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蓝猫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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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二十出头的大飞从怀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这、这个……”

  她偷偷在心里叹口气,接过男孩精心包装过的信。

  这也是美人的宿命吧?不管到哪里,永远躲不开桃花。

  “请……请帮我拿……拿给蕙……蕙心医生。”

  ※ ※ ※

  而做为一个美人的妹妹的宿命,就是从小到大的男人运虽然不断,却开不出半朵可看的桃花。

  因为那些人的眼里,根本看不到艳丽玫瑰旁边盛开的小雏菊。

  通常,她的身分是苏蕙心的妹妹;如果以更精确的一般“男性”定义来说,她的外表像是个可爱的小妹妹,单纯爽朗的性格可以当好哥儿们。至于功能上,则是直通苏大美人的信差兼传话筒。

  巧心对于这样的情形并不介意,事实上,还有一点庆幸的感觉。

  就眼前这件事来说,她是一点也不在乎当信差,甚至对于大飞喜欢上可能只见过几次面的姊姊,却完全对几乎每个月见面的自己没有兴趣,她无所谓;唯一好奇的是,他怎么查到蕙心的妹妹就是她?

  毕竟,姊姊很少会对男性透露任何私人的讯息,甚至很多人都只知道木栅“长安动物医院”的美女兽医师姓苏而已,至于名字,嘿嘿,恕难奉告。

  凭她们两个同姓?抑或还有其它的管道可以证实?只能说,恋爱中的男人真是了不起。

  这也是她无法理解的部份。

  或许是基因的关系,苏家姊妹的恋爱神经都不发达。异性的青睐与其说是好事,不如说是诅咒一桩,因此天生美人胚子的蕙心从幼稚园开始,就必须开始辛苦地练习拒绝的艺术;而比较起来没那么耀眼的巧心,则可以躲藏在姊姊的美色之后,顺理成章地隔岸观火,平平顺顺地过她的太平日子。

  偶尔,也会有一两颗流弹射向巧心,但一来没有心动的感觉,二来他们通常是在追求姊姊不成的情况下,才“凑巧发现”这朵小雏菊,如此这般,她也不可能会被他们的所谓“真心”打动。

  不是说从来没有恋爱的经验,但是与其说那是爱情,不如说是同跻压力下所进行的家家酒游戏。在她心里,除了这群孩子之外,始终没有让任何男性留下过深刻的足迹。

  除了俄罗斯蓝猫以外。

  ……喔,天!

  巧心停下清洗黄白波斯的动作,她的思绪又转到那个坏蛋身上了。

  是,她招认,俄罗斯蓝猫确实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雄性人类。

  “那、又、怎、样?”她对顾客送来洗澡的名贵波斯嘀咕着:“那说不定只是因为我的发情期终于到了,开始注意到身边的男性,而他刚好是第一个出现的男人而已。”

  黄白卡拉睁着琥珀色的眼睛,一脸凶相地瞪着她,像是质疑她的不诚实。

  将猫的头压下,肥皂抹上头顶的毛发,拒绝接受一只波斯猫的意见。

  “就像宝贝啊,平常那么害羞,根本不敢跟罗蜜欧玩;可是一发情,就完全忘掉平常的小家碧玉模样,在罗蜜欧面前打滚、磨蹭,妖娆娇俏得跟函函有得拼。所以说,我只是在发情期而已,这段时间里所有的行为不应该要我负责才对。”

  “喵~”轻柔的叫声从门口传来。转头一看,宝贝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门口,翠绿的大眼仿佛在委屈地抗议主人污蔑她的声名。

  “啊,对不起、对不起!”一边冲掉波斯身上的肥皂泡沫,一边对宝贝说话:“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宝贝最可爱了,好不好?”

  娇小的银白母猫垂下头,轻轻地叫着,似乎对主人的敷衍不甚满意。

  “对不起啦、对不起啦,”将黄白波斯送进烘毛机,调好时间,然后擦干手,将宝贝抱起来,走出工作室,“我们吃晚饭了,好不好?”

  像是念了咒语似的,听到“吃饭”,其余四只猫立刻从各自的藏身处露出头来,其中的天使甚至直接冲到角落的食盆边,发现饲料根本还没有被倒进去之后,又倏地跑到正从冰箱里拿出饲料包的巧心脚边绕圈子,湛蓝的圆眼睛露出渴望的神情。

  “天使,”看着公猫一副毫不掩饰的馋相,她无奈地叹气:“你已经很胖了,还一天到晚想着吃,小心到时候函函不要你。”

  听到自己的名字,紫罗兰端子的喜马拉雅母猫应和似地发出叫声。

  然则,年轻公猫还没有恋爱的烦恼,眼前只知道就要吃晚餐了,而它的肚子非常地饿。

  弯下腰,用塑胶汤匙将定量的干饲料舀到分别的食盆中,慢慢聚集的猫咪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用橡皮筋绑好饲料包装的开口,正要转身──

  “叮铃!”门口的铃铛告知有客来访。

  抬起头,墙上的钟告诉她,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二十七分。

  晚上再谈。他这样说过。

  电视新闻正喧哗地转播台湾特产的政治肥皂剧,而几只猫咪在眼前喀兹喀兹地吃着饼干似的饲料。

  用力告诉自己:她“没有”在期待谁的到来。

  但,就是鼓不起勇气转头。

  最近似乎听不懂中文的心脏开始怦然跃动。

  ※ ※ ※

  “巧心!”隐含几分怨怒的模糊女声从门口传来,“你连妈都不想认了吗?”

  “妈,你怎么来了?”神奇地,心跳回复了原来的速度。分不清此刻所感受到的隐约空虚,是松了口气或是失望。

  詹丽文穿着一袭长袖粉黄色洋装,保养得宜的窈窕身段加上乌黑的秀发,一点也看不出已经过了半百。不过和蕙心有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美丽容颜,此刻有一半藏在白色口罩下。

  有一个当兽医的长女和一个开设宠物店的次女,詹丽文却非常讽刺地对猫狗毛发有着严重的过敏;除非万不得已,她很少涉足女儿们的工作场所。

  也难怪巧心对母亲的造访既意外又有点心虚。

  母亲毫不优雅地哼了一声,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模糊:“还好意思问?我女儿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回家了,连电话都不接,思女心切的母亲只得冒着生命危险,自己来看女儿啦。”

  将饲料包塞进冰箱,挂着尴尬表情,拉过椅子请母亲坐,然后斟了杯茶,却被中年美妇不耐地推开。

  “我戴着口罩怎么喝?你这死丫头,少在那里卖乖。”

  “妈……”拉长了声音,不知该怎么辩驳。

  “妈什么?”母亲环顾四周,不以为然地皱眉,“你不会每天泡在这间小店里吧?空气这么糟,会生病啦!”

  “妈,你不要紧张,空调在转呢,而且我每天都会用吸尘器打扫。”巧心软弱地解释。

  母亲听若未闻,继续疲劳轰炸:“你就是这样啦,每天就跟这些猫耗,也不出去活动活动。蕙心至少会去慢跑、上健身房。你咧?”

  我也有每天慢跑啊,巧心偷偷嘀咕着。母亲似乎忘了,姊姊每个星期二、四是和自己一起慢跑的。

  “都二十五了,也没有男朋友。你以前那个什么伟的同学,现在怎么了?”母亲的攻击似乎没有因为戴了口罩而有丝毫缓和的趋势。

  “那只是同学啦!”巧心拉高沙哑的声音大声抗议。

  真不知道父母的记性为何如此奇特;一些该记的事情不记得,对一些连当事人都快忘掉的东西,反而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什么伟的说实话,自己也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对她来说,真的只是一个同学。毕竟,大学时代的班对很多时候不过是其他同学的瞎起哄,算不得数。

  或许一群人去吃过几次饭、看过几场电影,但这就算是交往了吗?

  她不觉得,但很少接到么女异性朋友电话的母亲可不这么想。

  “不是妈要说,你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整天闷在店里,也不回家,也不出门,这样怎么找得到对象?你以为白马王子会自己推开店门走进来吗?”

  就是有啊,不过是只蓝猫,而不是白马。

  巧心被脑中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大跳,玫瑰般的红晕紧接着爬上脸颊,幸运的是:母亲正忙着滔滔不绝,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我才二十五岁呢,妈!”

  “你已经二十五岁了!”

  虽然在中学任教,常常接受社会新思潮的刺激,詹丽文向来也以一位开明的教师自居;但面对别人的孩子,她可以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师,但面对自己的孩子时,却跟其他的母亲没有差别。

  “姊姊也没有男朋友,你怎么不说她?”巧心不服地说。

  “你姊姊可不跟你一样整天窝在家里。她偶尔还参加个研讨会之类的,每个星期也固定上健身房,交际生活正常得很,还怕遇不到男人啊?”

  “话不是这么说……”

  母亲不打算让她有回嘴的机会,“何况要追蕙心的人,一路排到天母都排不完,大不了随便抓一个,根本不用担心会变成老处女。”

  巧心噘起嘴,不说话,低头瞪着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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