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全年无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混吗?没有我盯着你就不专心!"他愈念愈顺口了。
瑾沛抿着唇没说话,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她怎么会如此轻易地任他摆布?依她以前的个性,她根本不会乖乖地坐在这里上课,若她现在拍拍屁股走人,他又能耐她何,可她偏偏就是没办法这么对他,尽管内心挣扎剧烈。
突然间一声响亮的口哨响起,君蔚突然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君蔚走到她身旁,刻意淡淡地间:“那是谁?找你的吗?"看上去似乎是个男生。
“嗯,同学,我下去一下。"瑾沛跟对方比了个手势,因为想到他不知练了多久才将吹口哨这高难度的技巧练会而感到好笑。
她居然连问他可否都省了!趁这空档,君蔚站在窗边仔细地观察倚伺在机车上的大男孩。瑾沛出去时那男孩立刻站直等着她走到面前,君蔚用从来不曾有过的锐利眼神观察着两人的动静,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令他不自觉地捏紧拳头,小刺猬的同学有一种阳光般开朗的特质,距离虽远,他仍能清楚地感觉到。
彭霄磊看着瑾沛走过来不觉有一丝紧张,他站直了身子,露出一个笑容,"嗨,夏瑾沛!"面对这么酷的女孩想不紧张都难,更何况自己又好像喜欢上她……
“你来干嘛?"瑾沛淡淡地问。
这句话问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禁抓了抓头,“这……我们不是说好每个星期六一起溜冰的吗?比赛日期就快到了,我们既然报了名,当然应该要加紧练习才是,而你今天役来,大伙都感到奇怪,就叫我来看看。——“今天有点事,忘了。”
"哦。”彭霄磊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可又不愿就此离开,只好尴尬地站着,他为什么一碰到她就会失常呢?简直笨拙到连自己都要唾弃的地步。
“你终于练会吹口哨啦?”瑾沛看到他的不知所措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说话为他解围,他在班上及社团时十分活跃,怎么在她面前就完全变了样?
“对呀!"彭霄磊登时盾开眼笑,"不是说以后大伙儿联络都要以吹口哨的方式吗?我怎么也得练会呀!”
他所提到的:‘大伙儿”是指在溜冰时认识的人,各校的都有,因运动与热爱溜冰而结缘,原本瑾沛跟彭霄磊在班上应是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两个人,也由于这共同的兴趣而熟识。
“嗯,总算是所有人都会了。"瑾沛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彭霄磊的脸垮了下来,“你不要吐我槽嘛,这真的很难呐。对了,那你今天要去吗?”他赶紧问她,以免继续被当成笑话,他已经因为这件事被“亏”很久了。
“这……”瑾沛不自觉地抬首望向自己房间的窗子,彭霄磊随着她的视线往上看,似乎看到一个身影隐了隐。
“你要是有事就算了,不要勉强,反正你溜得那么好,少练一次照样能打败其他人。”
瑾沛脸色沉了下来,默然片刻后突然说道:“我跟你去,你等我一下。”她转身跑回屋内。
见瑾沛回到房间收拾用品,君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同学来找你有什么事?你拿这些东西又是要做什么?"他知道瑾沛的学校是男女合班,所以有男同学来找瑾沛他并不讶异。
“去溜冰。”她不想多作解释。
君蔚一股怒火上升,“可是我们在上课。”他极力控制即将爆发的怒气,他的修养、耐性一向高人一等,要他气到这种程度,在这数年内就属她办到了。
“现在本来就不该是上课的时间,我跟人家早就约好这时候溜冰,没理由爽约。我晚上会回来,要上课晚上再说。”她夏瑾沛是不会受制于任何人的,他也不例外!
君蔚现在不光是不舒服,而且十分不放心,看得出那个男孩喜欢她,而她呢?那天她莫名其妙的问了些关于爱情接吻之类的问题,会是因为那个男孩吗?想到这里君蔚的心难过得要命,他绝不允许小刺猬在这个时候谈恋爱,凡事都该等考上大学再说。
“你确定你要去溜冰?”
他凛冽的口气令她的心头一紧,印象中他从不曾用此种语气说过话,怎么办?
她咬了咬牙,"我要去溜冰。”总不能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君蔚点点头,不再看她一眼,心里气得几乎想摔东西、捶桌子,任何能发泄怒气的方法都行。
瑾沛提了东西快步离开,生怕自己会后悔,到时就再也走不了了。
君蔚暴跳如雷地来到窗边,看着谨沛跳上那男孩的车绝尘而去,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失落感。他自以为对小刺猬已有足够的影响力,然而事实上他却比不上溜冰、比不上一个同班男孩来得重要,是他的错,他不该高估了自己。
瑾沛依约在晚饭前回来了。溜冰是她少数喜爱的运动之一,她喜欢那种迎风飞驰般萧洒自若的感觉,然而今天,她却心事重重,溜冰鞋竟然变得如此沉重。
一顿晚餐吃得寂然,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夏敖贤只是下意识的扒着碗里的白饭,以他们对他的了解,此刻他的脑子里必定十分认真地想着有关工作的计划,除非刻意跟他说话打断他的思绪,不然他根本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标准的工作狂!而君蔚脸上则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温色,自然也无一丝笑意,只专心地吃饭,至于瑾沛自然也没开口说话。
晚餐后开始上课,他讲解得依然精彩,但就是少了一种与她互动的意愿,于是瑾沛确定了他非常生气,而他越是生气表面上就愈平静,瑾沛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静静地听他讲课。
九点半,君蔚准时地结束,边收拾东西边礼貌地问:“请问你明天有需要上课吗?”
他这种态度比打她一顿还令她难受,他从来不曾问她礼拜天要不要上课,若他觉得有需要就直接告诉她要上课,而她就得全力配合,为何今天他却要如此故作客套地询问她的意见呢?若说要,好像在讨好他,那她今天坚持不又有何意义?若说不要,又好像在向他挑战,只会令他更加生气,怎么做都不对。
“你觉得有需要吗?"她淡淡地反问,将问题丢回去,似乎只有如此她才能维持尊严,可他也并没有剥夺她的尊严的意图啊!为河她会有这种感觉?
“需不需要复习是你的问题,我只是受雇来讲课而已,所以决定权在你,我并没有资格作这个决定!”
他又反问题丢回来,他用疏离来惩罚她,没有一句责备、也没有嘲讽的冷言冷语,却将她惩罚得如此彻底;“如果你来了就上课,没来就算了。”
君蔚点点头,“你这么说我一定会来的。”
瑾沛也明白了,像他这和一个负责任的人,绝不愿背上失职怠情之名,她这么说,他当然得来,霎时瑾沛觉得非常的沮丧,好像自己强迫他来一样;他怎么有办法把简简单一句话弄出这么多意思来?
他的这种态度她以为一下子就会过去了,可是却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月,而且看态势他还会持续下去,这让瑾沛呕到了极点,他究竟想怎么样?要她跟他悔过认错、正式道歉是吗?那干脆一刀杀了她还省事些!
第二次段考过后,瑾沛心情差到了极点,成绩自然也退步了,再想到君蔚看到成绩单时可能会有的反应,她沮丧得直想找人打架,但打架这档子事早就戒了。适逢校际溜冰比赛的比赛日,瑾沛乘此机会狼狠地溜个痛快,藉以扫去那股郁卒,溜得比平常卖力,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让她拿了个女子个人金牌,溜冰场上相熟的人都来向她道贺,起共着庆功,瑾沛筋疲力尽,无心与他们庆祝,将奖金全数摆脱出让大伙儿玩乐后就回家去了,反正她本来就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大伙也都喜欢她,从不勉强她。
今天是星期六,回到家时君蔚已经来了。不知从何时起,每回见到他,她总会莫名地振奋起来,即使再累也一样。"你什么时候来的?爸爸呢?”
“刚到不久,夏叔还没回来,可能塞车或加班吧!他最近比较忙……你怎么满身的汗,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瑾沛眼中光芒一闪、有多久了?他有多久不曾如此唠叨且关心似地对她说话了?而她发觉自己居然很怀念他的啰唆,为此她心情蓦地好起来,好得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溜冰比赛刚结束。”瑾沛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刻意维持着平淡的语气说话。对于溜冰的成就她是颇自豪的,若说得冠军是种荣耀,那么她期望能与他分享,然而若非他以感兴趣的口吻询问,她是绝不会主动提出来的,她期待他会开口问君蔚只是挑挑眉,没再继续这话题,反而拿出一封信说:“你的成绩单寄来了,你一向都在前五名的,这次却跳出十名外,你做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