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就是不客气,我脾气很差,我心情不好时更是欠缺修养,很抱歉我无法在你面前维持绅土风度!”最后一句话书白几乎是要吼出来了,但当他自己成功地发泄怒意之后,只见秋寻的表情霎时变得青白一片。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了,平时甚少动怒的她现在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满不讲理到了极点!“我问你要不要出来吃晚饭,并不是故意想打搅你,你不想就算了,但是也请你不要把我当成自动送上门的出气筒,劈头就骂!
“好吧好吧!那可不可以请你以后别再管我了?别再问我要不要吃饭,别再问我要不要喝茶或干什么其他的事上让我们彼此都脱下虚伪的假面具吧!我们不是朋友、不是夫妻,什么都不是!”刘书白气得吼完这一大串话后,便当着秋寻的面“砰”地一声用力将木们甩上!秋寻先是一愣,再来一股委屈涌上了心头,教她再也忍不住。
心酸、痛,还有眼眶里头打转的泪珠。
不哭。
秋寻再怎么受伤.都不能为了刘书白掉眼泪,若让他知晓了。你的立场就更加薄弱了呵!
她呆呆站在书白房前好一会儿,后仰起了头,挤了命也要将泪水含住。
如果用手去抹,只会越哭越多。
然后,她转过身子,踏着缓慢的步伐回到客厅里头,只见两菜一汤齐整地摆放在桌子上,煨了几个小时的香菇鸡,是阿恩特地拿来教她炖的,秋寻站在桌旁,拿起汤匙舀了一口,只觉得香。
“晤……咸了些……”不自觉随着热汤饮人喉的,变成一种心酸的涩然,她陡然掷下汤匙,然后想也不想便将整锅汤端到屋外倒掉。
不是不想喝,只是太咸了,简直像泪水一样的味道。
第六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秋寻和书白之间的关系十分僵凝,这种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的情形,当然叫最近常到书白那儿报到的几个朋友统统觉得既尴尬又不自在,秋寻虽然依旧和蔼客气,却再也不会主动加入谈天,甚至还会以事忙为由躲开。这当中只有书白最清楚,秋寻哪里有什么事要忙,她根本就是在回避任何与他讲话的机会。
其实那天晚上吵完架之后,书白便后悔了起来,秋寻的确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凭什么得无端接收他的怒气和不满呢?她一直都那么谨慎地找一个平衡点,好使两个人能在这层虚伪的婚姻关系下和平的生活,自己却亲手破坏了这一切。
其实理性的那一边早就不停催促他去道歉,但每当书白真正想到要这么做时,又不自觉会想起那下午,浩飞兴冲冲地拿着书来献宝的模样,想起浩飞可是“跑”了大街小巷好不容易订购到的”,和他向别人借来的差别之大,使得他不由得又是一阵恼怒。
那么多人肯为她费心,他又何苦再去讨好?
算了,这样也好,这样才比较符合“怨偶”的形象吧?书白到了后来,甚至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尽管他试着不想去理会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不过很明显地,他越来越没精神,而且变得十分焦躁。
这天的他刚上完一堂算数课,走回教师休息室,准备闭目养神一番时,突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刘老师。”
刘书白张开眼睛,是教历史的同事,大伙儿都叫他大文。
“看你最近几天心情好像欠佳。”大文老师笑嘻嘻地道,他一向生性开朗,跟书白也是不错的朋友。
书白没力地扯了扯嘴角。“抱歉,那天向你借的书我总是忘了带来,改天一定还。”原本要借给秋寻看的书便是向大文借的、不过跟她吵完一场后,他就将书丢在房间桌子上再不管了,现在看到大文来打招呼,书白这才想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你慢慢看。”大文老师在同事间一向是以脾气温和、没架子出名。“我不急,也不是来找你要书的,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所以想找你聊一聊。”
“聊……”书白倒不认为自己的情况很差。
“你看我像是需要开导的样子吗?”
大文老师笑了笑。“暧,也许你不需要,那就当我是聊天的兴头来了,想找你说说话吧。”
书白也笑。“好吧,请说。”和人聊天总比坐在椅子上没头没脑的胡思乱想好得多吧?他不想再去想秋寻跟自己间那笔糊涂帐,凭什么要为他不想烦恼的事浪费时间呢?!
“也没什么,只是同你说说跟我家里那口子的笑话罢了。”大文老师原本是站着,后索性拉着书自身旁的椅子便坐了下来。
“刚刚结婚的时候,我们彼此都还不太习惯对方的生活步调,所以常常出现很多不搭轧的糗事,当时说来是丢人现眼,不过时间一久,我跟她都当成笑话来看了
“唷?”书由听着也觉有趣。
“我家那口子是四川人,你知道吧,这个四川人不吃辣像要他的命。成亲以后她第一次下厨,端出来四菜一汤,每道莱里头全。放了辣椒,我一见,这可不成,一顿、两顿倒还好,真这么餐餐见红,我看我的胃迟早也要受不了,搞不好还提早见阎王去,当下就告诉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要再这么煮,只怕我去黄泉她也得跟着上路……”
“后来呢?”见大文老师没再说下去,反倒拿起搁在一旁的茶杯,书白忙追问道。
“不忙,等我喝口水润润喉。”大文老师道,喝了一大口水才放下杯子。“你知道我家那女人说啥?”他突像吊嗓儿的花旦清了清喉咙,以高人度的尖嗓,一手插着他那肥硕的腰身,一手则抬起他那胖而浑圆的手比起莲花指,样态简直像个女人般地指着书白的脸便道:“你嫌什么嫌?!嫌什么嫌?!老娘煮的东西还没人说过一句难吃的!就你这不识货的敢嫌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哼!,你说的可真不错,老娘警告你。只要我一天是你老婆,你就一天得吃我煮的东西!就算下了地狱,你浸了油钢还是得吃!“书白闻言,不禁呵呵笑了出来,大文老师也哈哈大笑起来,恢复了原来的福建口音,有些苦笑地道:“我那次真是吓到了,好好一个新娘子竟然“老娘、老娘”地说个不停,媒人婆真是乱讲话,说跟我相亲的是江南水灵灵,结果竟然娶到四川恰北北,唉……
书白笑声未止,大文老师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啊,其实相处久了,我家那口子看起来还是满可爱的,我在老家的时候听过一句话,夫妻就是相欠债啦,不然我老婆那种内陆姑娘怎么会嫁到我们家来?而且啊……”大文老师终于切人核心。
“有时候要是吵架也不用太认真,天底下没有完美的夫妻,想开一点,有时候是你的错处,有时候是她的,两相抵消不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要太认真,这样反而不好……”
书白听到这里,已然领会大文老师真正的意思,不由得苦笑了笑。“谢谢你了。”能说什么?他跟秋寻之间的事若真有这么简单也就罢了,夫妻,他们不过空有夫妻之名呵!
“啊……被你看破了啊!”大文老师笑着摸了摸自个儿后脑勺。“我这人嘴巴笨,讲话没技巧,要是讲错了,你可得包涵些。”
“哪的话,你说的都很对,要是男女之间没有互相欠债,只怕还没那个缘分成亲呢!”就像他跟秋寻一样吧,不是对她有反感,只是没有缘分。
“哈哈哈,也许吧。”大文老师还是笑嘻嘻的。“快要打钟了,收拾收拾准备上课去吧!”
“嗯。”刘书白站起身来,大文老师又道:“别再绷着个脸啦!学生看着这张脸,可是提不起什么学习欲望的。”
“谢谢。”书白试着放宽心胸,大文老师说的对,他是不该再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毕竟现在是工作时间哪。
于是,他拿起课本,平抚紊乱的心情,向大文老师感激地笑一笑后,方才迈开往教室的步伐。
回去之后,道歉是一定要的,不自觉心中浮上这个念头,他只在想,如何向秋寻说声对不起。
她会不计前嫌吗?这显然是书白接下来又要在脑中不停思考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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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寻一整天都在想一件事,如何提早结束这段婚姻,现在一年对她而言,已经是太久了,既然身为主人的刘书自都不欢迎她,她为什么又要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呢?
可是每当这股冲动一冒上来,继之而起的问题又不能不考虑,她的父母会怎么想?还有首当其冲的夏磊哥;那么爱护她的二哥,他又会怎么做?秋寻是极不愿意见二哥和书自起冲突的,毕竟他那么欣赏书白,可是……
她一直都在为别人考虑,那自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