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是从小订的亲,谁也不能反侮的。」
「可以的。」谷向阳急切的言道:「只要妳向她表明,妳心里爱的人不是他,楚兄那样豪迈大度的人-定不会强留妳的。」
「不!我不可以这么做……」她用力摇着头,彷佛想藉此甩掉浮现在她心底的渴望。
「我十三岁丧父时,楚伯伯就把我接到云天山庄,完全将我当儿媳妇看待,他们对我的恩情,我已无以回报,怎能还能这样对待他们?不行的。」
谷向阳冷绝的嗤笑。「一年前……妳不留只字词组离开我的时候,我早该料到会有今天了。我知道妳有婚约在身,我也敢向任何人争取妳--只要妳的心在我身上。
但……为何妳会是我一见如故好友的未婚妻?我又怎能和朋友争夺妻子?只是……既然不能在一起,为何老天又让我遇见妳?
从妳离去的那天开始,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妳,想妳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而今……这一切显然都是多余的,就连我也是多余的。」他凄凉的笑容令人心酸。
话落,他踉跄的转身离人,再无丝毫眷恋,彷佛要藉由这样决绝的行动来斩断情丝。
望向他的背影,怀素强忍多时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她用力的摀住嘴,不使她的哭泣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她老早就巳下定的决心,她说服自己千百次了,但为何她的心仍然那般发疼?是她这些时候所做的准备不够吗?
颈背的汗毛突然泛起强烈的感觉,怀素回头……
是楚青云既愤怒又伤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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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云在头疼的宿醉中醒来。
搞什么鬼!怎么头痛得好象要裂开来-样?应真呢?葛中野呢?该伺候他的人跑哪儿去了?-股烦躁的火焰从胸口闷烧开来,挥动的手一碰到凌乱的床铺,像被定了身静止不动。
「这是.....』
虽然醉酒,但昨夜的记忆时隐时现。
他记得他很难受很难受,像被扼住喉咙一般的痛苦,然后她来了,用她柔软的手、香馥的娇躯抚慰他,让他不安、蠢蠢欲动的疯狂念头被细雨熄灭,只记得她香软的粉舌和那宛若天籁般的娇吟低喘。
他的下腹光想到她的娇吟,就整个紧绷起来。
楚青云咬紧牙关,目光钜细靡遗的搜索着,不放弃任何细微的线索。终于……在床铺的-角,他找到了他所要的证据。
属于女子贞节的落红!
是她!
他不用思量就知道昨夜的女子,肯定是她!
他的神智虽然不清,然而在望进她眼里的那-剎那,他即明了怀中的女子不是他所思念的那个人,而是这些天来在他恼海时近时远,却纠缠不清的另-道浅影。
他不该这么做--他知道,只是在他盈满的力量将要迸拽的那一刻,他实在无法思考,只能遵循着他的本能。
而他的本能要他这样做!
不是因为别人,只因为她是她!
那……她人呢?
他赤裸着上身站在门前。
「应真!葛中野!所有能动的人都死到哪去了?」他粗野的咒骂一声,才远远瞥见数道手足无措的人影应唤而来。
「红荳人呢?」他紧绷着脸问道。
应真和葛中野两人闻言错愕,互视一眼。「她……她昨晚不是在您房里吗?」
「昨晚是昨晚,我问的是今早她人呢?」楚青云不耐烦的回道。
「呃……公子……她一直相您在-起,您不知道的话,我们就更加不清楚了。」
楚青云脸色铁青的咒骂-声,传令道:「吩咐全庄的人,全力搜查,务必要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眼前彷佛浮现她哀伤、充塞渴求的黑眸。
他的心猛地抽紧,更是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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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清晨至黄昏,仍然搜寻不到她的踪影。
楚青云随着每次令人失望的消息传来而渐形焦躁,到最后已沉不住气,昔日的冷静自持全不复见。焦急的身影在大厅上来回踱步,脸色越来越阴沉。
「人呢?」他克制怒气,问道。
「还在搜寻当中。」下人低垂的头都快碰到地了,还是为他注视的眼神直打哆嗦,两条腿不住的打颤。
「就这么一座山,方圆几十里的范围,竟然连一个人也找不到,这就是你们的能力吗?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楚青云冷冷的道。
短短数句,威严立见。
他不用板着脸说话,也不用掀起滔天的怒气来宣示他的权威,他天生的霸主气度,能使人自然而然的折服在他的气势之下--不须任何手段。
「应护卫巳守住各条出山的小路,并派人大举搜山,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下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楚青云冷然道。
「是!是……是……是!」下人答不出话来,只能迭声应是。
他冷哼了一声,下人立刻如遭雷殛般颤抖不止。
「回来了……回来了……红荳姑娘回来了……」大门口弟兄的传报,一路传到内厅的楚青云耳里。无视于下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大踏步迎出。
心中堆积的怒气随着每次踏出的步伐而加深、加广。
她太任性了,默默的不吭一声就跑得不见人影,难道不晓得有人会担心吗?这次如果不好好教训,难保她下次不会做出同样的蠢事来。
「妳……」楚青云心中所准备的长篇大论,在见到她的模样后悄然无声。
她浑身湿淋淋的,像似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发梢、眉间犹滴着水,在这山中的深秋里,侵骨的寒气冻得她直发抖,乌黑的眸子紧瞅着他,如风中落叶般的身子勾起了他的怜惜。
「妳-太早跑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还弄得这-身狼狈。丫鬟呢?大夫呢?热水姜汤呢?一个个滚到哪里了?」随同他的喝斥,厅中伺候的仆人个个手忙脚乱,恨下得当初爹娘能多生给他们两只手。
楚青云脱下外炮要给她披上,红荳却后退一步,伸出手缓缓摊开手掌,那块刻有「心心相印」的玉佩赫然躺在她手。
楚青云心头大大-恸,内心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酸楚、有甜蜜、有回忆……还有更多莫名的思潮在回荡。
其上装饰的丝线和流苏早已腐烂,玉佩上的如意结更看不出原样,唯有那块洁自如雪的玉仍是原来的温润晶莹,没有丝毫的变样。
好奇怪!它被弃置在湖中那么久,竟然还……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在落月湖里找到的,就正泥沙和水草中间,幸好湖水清澈,老天也够帮忙,才让我在一片混沌中发现它,这真是一块好玉。」
楚青云默然不语,只是用稍显湿润的眸子好轻好柔的瞅着她,喉头不知被什么: 哽住,说不出话来,手里摩挲这块怀素与他的忘情之物,不知是喜是悲。
「为什么这么做?」
「这是你最珍视的无价之宝,不是吗?」她轻轻的回道。
「你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为了这块玉你有多伤心、多后悔。」她故作坚强的微笑,愉快的道:「还好小时候因为一件意外,水性练得不错、不过天气实在太冷了, 下水前应该多用大脑想想才是……」
他看见了!
他看见在那张扬着嘴角的笑脸背后,真正的脸孔--
那是一张哭泣的脸!
她没有流泪,但她的心在哭泣!
楚青云的眼眸酸酸涩涩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要说她傻,还足怪他的痴?明明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还固执地留在这里不肯离去。
他的等待--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希望?还是为了要伤另一个人的心?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楚大哥……」她虚弱的对他露出笑容,「真是抱歉……我想我可能得躺上几天了…:』话未说完,身子再也支持不住地瘫软。
楚青云大惊,上前将她榄在怀里。
只听她音识下清,仍响喃道:「受了风寒,得用防风、白芷、紫苏、川芎、葛张,再加上生姜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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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求求你……别走……」
红荳在梦中挥舞着双手,满身是汗,急切伤心的神睛拧痛了他的心。
楚青云赶忙来到她身边,柔声安慰。
「红荳,别怕……妳在作恶梦,快醒醒!」
她在睡梦中仍然嘤嘤哭泣。
「你别走……楚大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为何你不肯多看我一眼.....为何你思思念念的只有那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一连串的呓语就在「为什么」的疑问中渐渐平息。 楚青云胸中一痛,昔日发问的人是他,今日他转为被问的对象。他的问题没有答案可寻,而她要的答案,他有吗?
或者说--他肯给吗? 红荳挥动的手被他捉住,楚青云拭去她满身的大汗,梳理她凌乱的长发。过一会儿,她才从高烧的沉睡中缓缓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