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师兄雄才大略,有心想在武林之中闯出名号,自是好事,先前的误会也不用再提了。”她微微一笑。
韩雄直盯着她俏丽的脸蛋,感觉与以往有些不同,只不过她若是保持一贯的清冷庄严,那群男子也不敢起一丝亵渎之心,“师兄以前就觉得师妹你貌若天仙,今日仔细一瞧,才发觉师妹愈发娇美动人了。”
孟清宓一怔,他怎会对她如此说话?!却见韩雄眼中闪着奸邪得意之光,心中警讯大响,接着胸腹的一阵剧痛令她变了脸色:“你……”这茶……有毒!
“我还道你有多机灵;没想到你居然轻易地着了我的道。”韩雄可惜似的摇摇头,任由孟清宓暗运神功,显得胸有成竹。“你以为房纪临有那么轻易违背你说的话吗?为了出来他还跟我大吵了一架,差点动上手,我瞧你有个不说话就能看透别人心思的本事,还以为暗算你有多么困难呢。”
“你要什么?”孟清宓知道自己中了毒,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毒,现在她一面默运玄功压下毒性,一面弄清这野心勃勃的家伙究竟想怎样!
韩雄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阴冷地笑了笑:“本来我只想要你死,然后回去篡夺掌门之位,不过现在……我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他顿了顿,见她不答话,于是接续道:“这‘飞仙散’的大名你想必也听过,没有独门解药是绝对无法解毒的。只要你委身于我,成了我的夫人,我自然舍不得你死。”
他话声才落,孟清宓的霜虹宝剑已然出鞘。但她的剑虽快,韩雄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她,奋起全力,闪躲着她招招紧逼的快剑。他知她中毒之后不利久战,但这狂风骤雨般的剑击还是令他大感吃不消,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韩雄勉力接了两剑,趁势运起轻功远遁,抛下一串冷冷的话声:“三天之内毒伤不解,神仙难救,你考虑清楚吧!”
孟清宓的反扑全仗一口气,韩雄一走,她立刻宝剑拄地,呕出一门血来。五年前因为寒潼,她始终练不成“紫氲神功”的最后一层;五年后她又为了他心神不属,看不出韩雄包藏的祸心。这一切都是命吧!生死一事她本看得淡然,只是这许多责任未尽,教她如何能安心撒手西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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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兄,你就别再喝了,跟我们回去吧!”查晟试图拿下寒潼手上的酒瓶,却连边都摸不着。又看到查柔忧心深情的目光,他真的忍不住想叹气了!
寒潼又是一口烈酒落喉,宛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想起孟清宓竟然发那样的毒誓,心里不禁义气又怨又怄,如果她心中有一丝一毫想着他,又如何发得下这毒誓?
“潼哥,寒伯母很担心你,你就跟我们回去一趟好不好?”查柔柔声劝道。心上人为了别的女子借酒浇愁,她心痛,却什么也不能说。
“你们别再理我,等我完全死了心,自然就会回去了,别再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拿起酒壶自顾自地走出客栈房间。
清清冷冷的月眉高挂天际,遥远又无情,像极了孟清宓,他抬头望着,不由得看痴了。
过了半晌,他突然振起衣袖,如鹏鸟展翅,如苍鹰凌霄,瞬间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寒兄!”
“潼哥!”
查晟拉住了冲动追去的妹妹:“柔儿,别追了!”远望着那空无一物的彼方叹道:“没想到寒兄的武功如此之高,咱们再跟着他也是没用的,等他想开了,自然会回去。这样的男人硬要绑着他,也是没用的。”
查柔哭倒在他怀里:“我不想绑着他,我只盼能跟在他身边,这样一个卑微的渴望竟也这般困难吗?”
寒潼知道自己这一离去,又会惹得查柔泪涟涟,他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心硬得很。
凉凉的风吹消了几分酒意,顿时豪情大发,就为一句“不得好死”,他就得把魂萦梦牵的佳人给忘了?他寒潼什么都不信,不信鬼神、大乖世俗礼教,他就不信人人发的誓都会应验,若真这么灵验,哪还有人敢发誓?!就算真会不得好死,大不了他天上地下奉陪,就算做鬼也要结个伴,怕什么?
如此一想,三天来的烦闷全消,晨星明月为伴,体内真气滚烫,脚下奔得益发快了。
远远地,两个奔逐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跃上屋顶,竟都是顶尖的武林高手。寒潼此刻精力过剩,正愁没碴可找,难得遇上高手,登时激起了他好强之心,立刻提气加速,追了上去。
凝神一看,才发现两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边跑边打,只见衣袖翻飞,瞧不清是男是女,直到听见其中一人冷声叫道:“东西不在我身上,你擒住了我也是无用。”
“那我就杀了你!”冷森森的杀气教人心惊胆战。
然而这娇婉的语声却令寒潼浑身剧震。他正愁不知上哪儿找她,岂料竟这般轻易地遇上了,怎不教他欣喜若狂?!
“孟清宓!”他扬声叫道,虽然高兴却也不至于忘记要她就范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他也不需要表现得多么高兴。
绝望中要趁着毒发身亡之前对韩雄痛下杀手的孟清宓乍然听到寒潼的声音,也不禁芳心一震,几疑是梦。就这么缓了一缓,勉力支撑的韩雄窥到了空,立即拔足狂奔。这三天他可说是处于水深火热、九死一生之中,若不是她要抵抗体内剧毒,他早已死了。他没想到孟清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拿不到解药,也要和他同归于尽,现在他只盼她的毒赶快发作,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孟清宓紧咬着下唇不回头,她不信韩雄会不把解药带在身上,最后一丝活命的机会她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就算真的找不到解药,她也得杀了韩雄,清理门户。但这最后一丝机会却被寒潼挡了下来,卓然立在眼前的男人眼中已没有上次苦苦纠缠的感情。
“让开!”她试了几次要绕过他,却总被他挡下。
她的冷漠绝情令他气闷又苦涩,“要我让开,打赢了我再说。”寒潼冷冷地开口。
“你为何总喜欢找我麻烦?我到底是哪里对你不起了?”孟清宓秀眉微拧。
她麻烦?!他倾心相恋,厚着脸皮苦苦纠缠,在她眼中却是种麻烦?!寒潼气吼道:“我爱找谁麻烦就找谁麻烦,需要有啥理由!”
“你……”多少次她曾想着见他最后一面,但真见了面却形同陌路。
眼见韩雄已跑远了,再也无法追及,孟清宓一脸惨然。而此时寒潼竟举掌攻了过来,掌心殷红,不难看出是全力扑击,她扭腰避过,心中酸苦。虽然并非寒潼杀她,自己却是因他而死,今日一见,郎心情薄,教她如何不怨?!
寒潼不待招式用老,旋掌拍向她的纤腰,步步进逼,毫不留情。孟清宓身子疾退,好,打就打,江湖人就该用罄最后一分力在打斗中死去,起码……死在寒潼手中她也比较甘愿一点。孟清宓跃起身,人在空中举掌朝他门面拍去。寒潼严阵以待,然而变故突生,只见她娇躯剧震,直直地摔落下来。
他一惊,什么也不想就飞身上去抱住了她。月光下,只见她双眸紧闭,姣好的脸庞苍白若纸,嘴角流下的鲜血更显得怵目惊心。
“宓儿!宓儿!”寒潼心慌地拍着她的脸颊,食指移至鼻下,发觉她气若游丝。此一变故惊得他魂飞天外,谁伤了她?谁伤得了她?!然而此刻不容他多想,握着她的柔荑,掌心相抵,一股浑厚的内力传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潼额上进出了汗,如此传功对内力消耗甚巨,但他毫不在乎,只要她能醒。
“宓儿,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他痛苦地低呼,恐惧和绝望像没有空隙的巨网,牢牢地罩住了他,他加紧催发神功,绵绵密密地传进她体内。
仿佛回应了他的请求,孟清宓嘤咛一声,缓缓睁开双眸,澎湃的真气在她体内震荡,知道是他耗费真气救了自己。
一见她醒来,他立刻狂喜地紧拥她入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她软软地靠在他怀中,心中五味杂陈。是他间接害了她,却又是他救了她;方才那般冷漠,现在又似情深意重,她不懂他,真的不懂。
“别再消耗真气了,够了。”孟清宓轻轻地喃道。
两人各自打坐,调匀气息,寒潼内力深厚,不久即恢复大半;但孟清宓却得依靠自己的内力和他传来的真气抵御毒性,虽然此刻躲过了死关,然那毒却就此在她体内生了根,就算得到解药也没用了。
她运息数周,稍稍恢复了力气,心中明白这毒迟早还是会要了她的命,但一个月还是三个月她自己也不知道,心中轻叹,跟老天商借了这些时日,够她交代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