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荳闻言更是哭得梨花带泪,颤抖得像风中的小花。
卓长卿见状,不情愿的说道:「好嘛!算我不对,我跟妳道歉便是。」
「不对就不对,哪有算不算的?你以为是论斤称两的买卖吗?你的道歉一点儿诚意也没有,叫人家怎么接受?」
他暗地里咬呀,这小妮子未免太过分,得了便宜还卖乖。
红荳见他不应不理,更是「哇」的大哭出声,有把全庄的人都惊动的架势。
卓长卿见情势避无可避,只好无可奈何的上前赔罪。
如果让她惊动了双亲,铁定又有一顿骂好挨。红荳虽然不是他们的女儿,可他娘对她心疼得很,不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当然部分也是看在她父亲「圣手医隐」沉忘机的份上,谁叫他这条小命是他救回来的,情势不如人,也就只有认了。
「好啦!别哭了。」他不甘愿的说:「要是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妳。」
他伸出手迟疑的搭上她的肩,如云似雾的青丝披在她肩上,颈旁露出的肌肤温泽如玉,白皙雪腻的肤色和着淡淡的少女馨香绕入他的鼻端,烫得他缩回手,心头-热,侧过脸去。
手指的热度彷佛还留在他身上,熨烫在他心底,任他怎么甩也甩不掉,英挺的俊脸上霎时宛如抹上一层丹砂。
红荳抽押噎噎,彷佛有止不住的泪水。
「本来就是你欺负我嘛!你想赖也赖不掉,连道歉这么简单的话也说得虚情假意,谁会相信你呀!」
卓长卿只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好嘛!妳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便是。这下子总可以消消气了气了吧!」
红荳回头,一脸粲笑,哪有半滴眼泪挂在颊上?
她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说:「这是你说的唷!可别说话不算话。这样吧!你蹲下来,学三声狗叫来听听。」
卓长卿闻言,才知他又被耍了,大声恕吼道:「沉--红--荳--」
红荳早就吐吐香舌,娇笑一声,一溜烟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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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远就听到长卿的怒吼,怎么?妳又跑去逗他了?」冯小清对红豆绽放一抹温婉的微笑,拿给她-盘她刚做好的点心。
刚刚的奔跑使她的小脸泛起苹果般的嫣红色,娇娇俏俏好不诱人。光那股青春少女所散发出来的光彩,就已让旁观者张不开眼,何况红荳又长得如花似玉。
「还是清姨对我最好,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迫不及待的拈了一块桂花千层糕放进嘴里,瞇起眼来享受咀嚼在口中的滋味。
真好吃!清姨做的点心是她吃过最好的,连作梦时都经常会流口水。
她那无限满足的样儿逗笑了冯小清,她忍不住抿嘴而笑,「既然这么喜欢吃的话,不如妳嫁过来做我的儿媳妇吧!我天天做给妳尝,好不好?」
红荳微瞇的眼陡然瞪大,「清姨,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俩从小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要是我嫁过来,整个偌大的宅子不被我们吵翻天才怪!」
「怎么会?长卿他喜欢妳都来不及了,怎会同妳吵架?要是他敢对妳不好,我一定站在妳这边,帮妳教训他。」
红荳不依的言道:「清姨,妳怎么会想出这个主意,分明想要害惨我嘛,还跑去和爹提亲!」想到此处她不由得睁大眼睛,「清姨有哪里看我不顺眼,明说就是,何必想这个馊主意来整红荳呢!」她不胜委屈的噘起嘴来。
「长卿是真的喜欢妳,难道妳看不出来吗?你们俩每次只要一吵架,有哪一次不是他让着妳的?就算被妳气得双眼喷火,重话也不舍得说妳半句。倒是害惨我们这些身边的人了,经常成为他的出气筒,被骂了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呢!」
「哪有!」
「哪没有?」
「分明就没有的事!」红荳犹自嘴硬的否认。
卓长卿那家伙哪有让过她?她怎会感觉不出来?他每次挑衅她的样子,都让她差点以为他是专门出生来折磨她的。
十足的恶人一个!
「妳也不小了,该找个婆家了。妳爹一直在为妳的亲事发愁,不知该把妳嫁给什么样的人家。而我一直很喜欢妳,妳和长卿也算是从小到大的玩件,如果嫁过来,咱们婆媳俩一定可以相处得很好,妳也可以经常回去探望妳爹,这不是两全其美?」冯小清宠溺的微笑道。
红荳听得张口结舌,不知什么时候清姨开始变得伶牙俐齿起来,说出来的话有条有理,让她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不过她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再说……难道妳不喜欢长卿吗?」冯小清调侃的问。
红荳脸孔-热,「谁喜欢他了?叫他下辈子再说吧!」她吐吐舌头,长发一甩,漾出柔亮乌黑的弧度,不好意思的跑开了。
冯小清笑意难掩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喜悦、一阵悲伤。
时光过得真快,昔日扎着两条发辫的小姑娘,转眼间已长大成人,十数年的光阴弹指即过,旧日的回忆却永远像昨天那般鲜明,那此爱恨交杂的痴恋情缠早已逝去,但那些回忆却长印在她心底难以磨灭,反而像越陈越醇的美酒,叫她每次想起就难以忘怀。
她眨眨眼,拋开那些陈年往事,笑着向门外喊道:
「在外面站那么久了,怎么还不进来?」
门外初时毫无声响,过了一会儿,才有一道俊逸颀长的人影,不情不愿的举步进门。
她有些好笑的问:「怎么啦!脸臭得跟什么似的,是谁得罪你了?」
卓长卿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会儿又忍不住满腔的不满,开口说道:
「娘,妳干嘛要多管闲事去向沈伯父提亲?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妳竟然要我把红荳那颗小辣椒娶回家,妳还在她面前胡乱造谣,这叫我在她面前怎么抬得起头?不让她笑掉大牙才怪!」
冯小清洋装迷糊的问:「我哪有造什么谣?你别冤枉人。」
卓长唧忍住怒气,「妳说我喜欢她,这不是造谣是什么?」
冯小清长长的「喔」一声,佯装不解的问:
「平常你老爱和她斗嘴吵架,几天不见她来,又望穿秋水、又坐立难安的,这不是喜欢上她是什么?好不容易盼到红荳来,嘴巴又老爱奚落人家,我帮你说明白,你又不肯承认,这样别别扭扭的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娘,妳别胡说,没有这回事。」他兀自嘴硬,脸上却因被说破心事而泛起淡淡红潮。
「你呀!喜欢人家就跟她说明白,别再这么摩赠下去。万一她被别人看上带走了,我看你到时怎么伤心都没用。」
「会有人看上她?」他嗤之以鼻,「招惹上她的人躲都来不及了,还有谁会看上她?那人八成是眼睛有问题。」说归说,黑眸却蒙上一抹苦恼。
他不是不想表白,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确定对她的心意。只是他不晓得怎么向她开口,依她一贯的反应,一定会捧腹大笑,笑到连眼泪都笑出来,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感谢他提供她这个笑话。
与她长久以来的针锋相对,他早已忘记该如何坦诚自己的感情,只得用-次又一次的言语来掩饰自己的心意,等到这变成他直觉的反应后,想要改变他俩的关系,也来下及了。
每当见着她的人,嘴上不留情;不见她的人,心里又思念不已,难道这就是爱情?
他经常因思念她而心口发痛,她可知晓?
「你说的人不就是你吗?」他娘毫不留情的嘲笑。
卓长卿一愣,沉浸在思绪中的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等到了解她话中语意后,不自在的将袍袖-拂,「我可懒得在这儿和妳辩解,我回书房去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卓上尘一进门,就见到爱妻怔忡的表情。
「怎么了?」他亲昵地揽着她的细腰。他们夫妻结缡二十年,情深意浓,他只觉得对妻子的感情逐日加深,似乎永远没有止境。
二十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身上造成多大的变化,老天对她是厚爱的,除了更添成熟妩娟的韵致之外,她的清灵婉约一如少女时代,叫他忍不住为她深深着迷。
冯小清回过神来,「没什么。」
见他目不转晴的盯着她发呆,不禁噗哧一笑。
「老是盯着我看作啥?看了二十年还没看够啊!」
卓上尘这才如梦初醒,更加拥紧她。
「当然看不够,就算一辈子都这么看妳,我也不会觉得厌烦。我好感激妳愿意留在我身边,我跟妳说过没有?」
她温柔的回答:「你说过不只上千次了。」
她十分感动于丈夫对她的深情挚爱,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改变,在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够这样深情不移?她该感谢上苍对她的厚爱,不是吗?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转眼间,长卿已经这么大,都到了可以娶媳妇的年纪了。」她感叹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