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气候凉爽的秋天,瑾沛穿着及膝牛仔裤、短抽T恤,优闲地置身于阔别三年的卧房。从小便住在此幢透天三层楼的房子。
与母亲乍居于公寓往时还真是不习惯,如今回来,是带着失而复得的感觉。
躺在靠着窗的软床上,午后的轻风徐徐吹来舒服得令人想睡觉,心情十分平静,突然她想起了那个救她的人。老爸说他叫程君蔚,大学企管系三年级,父亲已过世,家境清苦,高中就开始打工。所谓“受人点滴,泉涌以报”由于他自尊心甚强,因此最好的报恩方式就是提供一个待遇佳的工作机会给他、于是老爸便请他担任她的家教老师。知道程君蔚的家庭背景后她心中颇不舒服,说不是上同情,同情是富有的人施舍给贫瘠之人的多余感受,她既不富有,他也并不贫瘠,她有何资格同情他?有的只怕是钦佩和……心疼吧!
好几天没上学了,老爸帮她请了假,其实不上学也无所谓,反正她又无心听课,不过窝在家疗伤着实闷得很,而且越想就越呕,此仇不报非君子!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西沉,她听到老爸的车子驶人车库的声音,不久后足音传来到她的房门外。
“瑾沛,吃饭了"夏敖贤隔着房门说道。
自从她搬回来后,夏敖贤简直是个标准爸爸,每天回家吃晚饭,跟以前完全不上样,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母亲说她要搬至这儿的?算了,她也不想知道顾瑶蓉对这件享有何反应。她跃下床,开了门随父亲下楼吃饭。
“今天伤口好一些了吗?、有没有按时吃药啊?"夏敖贤关心地问道。
“有。”她简短的回答。
“前些天我跟你提过请程君蔚来当你家教一事,今天我下班时顺道去载过来了,等会儿一起吃饭,饭后你们就开始上课吧,我把你的书都搬过来了。”
“哦。”
习惯了女儿冷淡的反应,夏敖贤显得十分有耐性,他明白多年来错失的父女之情是不可能在一时片刻间补回来的。
君蔚坐在客厅沙发上显得有些拘谨,瑾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任凭父亲热切地招呼他,自己却仿佛置身于事外的人一般。
“夏先生,你们慢用,我先回去了。吃剩的东西我明天再来处理"定时来家中打理室内的王妈对夏敖贤说道。因瑾沛搬回来之故,王妈的工作加上了料理午、晚两餐,这一桌的菜肴自是出自于她的手。
“谢谢你了,王妈,慢走。”
三个人于餐桌前坐定后君蔚忍不住打量瑾沛;她脸上的淤青虽然还没完全消褪,但秀丽的五官却已毕露,薄短的头发,T恤下摆没扎,完全掩盖了女孩子应有的曲线和柔媚味道,如此安静的她实在无法和几日前剽悍的她联想在一起。“伤好得差不多了嘛。
夏瑾沛。”君蔚笑着说,决定和她建立良好关系。
“嗯。”建沛应道,不知怎地却又冷冷地补了一句:“多谢你的鸡婆。”’夏敖贤颇感惊讶,君蔚却忍不住哈哈一笑,"不客气,小刺猬。”
他居然叫她小刺渭?!瑾沛瞪着君蔚,但他的形容词却该死的贴切!“你才是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着的公鸡婆!”
喷,有够犀利!反应挺快的。公鸡婆?!有意思!“你说得也没错,谁教我正义感旺盛呢?遇着闲事不管又觉得良心不安。”君蔚露出一贯的笑容。
“正义感?说得好听!恐怕天生就有爱管闲事的毛病吧。”她冷哼。
“就算我多管闲事好了,但鸡婆归鸡婆,你刚才不也向我道谢了吗?这样的报偿也很值得了!”
“这样你就满足了?"瑾沛冷冷地问遭。
“不然还要怎样?"他反问,见瑾沛无语,他继续说:“如果帮助别人之前还要先计较别人会回报自己多少,能得到多少利益的话,那还不如不帮了。这个世界恩将仇报的人多得是受惠者却在斤斤计较、耿耿于怀,那多累!帮了人还要承担期待、失望与不满等种种情绪的苦果,多愚蠢!简直多此一举。”
对于君蔚这一番话,瑾沛感到十分震惊,看来好是个极度愤世嫉俗的人吧!“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救我?”
“因为我高兴"君蔚不以为意的笑着,"因为知道自己能有益于别人,进而感受到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所以觉得高兴,这不叫‘多此一举’。”
瑾沛怔仲地想着他所说的话,夏敖贤忍不住哈哈一笑,女儿与这年轻人不过才相处几分钟而已,说的话却比跟他相处一个礼拜还多,虽然不免教他又羡慕嫉妒,可也很高兴有这样的结果。"君蔚,瞧不出你年纪轻轻思想却如此成熟。”
瑾沛不再说话,低头吃饭,两个男人却是越聊越开心,简直叹起相逢恨晚来了,这也提供了一个了解他们的机会,事实上她想不听都不行,况且这又很有趣。
“君蔚,瑾沛一个多礼拜没上学了,我怕她跟不上进度,你可得尽力帮她补回来。”饭后,夏敖贤如是说。
“我会尽力而为。”。
瑾沛没有反驳,她根本是不想说话,让他当她的家教和自己要不要读书是两回事。
“瑾沛刚搬回来,东西还没整理好,我才刚把她的课本,用具搬过来,君蔚,你帮我把东西抬去她的房间吧!”
夏敖贤在为瑾的状况找理由,目的是给她留点面子,她清楚父亲的用心,却只是不发一言、面无表情地随他们去搬自己的东西。书都搬上后,夏敖贤就离开了,回自己的书房看些文件,自己当老板经营中小企业,不免忙了点。
“学校老师教到哪里了?”君蔚翻开瑾沛的教科书,里面竟然是空白一片,完全没有笔记的痕迹,像全新的书本一样,显然不常翻动它,国三的书可能还说得过去,但前两年的书居然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
居然也没问他问的是哪一科?君蔚差点昏倒,国三了,就快联考了呐?不管如何,他还是捺住性子告诉自己,这女孩本就比较特别。
“那这一次段考的范围是哪里?什么时候考?告诉我,我好决定进度。”习惯了大学教授第一天上课就给课程进度表、没有计划的事他可做不来。
“不知道"一贯的淡漠,一样的回答。
“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君蔚忍不住苦笑,从没见过这么混的学生。”我能不能请问你,你,在学校都做些什么事?"那句”怎么会连这些都不知道”硬生生地被他吞回喉咙里。
瑾沛耸耸肩,“不知道。”她不是故意这么回答的,而是她在学校确实是什么也没做,当然只能这么回答哆。
君蔚直哀怨到了极点,“你除了‘不知道’三个字之外没有别的答案了吗?”
“不知道。”
他快吐血了:“不准再说三个了以下的句子。”
不知为河,瑾沛突然有点想笑,她不是故意要耍他,而她似乎已经做了。维持一贯的态度,她又开口:“我不知道除了‘不知道’之年还有什么别的可回答你了。”这解释够长了吧!
了不起!了不起的诡异对话!君简直甘拜下风,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好吧,我那问你,你第一次段考过了没有?”
瑾沛本想回答"还没,”但想到这答案只有两个字,不符合他的标准便没说出来。
“怎么不回答?你不会连自己考过试没有都不知道吧!”瑾沛挑挑眉,冷冷地说:“我是想回答你‘还没’,可是你说不想听到三个字以下的句子,教我怎么说。”
君蔚一怔,感到有点哭笑不得,但越想却愈觉得两人的对话诡异得好笑,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算我败给你了,小刺猬,你爱回答什么就回答什么,别管是三个字以上还是以下了。”
哼!说得她好像很听他的话似的!“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救过我就了不起,我现在会坐在这里回答你问题就算很给你面子了,别以为我会在乎多甩掉一个家教。”她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忍不住补了一句:“公鸡婆!”
“谢谢你哦,我听说过你的‘丰功伟业’,可不敢自以为了不起,我会尽量谨言慎行,以免惹你大小姐不快的。”君蔚淡淡的笑着说。
对于他的话瑾沛不但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难受,难受的原因是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你都不知道,那我就从头教好了,而且也该尽早排定复习一、二年级的课程。”
瑾沛很想叫他别费神了,反正她又不想念书,但想到这是他的工作,也就随他去了,他怎么上课是他的事,她要不要听却是别人管不着的。”
“你每次上课会待多久?”她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对于这个鸡婆的男人会烦她多久,心里还是先有个底。
“两、三个小时吧!但夏先生给我的薪水很高,多待一下也是应该的,主要是看你吸收的程度如何,若好的话当然没必要多留,但若不好的话……就得好好补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