!所以她实在不大有花大钱的机会。
因此要她拿聂璩的钱去买她想要的东西,实在让她觉得不大自在在她的观念里,自己喜欢的东西,当然是要自己花钱买;如果拿了聂璩的钱,会让她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是一场交易,有种银货两讫的感觉。
“我自己有钱,想要什么,我会自己买的。"也许聂璩是担心她辞了工作就没收入了吧。
聂璩觉得这女人越来越难了解,她的心思是这么地明显,明显得让人可以明白知道她什么时候伤心,什么时候又感到高兴;可她的思考方式,却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她为什么不收下钱?莫非她有更大的目的?有,那目地又是什么?
聂璩盯着她,心里思索着。
“你不高兴吗??看着他,杜湘然担心地问。
“不。"聂璩站起身。
“真的?"杜湘然一听,放松的笑意便爬了满脸,她的眼弯成月,她的唇划成弧。她又间:“那么我是工作到今天吗?”
聂璩头一点,然后走近她。"你今天把东西整理整理。明天我会让司机去帮你。”
“不用了!"杜湘然忙拒绝。"我的东西不多,用不着司机帮忙,只要你先知会大楼管理员一声,明天我会自己搬进去的。";眼又一闪,聂璩不知道这女人还有多少花样。什么都拒绝的她,到底想从他这得到什么?
这问题原有个十分简单的答案,但聂璩是不可能想得出来的。
“那么,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了……"杠湘然半带自语道,然后她抬起头,双眼渗着粉红色的光。"聂……总裁。…”她不知该怎么唤地,"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短短几句话间,红又染上她的颊。
“可不可以什么?"他很想知道这女人会要求什么,要他带她去吃饭,顺便买个钻石耳环当纪念?或是"闭……闭上眼,"她结结巴巴他说完。
聂璩眉轻轻一动,而后将眼闭上。
“我一直就想这么做……"她几乎叹息地自语:“这……勉强算是遇想吧!”
感觉有人贴近自己,感觉有双手捧住他的颊,感觉有种柔软的东西触到他下颚……聂璩睫毛轻轻颤动,眼似乎就要睁开。
然后同样的软柔抚过他合上的眼,让他的睫又安静地垂下。
良久,当他再感觉不到任何一丝轻触时,他才睁开眼。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聂璩转头痴视着关着的门,那双如深梅的眼,难得地透进了一丝迷恫,以及一丝因女人而起的不解。
☆ ☆ ☆
拖着行李箱,杜湘然坐在大楼前的阶梯上,那张粉嫩的小脸上,难得地挂着不乐。
昨晚她告诉父母她要去当聂璩的情妇,母亲觉得很有趣,但她亲爱的老爸却被吓得险些心脏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