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扬忙道:「我们是来求医的,请问『圣手医隐』沈忘机沈大夫是否住在此处?」
那位姑娘眨眨眼睛,回头叫道:「师兄--有人来求医呢!」
有一阵子没有任何动静,过了好一会儿,终於有人打开木门,一个脸色冷峻的年轻人当前而立,目光对众人一扫,最後落在小蛮和凌飞扬身上。
「尊驾何人?到此有何贵事?」
凌飞扬抱举说道:「在下易水山庄凌飞扬,专程到此求医,请沈大夫赐予一见。」
或许是北霸天的名声太大,连年轻人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他抱拳回礼,「家师外出采药未归,你们恐怕错过了。」
凌飞扬闻言心中一凉,「那麽沈大夫还要多久才会回来?」
一旁的姑娘插嘴言道,「那可不一定。爹他出门采药,说不定十数天,也许半年三个月的,没个准头。」见小蛮被凌飞扬小心翼翼的抱着,遂向凌飞扬提问,「求医的是这位姑娘吗?」
「是的!我们看过全洛阳城的名医,却诊断不出病因,这才来此求见沈大夫的。」
「她怎麽了?」姑娘满怀好奇的问。
「她……」凌飞扬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她的双脚突然无法行走。」他小心的措词,不想用「瘫痪」两字来伤小蛮的心。
「外头冷的很呢!别叫这位姑娘冻着了,你们还是进来坐吧!」
「师妹!」年轻人出声警告。
「唉!人家是来求医的,难道就把他们关在门外啊!爹要是知道了会怪咱们不懂礼数的。再说他们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师兄你就是太小心了,」说完,回首对他们嫣然一笑,「你们别怪他,我师兄不是有意的。」
「姑娘……」
她打断凌飞扬的叫唤,「别姑娘姑娘的叫,怪别扭的。我是沈红荳,你们叫我红荳就行了,这位是我师兄白朴,别看他冷冰冰的,其实他人很好的。」
白朴只是冷淡的看了一眼,随即进屋。既然无法阻止,就只有随红荳去了,况且这些人的眸光清澈,不会是什麽坏胚子,他大可放心。
凌飞扬感激的道:「多谢红荳姑娘,敝庄上下感激不尽。」
将众人安顿在外,带着小蛮随沈红荳进屋。
屋内只有一桌数椅,陈设简单,却异常整洁。
沈红荳端出奉茶,凌飞扬拿着,小心地喂小蛮暍下,擦乾她唇边的水渍,才迫不及待的问:「请问令尊出门多久了?」
沈红荳屈指一算,说道:「大概也有两个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这几天就会回来了,你们就安心住下来等吧!」
凌飞扬无可奈何的道:「也只好如此了。」
此时,屋外扬起一阵叫唤,「红荳啊!你这丫头死哪儿去了,还不快出来帮爹一把。」
沈红荳顿时满脸喜色,「我爹回来了。」
众人闻言均是喜上眉梢,一同抢出屋外,只见一位六十开外的老者,身後背个竹篓缓缓行来,见到自家屋外多了不少陌生人,不禁一怔。
「爹,他们是来求医的。」沈红荳飞奔过去,抢着拿下沈忘机的药篓,撒娇地说:「有一位姑娘突然间得了怪病,双腿都没法行走了呢,您快去给她看一看吧!」
沈忘机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怎麽回事?怎麽出门一趟後,女儿好像不是自己的,净帮着外人。
「唉!爹,您不是常说医者父母心吗?我这是遵从您的教诲啊!倘若不是我的医术不行,只学到您一身功夫的三成,我早就自己来了。」沈红荳细声细气的说。
沈忘机连回答都还来不及,就被红荳一古脑儿给推向小蛮所躺的床沿。
众人相视一眼,对这位沈姑娘初次见面就这麽大力帮忙,均是满怀感激,否则到头来还不知沈忘机肯不肯出手呢?
沈忘机一见到小蛮脸上的神色,首先一怔,继而翻开她的眼帘,搭上她的脉搏仔细诊断。良久不闻声息,只是脸色越来越见凝重,众人的心也跟着提至喉中。
过了好一会,沈忘机才放开她的手,迳自低头沈思,在场诸人,没有人敢开口打搅。
最後还是凌飞扬咳了一声打破沈默,「沈大夫……小蛮她的情况如何?」
「她是你的亲人?」
「是。」
「这个情况有多久了?」
「约有半个月了。」
「她的神智清醒吗?」
「不一定。刚开始的时候多半是清醒的,到後来昏迷的时间居多,就像现在这样。」他心中有些酸楚,爱怜的轻抚她失去光泽的秀发。发丝有些枯燥,如同她现在的生命一样,在生与死间飘荡。
「小蛮到底得的是什麽病?」
「跟病无关,她是中了毒。」
此言一出,众人皆震惊不已。
小蛮她生活在易水山庄内,若是中毒,那岂不表示是庄内的人所下的毒手?凌飞扬脸色一沈,眼中射出寒光。
是谁?是谁在他的眼皮下对小蛮下此毒手?要是让他发现凶手,他非将他挫骨扬灰不可。
她……她毕竟只是位姑娘啊!她有什麽错?对他的不满只管对着他来,为何向她下手?思及此,他不由得捏紧拳头。
「她中的毒叫做『梅魄』,是梅谷的独门手法。」沈忘机续道。
原来如此!
易红萼早就派人到他的山庄内潜伏,难怪她会按兵不动。
凌飞扬马上沈声道:「漱玉,传令下去,凡是近三个月内入庄的人,不管身分为何,一律详加彻查,一丝疑点都不准放过,务必要把奸细给我揪出来。」
文漱玉衔令而去。
「沈大夫,有没有办法治好她?」
这是他最後的希望,如果再破灭,他不知要如何回头面对小蛮。他曾经向她保证过会治好她,他保证过的,而她相信了他!
「中毒者首先由下肢开始瘫痪,失去行动能力,接着扩散到全身,四肢的肌肉开始萎缩,直至心脏受压迫而死。死时全身蜷曲如球,状如婴儿,是非常残忍的死法。至於解救的方法……」沈忘机摇摇头,「坦白说,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但您是一代神医,您的医术举世无双……」
「神医也是人,我也有人力所不能及之处。」
「唉呀!爹……平常您不是常跟我夸口说,只要还有一口气,没有您救不活的人吗?这会儿怎麽说出这种泄气话!难道您以前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沈红荳在一旁帮腔。
也许是缘分吧!她第一眼看到小蛮时,就觉得她很顺眼,虽然她当时处於昏迷下,但依旧不改眉宇间那股精灵、秀逸的气质,是一种介於男人和女人间的综合体,这也是她之所以处处帮着他们的缘故。
她不想见到他们生死相离,他们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是那样美好,要是能并肩站在一起,一定是一对璧人。
「这……这个……」沈忘机有些尴尬,他万万想不到他含辛茹苦拉拔长大的女儿,竟然在这个时候扯他後腿。
「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不情不愿的说,故意忽视凌飞扬脸上那欣喜若狂的表情,对他的宝贝女儿狠狠的瞪一眼。
「不过我得想一想,合计合计再说。」
「是啊!」沈红荳接口说:「你们就暂时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吧!我爹一定有办法治好她的。」
「那就麻烦沈大夫、红荳姑娘了。」
***
灯火闪耀,精灵一般的火焰在原地里闪烁、跳跃,宛如极佳的舞者,在属於它的舞台里尽情的展现风华。
夜已深沈,她的面容还是一样的纯净,她的身世已是这般坎坷,老天爷实在不应该再让她受这麽多的折磨,倘若可以的话,他真愿代她受罪。
床上此时传来一阵细微的呻吟……
「水……水……」
凌飞扬赶忙拿起水喂她喝下。
小蛮喝了几口,似乎舒畅许多,人也逐渐清醒过来,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十分陌生,「这……这是哪里?」
「这是『圣手医隐』沈大夫的医庐啊!你忘了吗?我们日夜兼程赶来的。」
「哦!」她的记忆有些模糊,隐约只记得他们在半路上曾听到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还有提到许多似陌生却又熟悉的事物,她好像以前听谁提过……
啊!是梅谷,飞扬以前跟她提过的。
「那个女子是谁?」小蛮启口问道,见凌飞扬神色有异,她心中便有数。「跟我有关,是不是?」
「嗯!跟你的身世有关,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还是先养好你的病要紧,等你病好了再说,好不?」
小蛮好一会儿没说话,凌飞扬以为她把话听进去了,谁知她突然说:「你把文大哥派出去,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难怪我有好一阵子没见着他,他一回来,你们就神神秘秘的,你也变得比较紧张,想必你那个时候就已晓得了,是不是?」
凌飞扬点头承认,「我那时不想你伤心,且心中又有些疑点得不到解答,这才没告诉你。」
「到底是怎麽回事?」
凌飞扬迟疑着,怕她知道後情绪会激动,影响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