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她觉得有点慌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沉重得似要跌若谷底,挣扎不出……喘息着……挣扎着……
她像是就要踏人黑暗之中抽身不得了……谁来救救她?
昏昏沉沉之中,她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然而她却回不了声音。
是谁啊……她睁不开眼……四周好像愈来愈冷了,是她泡太久了吗?
由心脏渐渐蔓延到四肢的沉痛,令她捂住胸口,这才意会到自己似乎是发病了……真不幸,她寿终正寝于沐浴之时……
敲门声愈来愈急,而她的意识也愈来愈模糊,在她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一个低沉紧张的声音叫着她,好听的嗓子,不知主人是谁。
可惜的是,下一刻她已再也无法思考地昏厥了。
第五章
入夜的阳明山拥有不同白昼的微凉寒意,透过窗棂吹袭的风,轻易地逗引出阵阵凉意。
床上的人儿轻轻地动了动:“噢——”
“你醒了?”低沉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嗯……”洛曦晨缓缓地睁开眼,似是适应地眨了眨,“我的头好痛。”
这是她的房间……她脑子仍然有些迷乱,昏昏沉沉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关窗的手有一刻停顿,封煦转过头来盯视着她。
“你竟然忘记了?”他的话语仿佛包含了许多笑意和揶揄。
“有什么我该记得的吗?”洛曦晨不解他毫无章法的问话。
封煦挑了挑眉,似是不经意地拉起因挣脱而滑落的暖被为她盖好。
突然一阵凉意自空隙侵入,她打起了冷颤,低头往下一看——
“老天!”在被单下的她居然是不着寸缕!
震惊之余,她连忙从他手上抢回被子,仓皇地将自己全身紧紧包裹住,然后不可置信地抬头——
“你为什么这么做!”她不敢相信他居然是这样的人,亏她……对他的观感已经慢慢地转变,甚至于有一点点欣赏……老天!
“别用那种眼神侮辱我。”封煦懒懒地瞪了她一眼,脸色有些愠意。真令人难过,在她眼中,原来他是这样下流的人!
“不是吗?”她出声质问,“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赤裸,你认为我应该怎么想?”
“你要怎么想,随你。”他神色悒郁、轻蔑地退了开,站在离她远远的角落,“只是,我不接受无理指控,要指责别人之前,你是不是该先把事情弄精楚?”
“你——”她情绪一激动,熟悉的昏眩又朝她袭来,“噢!”
封煦即刻迅速地走向她,为她诊察,惟独脸上仍然挟带着阴郁不快。
他的模样好似受伤般,难道她错怪他了?
他冰凉的手覆盖在她的额头,奇异地熨平了她的不适,这样的感觉很熟悉,她闭上眼仔细回想,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正舒舒服服地享受难得的悠闲,放松心情泡热水澡,而后想到他的怪异行为和动机之时,蓦地一阵头晕目眩,醒来就在床上了……
原来昏沉之间,在她耳边低喊的人是他。
救她的人也是他。
“你今天太过劳累,必须好好休息。”封煦专业的口吻听不出任何感情。
“是吗?我就知道。”洛曦晨凝视他,想望进他密密隐藏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没人性的主人还真可怜,劳累过度也换不来别人的关心。”她不再紧紧抓住被子不放,伸手自桌边拿起茶杯,轻啜一口。
温温暖暖的,是最好下喉的热度。整幢大宅只有两人,是谁为自己准备的她心知肚明。
封煦不理会她的自言自语,径自收拾随身的医具。
“而且,我的主人心胸狭窄,最爱在别人身后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她仍滔滔不绝地说道。
见不得人的事?封煦微微地偏过头,脸色阴晴不定。
洛曦晨扳着手指头数道:“心眼一堆,阴阳怪气,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收拾的动作停止,他冷冷地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瞪着兀自长篇大论的女人。
“你挺了解的嘛!继续说吧!还有什么怨言,我洗耳恭听。”
“还有——”她瞄了瞄他有如撒旦般幽暗的冷脸,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一愣,为她突如其来的笑颜而心神震荡,甚至因为轻盈的笑语有一刹那的陷落,那代表着——
不可能……他对视她的眸光变得迷离复杂,难以分辨是何种思绪。
“谢谢你。”洛曦晨软语真诚地道谢,“我知道你的好意,是你发现我昏倒在浴室,才把我带出来的吧!对不起,错怪了你。”
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尽管他从不说,但相处一久便能慢慢体会那份用心。
她柔美的脸庞浮现淡淡红晕,唇畔那抹笑意眩目得令人难以直视——
“你休息吧!”撂下一句,他浮躁地踱出她的房间。
首次,他走得狼狈,也许该承认是害怕,心底似乎有种重要的东西慢慢地远离自己的控制,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存在已经不着痕迹地一寸寸占据他的理智;他向来自由无牵挂的心因她而难以平静,为什么……
“好久不见了,亲爱的表哥。”雅致的咖啡厅中,一对出色的男女面对面地坐着,艳丽的女子微扬娇媚的唇畔,一身火红的短衣窄裙绽放狂野的性感气息,撩拨四周的惊叹目光。
男予的穿着则显得闲逸率性,虽然不若红衣女子引人注目,但就四周女性着迷的神情看来,怕是反而彰显了他尔雅俊美的翩翩风采吧!
“是挺久了。”封煦端起咖啡轻啜,“怎么回来了?”
他不禁微讶,因为蔚湘泠——这个令人头痛的表妹,早在多年之前受到创伤后便远遁法国,再也未曾踏足台湾,如今突然出现,是否代表任迅翔的诱妻计奏效了?他倒是有点好奇。
蔚湘泠佯装不悦:“煦,你这话听来就有些刺耳了,多年不见,这就是你的问候?”
“别混淆视听,本人不接受‘敷衍’这个答案。”他懒懒地道。
“啧,和我谈天请别动用你的专业分析好吗?”有一个医学天才的表哥真不幸,连心理都被摸得一清二楚。
“不需要。”封煦摇头,“你的表情写得很清楚。”为情所困就是如此吧!封煦庆幸自己远离那摊泥沼。
“是吗?很明显?”见封煦颔首,她一改笑颜,转而叹口气:“我果真不适合自欺欺人。”
“是他吧?”拜蔚封两家感情交好加上与男主角任迅翔熟稔之赐,封煦对湘泠远避台湾的缘由略有所知。
“没错!”她重重地点头。年少的迷恋其实不该牵扯至今,只是自以为早巳斩断的情感不知为何又蠢蠢欲动……
封煦诧异地扬眉,对表妹眼中显而易见的迷恋深感叹息:“我以为你当时决绝的话是说真的。”
她前往法国时的临别感官至今仍清楚地浮现脑海,当初信誓旦旦不再与那人有丝毫关系往来,那么现在的难处是在于——
“是真的才麻烦哪!”湘拎轻蹙眉睫,百般烦恼。
“难以抉择?”封煦一眼就看出她的矛盾所在。看样子任大总裁把他这表妹逼入了两难的境地哪!
“可能是吧!”告诉自己别再与那男人有所牵扯理智却总是早一步让她蹋到不知名的远方,等她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做了蠢事……“唉呀!.真麻烦,不说我了,这不是今天约你出来的重点。”
“哦?”封煦挑眉等待她未尽之语。
她眨眨灵活的大眼:“当然是领命来了解了解表哥你近来的生活呀!”
“爸妈在法国?”封煦没好气地问道,“真意外,这对不尽职的夫妻终于想起还有一个儿子了。”
“话可别这么说,姨妈姨丈一向就是将你视为心头肉,虽然人在国外,也从来不会忘了关心你呀!”想当然耳,眼线张妈居功甚伟,“他们听闻了你近来的事迹,好奇得不得了!”
“嗯?”他边啜咖啡边点头。
“好啦!其实我也很好奇。”她巧笑倩兮地凑近,
“听说是个身世堪怜的女孩子,博取了你少得可悲的良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妈不是全说了?”封煦微笑地反问道。
“当然是来确认真假。”表哥避重就轻的态度很可疑,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脸上的笑容愈灿烂,愈是有转移注意力的意图。
而且,他这次答应为人治疗的行为的确很不寻常,表哥医病不是为了名利,而是看心情,而且那人还要对他的眼——这可是超高难度的事,因为封煦是个怪人!
“我会医好她。”封煦莫测高深地言道。
“那就是真的喽!”蔚湘拎跟睛睁得如铜铃般大,“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可以得到表哥的青睐。”也难怪姨妈姨丈如此开心了,认为七情六欲不动的儿子有转性的趋势。
“你以为?:封煦淡然摇头,“显然你中的毒太深了,我会替她治疗并非如张妈所说的那种想法。”是他原先的形象太差了吗?为何做了件好事就好像是别有意图,令所有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