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等等人嘛!”苏定芳忙追了上去。
姚夏磊浅浅一笑,望了望透亮的天空一眼,斯文的脸上却抿住了一抹思绪。
那清秀的姑娘,究竟是谁家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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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民堂位于城郊的百年药铺“济民堂”,可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药铺;主人梁代昌更是远近驰名的大夫,有道是贫富不拘、来者不拒,要当大夫,第一要紧的是菩萨心肠。这济民堂的主人要是遇到求医者是连自个儿温饱都成问题的,就半价优待,不然病家要是以物易物也成,所以梁家向来不缺柴米油盐,天天都有人送嘛!若是求医者要连几枚鸡蛋都给不起,梁代昌甚至还会叫他领些回去,使那些老百姓心里对他钦服不已,开口菩萨闭口菩萨。为了报恩,也有许多穷人将家里的小子送到药铺子里做打杂、跑腿的零工,不但孩子可赚点家用,也不至于学坏,真是一举数得。
不过可别以为梁代昌真是好人一个,济民堂名字取得虽好听,但又不是慈善事业,人不敷出的生意谁做?梁代昌就立下了规矩,若是富人来看病,凡诊金和抓药费用皆是一般人的三倍,照道理来讲,那些有钱人又不是傻子,怎会接受这种苛刻的条件?不过说也奇怪,诊金越是贵,那些有钱人就越觉得自己有分量,非得找梁代昌看病不可。是以如此,梁代昌的药铺生意经营得算是成功极了,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如果说真有什么值得抱怨的,他唯一的缺憾就是没能养个儿子继承衣钵,只有个独生女而已。
这会儿,瞧他正站在大门口,不时焦急地往外头望,像是在等谁似地,不一会儿,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朝他的方向直直跑了过来,见着他,不住摸着头干笑。
“小五,找着了心帆没有?”梁代昌劈头就问。
那被他唤作小五的,也是为了抵诊金而自愿到济民堂里打杂跑腿的。只见他摇了摇头。“没……没找着小姐。”
梁代昌脸一拉。“没找着还敢回来?!去!再没找着,瞧我不踢你……’他话未毕,撩起长袍脚一伸就准备朝小五屁股招呼过去。
小五机灵,往前跑了几步。“我再去找,再去找!”就在这时,梁代昌一抬头看见路口弯进两个熟悉的人影。
“唉,等等,不用找了。”
小五循着梁代昌的视线看去,不由得欢呼了一声。“我的大小姐,你可终于回来啦!”
那两道人影越走越近,原来就是刚才正在逛街的少女及丫鬟烟儿。
只见小五高兴地冲了上去。“心帆小姐,老爷……”
被他称做心帆小姐的少女,原来正是梁代昌的独生女儿梁心帆,只见她微微一笑,道:“怎么,你又让爹骂了?”
“这还不都是为了小姐……”
“我瞧老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怎么办?”烟儿往小五身后看了看,捂着胸口,有点害怕。
梁心帆装作没听到,自顾自地说:“咱们下回再出去玩。”
这时她俩已近家门口,梁心帆的这句话就这么巧地一字不漏全进了梁代昌的耳朵。
“还玩哪!”梁代昌板着脸怒道。
梁心帆闻声回首。“哦,是爹爹啊!”
“‘是爹爹啊’,你说得倒是挺轻松的啊厂“天气热得很呢!爹爹不进屋里坐,站在门口晒晕了可不好。”梁心帆仍是笑盈盈的。
“难为你一片孝心啊!哼!”梁代昌可不领情。“要不是你这丫头野到找不到人,我会站在这让太阳晒?”
“爹爹……”
“撒娇也没用!我好歹在这城里也有些名望,却养出一个闺女成天往外跑?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梁心帆笑道:“还说体统呢!爹爹要真顾女儿的颜面……”说到一半她顿了顿,眼神向左右瞥了瞥。“就不会当着大门口给女儿难看了。”
“是啊,老爷……这样不好啊!”小五忙帮腔。
女儿这几句话说得没错,倒堵得梁代昌一时无言,只得瞪了小五一眼。“嗟!没你的事你喳呼啥劲?,还有你,烟儿!别以为你就没事儿了,没有好好看牢小姐,连你一起罚!”
“老爷饶命!”烟儿毕竟年纪小,禁不得威吓,听到老爷说要罚,脚一软就跪了下去。
梁代昌见赎回了几分颜面,鼻孔得意地喷了喷气。“我要你命作啥?你跟小姐进大厅去,我待会儿有话说。小五,去干你的活儿!”
“是。”小五向梁心帆及烟儿使了个“自个儿保重”的神色,便一溜烟地拔腿跑了。
梁代昌哼哼两声,率先进了大厅,烟儿跟梁心帆两人落在后头,只见后者老神在在,前者却担心害怕的不得了。
“小姐……怎么办……老爷这回真的生气了耶!”
“爹爹哪回不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梁心帆似早捏准了父亲的脾气,仍是一副没事人样。
“不、不一样啦!”
“有什么不一样?”
“烟儿……烟儿担心老爷会……”
“会怎么样?”梁心帆望着烟儿问。
烟儿吞吞吐吐的。“会、会打小姐。”
梁心帆一笑。“是打小姐还是打丫头?怎么我觉得你好像不是担心我,是比较担心你自个儿?”
烟儿脸红了。“哪……哪有那回事……”
“放心罢,我啊,保你。”梁心帆自信满满地道,灵活的眼神透着自信的光彩。
烟儿闻言,好奇地皱起了眉头,觉得疑惑。“小姐怎么保烟儿?”
“这个嘛……保你‘一二三五六’!”
“什么一二三五六的?别跟我拽文儿啊!”
“一二三五六,不就是没四(事)儿吗?”梁心帆依旧笑盈盈的,带头就往大厅内走去,烟儿恍然大悟,却仍有些怕怕的,奈何不进去也不成,只得也揣揣不安地跟在主子后头进了大厅。
只见梁代昌背着手,站在祖宗牌位面前,神情显得郑重万分。
梁心帆福了福身子,喊道:“爹爹。”
梁代昌冷哼一声,没答话。
梁心帆也不以为意,走到茶几旁倒了杯茶水,双手捧到父亲面前。“爹爹别气,喝口茶呗!”
“怎么,这会儿懂得卖乖了?”嘴上说归说,梁代昌照旧接过了心帆手上的茶杯,表面上是板着老脸,心底却不知怎地为了女儿还算懂事而莫名其妙的欣慰着。
“爹爹这样说我,岂不显得我有心机了。”
“没有是最好。”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梁代昌这会儿有力气唠叨了。“瞧瞧你,大姑娘家的,“闺女、闺女’,你懂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见女儿没答话,梁代昌正想她是不是心虚了,咳了两声又道:“送你去念了几年书,没想到把性子都念野了,成天外头逛。外头跑,我梁家的家教是这样的吗?啊?”
“我又不是独自一人,烟儿也跟着我。”
“你还敢说烟儿跟着你?烟儿是追着你,幸好没跟丢的吧?”梁代昌瞄了烟儿一眼。“是不?”
烟儿想要护主,可又不敢回梁代昌的话,只得将头垂得低低的。
“爹,你别怪她嘛!有错都是女儿的错,关烟儿什么事?”梁心帆一边说,一边上前拉住了父亲的袖子。“别生气了嘛,对我这样不假辞色的,人家会说你不疼孩子。”
“笑话,我关起门来教子,谁管得着了?”梁代昌冷笑。“怎么,有胆出门玩,没胆听我训了?”他看了女儿一眼,“瞧你,在外头玩成什么德行?衣角还弄得黑乌乌的一块儿?”
“没事嘛,不小心摔倒弄脏,拍一拍就干挣了。”梁心帆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个儿方才并没有将裙脚处一块脏污给弄干净。
梁代昌一听可紧张了,女儿将来是要嫁人的哪!“是吗?烟儿,还柠在那儿做啥?快替你主子看一看哪!”
烟儿得到允许站起身,忙替梁心帆检视着,梁代昌拉嗓就喊:“小五!小五!拿跌打药来!”
看他急成这样儿,梁心帆忽地噗嗤一笑。
“你笑啥?跌傻了?”梁代昌不明就里。
梁心帆呵呵笑着,眼底闪着光芒。“我笑爹呢!”
“笑我?你老子有什么好笑的?”
“可不是么?”梁心帆道。“莫怪城里人给爹取了个外号叫‘铁面菩萨’,果然是其来有自,爹爹明明嘴巴上气我,却还是来看我的脚摔伤了没有,我这才想起这浑号的。”
“你这丫头,专拆你老子的台。”梁代昌真被地搞得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不由得习惯性的又从鼻孔里喷了口气。
“我的脚没事儿,好端端的呢!只是衣服脏了而已,这会儿爹爹放心了没?”梁心帆一边说道,一边还作势走了几步。“您瞧。”
梁代昌见没事,总算松了口气。“你啊!疯丫头,总得有天叫你摔疼了腿,躺在床上哪都去不得才学得了乖!”他一转头,对着烟儿又道:“下次看紧一点,再让小姐有半点差池,仔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