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毅冷脸拉得老长,聂皇云这家伙就是不想让他和晨雨两人清静清静?竟挑拨晨雨投奔皇宇集团!
“你上星期忙得都瘦了一圈,就是为我的事?”莫晨雨闷道。
斐毅冷做事一向不喜欢解释理由,对她,他想慢慢来。他不可能放手了,只想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让晨雨习惯他的方式、他的存在,还有他的感情。
“嘿!毕业了,送你什么礼物好?”斐毅冷扯开话题,牵起她的手,两人漫步在校园里。
莫晨雨轻笑着,仰头欣赏风和日丽的天色,用浅浅的情绪表达:“你的陪伴,就是最好的礼物。”斐毅冷渐渐习惯她淡然,却让人感动的表现方式。“等一下我还要回公司,你下午和同学聚餐完毕,再打我手机,我来接你。”
徐徐微风中,离别,不再是感伤,而多了些祝福与鼓励。
醒来后,莫晨雨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黑暗的房里,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她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声音嘶哑的发不出来。
脑海里努力地想整理事情发生的经过,只记得聚餐结束后她走出校门,正想打电话给斐毅冷,一辆白色的车停下来问路,她就被据上车了。接下来的事,她全没印象。
莫晨雨吓得身子不住哆嗦,难道是绑架?
才刚毕业,自己就成了肉票?歹徒会勒索多少赎金?
尽管斐氏企业财大势大,斐毅冷傲冷的脾气所得罪上的仇家数目,大概比台北市的酒店还多吧,是寻仇,或是复仇?
所有最坏的打算随着幽黑的诡谲气氛,占满莫晨雨的思绪,怎么办?
她的手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
她回想歹徒的长相,却只能描绘出他模糊的轮廓,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脸沧桑,其它的,完全记不得。
门被打开,光线透进来,一个脸上尽是岁月刻痕的老翁将她松绑,是那个掳她的人?
“你绑我来这儿……你……要干什么?”莫晨雨忍住心中的慌恐,试图稳定语气。
“小姐,真的很对不起你!可是为了我们惟一的女儿,没办法只好这样做。”老翁一脸歉意。
一位跟阿丽差不多年纪的欧巴桑也走了进来:“我们的女儿血癌末期,医生说她所剩时间不多,希望你可以陪她。”
莫晨雨搞糊涂了,颤声说:“我……我不认识……你们的女儿。”
“你是她的偶像,《天使琴声》的专辑,她做化疗时,每天都在听。”欧巴桑说完眼泪直掉,突然跪了下来:“可不可以请你弹钢琴给她听?我们知道把你绑来这种作法不对,可是真的……女儿没时间了!”
老翁也是跪了下来:“我们老来才得一女,原本以为一家人会幸福快乐的,谁知道……她才十几岁……就……”说着,也是泪流满面。
莫晨雨席了。“你们……你们先起来。”
“你先答应我们。小敏好喜欢你的琴声,她说听了心中充满平静安详……”欧巴桑掩面而泣,声音哽咽,断断续续。“死亡……就……不那么可怕……她说……你是她的天使。”
莫晨雨心软了,死亡的阴影也曾围绕她不去,她可以了解即将丧失亲人的悲痛。“好,我答应你们。”
欧巴桑损干鼻涕又擦了擦脸上的泪。“小敏在房间里,她也好喜欢弹琴。”
十五岁的女孩,头发因为化疗几乎是掉光了,脸色异常惨白,惟有双眼发亮着。她的身上没有青春的光热,只有跟疾病对抗的疲累憔悴。
“你……你是那个天使?”小敏笑开了,惊喜的问。
莫晨雨忍住心中的痛,轻笑着:“可是没长翅膀。”
“妈妈说你要弹琴给我听,我以为……她只是说着玩。”小敏笑得天真无邪,不像是被死神笼罩的小孩。
“有你这么忠实的琴迷,现场演奏是我的荣幸!”
莫晨雨拉出琴椅,打开琴盖,又翻翻她琴上的琴谱。
“想听什么呢?”莫晨雨望着她瘦弱的身型。
“德布希的《款发少女》、萧邦的《诙谐曲》、舒伯特的《即兴曲》、舒曼的《梦幻曲》、贝多芬的《悲怆》……”小敏滔滔不绝的念着。
莫晨雨集中精神,手指头宛如魔法棒敲击着键盘,优美的旋律缓缓流出。小敏闭上眼,一脸幸福的聆听。
老夫妇看着女儿满足的表情,她最大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在医院时医生说,小敏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带她回家吧!有什么心愿赶快帮她完成。老夫妇心想,就算违法了会被警察关起来,为了小敏,两人还是要把莫晨雨带来。
莫晨雨弹完琴,和小敏天南地北的聊着,聊音乐、聊钢琴、聊她的专辑,直到半夜,小敏离开人世,没有遗憾的。
老夫妇倚在床头抱头痛哭,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难忍心中的不舍。十五岁的女孩,跨过了人生的黄金时期,更接投向死神的怀抱。
莫晨雨呆坐在琴椅上,恍惚的度过夜晚。”一晚没睡,红着眼睛,直到东边天色发白,红尘的喧喧闹闹再度揭幕,她才向老夫妇道再见。
拖着沉重的步找回家,莫晨雨不禁想到生命的诞生和枯萎竟只是一线之隔。
没有绝对的希望,也没有绝对的失望,人本来就只是大自然生生不息律动的一小过程。
莫晨雨仰视晨空,无语。
从毕业典礼的下午开始,一直没等到莫晨雨的电话。斐毅冷觉得不对劲,拨她手机,没有回应。晚上七点,斐毅冷回到斐家大宅。
斐敬刚从美国回来,一脸疲惫的坐在客厅里。
“晨雨回来了没?”斐毅冷口气紧张的问,她就算和同学聚会到很晚,照理说也会打给他。而他还为此打破惯例,打电话问他的旧情人余珊华莫晨雨的同班同学,对方说聚餐老早就结束了,有同学瞄到莫晨雨上了一辆白色轿车。
斐毅冷心神无法平静,莫晨雨所认识的人,聂皇云、萧汉英等等之类,没有人开白色轿车。
“怎么了?”斐敬难得看到儿子慌张的神情,这小子自从懂事以来,只有天塌下来也懒得眨眼睛的嚣张加狂妄加自负的样子。
“等不到她的电话,担心她出事。”斐毅冷在客厅里来回走着,烟,一根接一根抽的凶。
“可能和同学出去逛街吧。”斐敬想了一下。
“不可能,我问过她同学,聚餐结束后大家鸟兽散,有人看到她上了一辆白色轿车。”斐毅冷不安的说。
斐敬没想莫晨雨失踪的事,反而观察儿子那种担心的语气。这小子真的爱上晨雨,不是像以前玩玩而已?
“她这么大的人,会照顾自己。”斐敬故意说。
斐毅冷完全没听进去,自言自语说:“到底去哪了?”
“二十多岁的人,不会弄丢,先吃饭吧。”斐敬高兴儿子终于觉悟了。爱情的力量何其伟大,可以让顽石点头。
“我吃不下,你自己先吃。”斐毅冷哪来的胃口,他的心现在悬得半天高。
两人同坐客厅,直到半夜十二点钟,当——当——的响亮声音划破大厅。
斐敬头一次看到儿子失血的唇色,一反平时镇定冷漠的理性,在大量恐惧的腐蚀下,有如受伤的狮子。
莫晨雨从来没有在外面过夜的纪录,也许就是因为纪录过于良好,斐毅冷不得不去设想她,出事了!
“会不会是绑架?”斐毅冷的声音隐隐颤抖。
“难说!”斐敬也警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电话。”斐毅冷检查了迟迟未响起的电话,线路坏了?
“报警?”斐敬无法纵容歹徒逍遥法外。
“先别这样做。”斐毅冷深怕一个错误的举动,就会危害到晨雨的生命安全。这样子一赔十的下注,他赌不起。
斐敬的手机,忽地在夜深哀呜,凝重的气氛,压迫感更大了。
父子俩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看,没有来电显示的号码。
斐敬接了起来:“喂?”
“爹地,我和姐姐、妈咪在外面庆祝,明早才回去。你刚从美国回来,一定累了,好好休息吧!”原来是邵雁玲,虚惊一场。
“你好好玩吧!”斐敬挂了电话。“是雁玲。”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斐敬的疲累写在脸上。斐毅冷点燃烟幕里最后一根香烟:
“你回房去休息,有什么动静我再叫醒你。”
斐敬百感交集的走上楼梯,儿子第一次赤裸的表示对他的关心,竟然是在这危急关头。走到一半,他回头对斐毅冷说:
“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晨雨。她是个好女孩!”
“晨雨是我的天使。”斐毅冷的宣示,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斐敬暗暗想着,错怪这小子了!他的冷漠阴沉竟也像当年的自己,只是一道感情的保护色而已,骨子里怕也是对感情的炽热痴狂。
等不到电话,一整晚的煎熬,斐毅冷开始没信心了。“真要通知警方?”已经早上六点多了,晨雨还是没消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