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白闻言大喜,忙将纸条拿出来送给老板。
“请看这个。”
那掌柜将纸条接过,由怀里摸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头,细细地看了没一会儿,便瞄了身旁的书白一眼。
“是尊夫人吃的?”
书白点点头。“正是内人。”他急忙又道。“老板,您是否能从这几味药看出来她得了什么病?”
“病?”老板重复了一次,又扫了纸条上内容一眼,后便将它揣人袖中,走到药柜前,闷不吭声地便开始取药罐抓药材。
“老板?”书自觉得奇怪。
岂知对方仍是不说一句,甚至连看都没看书白一眼。只见掌柜手脚俐落地连续拿了几味药之后,分成好几份包起来,再用草绳绑住,放到书白面前,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恭喜啦!”
“恭喜?”书白一头雾水。“什么恭喜?”
那老板咳了两声才说话,声音语调里还带着
一种怎么连这回事都不知道的调侃意味。
“恭喜尊夫人身怀有孕,有喜啦!这几味药都是安胎养神、滋补身体用的,可不是生什么病。”
书白脑中轰然一响!
“……有……有喜?!”仿佛还不太能接受似地又哺哺问了一次。
只见掌柜点点头。
书自接过那包沉甸甸的药包,瞬时间了然过来。
夏磊的心意,确实化成一种浓重的期盼,尽在不言中。
不知该作何表情,喜悦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他要做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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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书白已在姚家门前徘徊许久,最早出来开门洒扫的家仆,一见到他不免大为吃惊。
“姑……姑爷?!”那人显然被吓了一跳。“您这么早就来了?!怎不叫门,好让小的给您开门?”
书白无声地笑了笑,神情紧张又带着点喜悦。
“不忙……我也才刚来。”
刚来?!那人错愕至极地看着他,夜晚寒凉,家家户户少不得一盆炉火,若是方才出门,手脚应该都还暖呼呼着,怎可能嘴也干了,脸也白惨惨的一点血色也没?他明明是站了很久嘛!
这厢兀自猜想,那厢书白却已有些沉不住气,明知看不见什么。仍向那家仆身后探了探。
“那……”不知如何开口,求人这档事,他向来不拿手。
倒是做下人的眼尖,一下子便意会过来,急忙便让开身子。“唉!瞧我这脑袋不中用了!光顾着发愣,居然还教您在外头冻着!快请进来!小的马上去通报老爷夫人!”他将书白迎进大门里,忙唤道。“阿思!阿思!”
不一会儿阿思由廊下小跑步而出,才见到书白,便惊讶地低呼了一声!“姑爷!”
书白一见到她,霎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冲上去便抓去阿思的手臂。“阿思!你小姐人在哪里?”
阿思没料到姑爷居然会这么失控,吓得哀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后头传来一声大大的呵欠。
“唉唉唉!七早八早就大声小声,怎么回事……咦?姐夫?!”来人正是冬煦,一向晚睡的他最经不得一点细微声响,本来正睡得香甜的他,却叫几声鸡猫子鬼叫给打断了美梦,不由得有些悻悻然,但没想到出来一探究竟的结果却叫他欣喜异常。
“姐夫,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聊天?”
书白转身见是冬煦,表情不由舒缓几分,但仍抓住他便道:“我不是来聊天的,冬煦。”
“这么早来找我,我也只能跟你谈周公啦!”冬煦呵呵一笑,眉间颇多稚气,转头了正要前去叫人的那男仆一眼,唤住了他。
“你要去哪?”
“去把老爷夫人叫起来啊!”那男仆一脸理所当然。
冬煦闻言摇了摇头。“过半个时辰再叫。”
“四少爷……”’
“贵叔,我说真的,有什么错就赖到我身上好了,就是半个时辰之后再去通报爹和娘。”
“冬煦?!”书白又惊又喜地看着冬煦,冬煦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吗?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精力对付别人了,他只想见秋寻,只要见秋寻……冬煦竟然懂得他的心事?
只见冬煦用手揉了揉脸,一副还没睡饱的德行,对着阿思便道:“你带姑爷到三姐的房间去,一样是半个时辰,时间到之后再通知他们出来到大厅,听见了没有。”
阿思隐隐约约好像懂得他的心思,点了点头,对着书白恭恭敬敬地道:“姑爷这边请。”
书白只觉自己犹在梦中。
他原以为会受到的刁难、斥骂,竟全都不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是秋寻的意思,还是这不过是序幕,真正叫他要受到报应的还在后头?
心跳如擂鼓,但仍是得去。
去面对他的妻。
想到秋寻,心情竟又不自觉欢快了起来,他再无暇细想之后会发生的任何可能,只有感激地对冬煦报以无声的一笑。
冬煦也回应他扯了扯快被冻僵的嘴角,见他和阿思消失在视线之内时,才又打了个大呵欠,旋身要回自己的房间,才一转弯,就差点撞上人。
“哇!二哥!你一直持在这里啊!”猛顿了一下,瞌睡虫全部掉光光!
“你做得很不错。”夏磊看着弟弟,话语之中颇为嘉许。
冬煦白了他一眼。“下次别等我被吵醒,麻烦你动作快一点好吗?”居然不出面就躲在这里偷看,小偷啊?!
夏磊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揉乱了弟弟的头发。
“不会再有下次了。”
书白和秋寻,不管和好与否,这种事,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他敢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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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房间就在这儿。”阿思领着书白走到秋寻房前说道。
书白望着这扇房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阿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来陪着小姐同姑爷“谈判”,想了一下便讷讷地道:“姑爷。这样好了,我先进去通报小姐一声……”话还没说完,书白已然摇头。
“阿思,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好不容易来了,我不能让她避不见我,你若进去告诉了她,只怕她会这么做。”
“那……”阿思仍在犹豫。“那该怎么办?”
“让我单独跟她谈。”书白道。“不会太久的,像你四少爷说的一样,就半个时辰,到时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出来,决计不教你为难。”
听他这么说,阿思也只能答应了。“那……好吧,我先去厨房帮忙了。”她说完,便替书自启了房门,让他进去之后,又轻轻带上,单纯的心在想着,怎样才算帮了小姐?
左右为难,但她终究还是帮了姑爷。
只因觉得该帮。
书白一踏入室内,首先映人眼帘的便是桌上的一只小竹篮。
往篮里看,是再普通不过的针线女红,但里头缝制了一半的东西,明显是娃娃的衣裳。
心刺痛了下。
秋寻怀着他俩的孩子,却也怀抱着伤病住在这里。
书白知道自己错了,他该更明确些,更果断些,要秋寻!要秋寻留在他身边,日日夜夜。
跨步进内室,他发现床帐里头有个正缓缓坐起的身影。
她醒了。
陡然停住脚步,一动也不敢动,屏息地望着那方向,脑中一片空白。
“阿思……”久未听闻的声音自帐子里传出,书白闻言也不答话,逞自站在那里。
“阿思……”秋寻又唤了声,微微皱了皱眉,心下颇为奇怪,她不是进屋里来了吗?“怎么站在耶里……”掀开被子,她边说边撩起床帐,双脚才伸到床下,便猛然一惊。
是他?!
瞬间书白攫住了她的视线,紧紧地锁着她,秋寻一手撑在床上、一手还抓着帐子,几乎忘了呼吸。
他怎么会来?
就这样互视不知多久,直至书白的身形微微晃了一下,才使两人忘神的魔法瞬间失效,秋寻惊醒过来,下意识便放开了手里的帐子想缩回床上,书自见状,想也不想便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前。
“秋寻!听我说!”
秋寻的反应也快。“听你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只一会儿,方才眼中流盈的心灵相犀跑到哪去了?人与人之间,毕竟还是有肉体上的距离,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呵!
“不,你不懂。”书白站在帐子外,无措地
看着坐在帐内里头的秋寻,就算已经是洞房过的夫妻,这一刻为何仍觉如此遥远?只不过隔着一层帐子,他就看不清楚秋寻的表情,度测不到她的心意?!
“你如果是拿休书来的,放着就好了,我不想听你说。”秋寻道。
书白摇头。“我是来接你回刘家的。”
“接我?”秋寻苦苦地笑了。“你不是要我作抉择?如今你反悔了?”
“不!我的决定没有变。只是我现在才终于有把握了!”
把握……他有什么把握?秋寻察觉到他话中有话,下意识警觉了起来。然而书白并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没有自信留住你,因为之前我曾信誓旦旦地在你面前说了些混帐话,还曾为了浩飞的事与你大吵一场,这些对我们的婚姻基础是个重挫,经过那些事情……我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