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促使她作出这番决定主要也是由于景韩的态度,他对她依旧如陌生人般——冷漠而疏远。
她偶尔可以自景韩的眼底采到一闪而逝的痛苦与挣扎。
痛苦是为何因?因为他不知如何启口向她说明杨思屏及孩子的存在?挣扎是因他感到受道德良心的指责?
这一切一切的假设都摧毁了悦琳。
悦琳接住微颤的手,深吸口气后才敲响书房那扇橡木红门。
“进来。”景韩低沉的嗓音传来。
她推开,踏入,又将门在她身后合上。他正埋首于一堆文件资料当中,未曾抬眼,她藉机审视他。
他瘦了,眼角明显的凹陷,也出现了几许疲惫的神色。她受不了他这么痛苦,假如她的决定能够换取他一丝的安详与快乐——她愿意。
景韩原以为是蕙姨为他端来点心,但见对方久久未出声,这才抬起头,一看来者是悦琳,有些诧异,“找我有事?”
悦琳强迫自己点头,强迫自己赶紧开口——在她的勇气尚未丧失之前。只是她的喉咙一时之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景韩阁上文件,站起身。对悦琳欲言又止的模样闪过一丝不安。
悦琳挺直背脊,以自认为最冷静的声调,“这些日子我认真的思考了许多事,我想你也有相同的困扰吧,却又不知该如何对我启口。今天我提出来或许你会感到如释重负,也不用觉得愧疚,毕竟是我先提出的——我同意跟你离婚。”
她明知道这样做无著是扼杀自己,更将自己一把推入黑暗深渊。但她别无选择!无人晓得她的心此刻正在哭泣。
景韩眼底立即迸出两道骇人的光芒,是悦琳从未见过的——盛怒而近似无情的目光,教人不寒而栗。
悦琳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离婚?”他自齿间迸出,“向悦琳,你的算盘打得未免太精了!何必编造出这么华丽的借口来掩饰你的罪恶呢?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已经厌倦了这段婚姻、厌倦了我的陪伴?还是……你原本就不曾重视趟这段婚姻,所以你能够如此轻易的让它破灭?”
悦琳满头雾水,对这些指责感到莫名其妙及愤怒,“你没有权利责备我!你应该最清楚是谁不珍惜这段婚姻?别把过错归咎于我,若不是……”她嘎然停住,她答应过杨思屏不会对景韩说出她普来找过她的事。
景韩冷哼一声,以鄙夷不屑的日光注视她。
此刻的他,真的是一个令然陌生的人。他不再是那个对她耳鬓私语、细心呵护的景韩,而是一个仿佛对她充满不屑与厌恶的陌生人,口气残酷而无情。
“我不珍惜?我苦不珍惜这段婚姻,我就不会这么窝囊,对你的红杏出墙百般忍耐!你该厦手我的宽宏大量,没有揪出你的小情人。”
悦琳连遇了好几步,膛大眼不明他所说的瞪视他,仿佛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看清他,“小情人?有小情人的是你不是我!男子汉敢做敢当,你为什么不干脆承认?”
她心已冷。冷到了湖底。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斐景韩,她所爱的斐景韩是个有责住感、敢作敢当的男子,一个把荣誉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男人。
她依旧无法接受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他们的婚姻真的无法挽回了吗?他们曾经有过的海誓山盟到哪去了?真的被时光磨平了吗?
“承认?你要我承认什么?”他怒不可遇地低吼道,“对不起,我自认没有这么大的雅量去包容你跟他的出轨行为,既然你执意……”
敲门声截断了他的话。景韩顿时感到明显的松了口气,瞧见悦琳悲痛欲绝的模样,对他的指责更是一脸茫然。
真的是他误会了吗?
他一样也无法接受悦琳会背叛他的想法,他不想跟她离婚!
他们之间一定是有误会存在,只要把误会解释开,一切就能雨过天青,一定能的。
悦琳眼底的心碎,他当然看见了,那么不容分说的刺入他的心扉。他根本无法让她自他生命中离去,忆及他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他更无法让她离开。
悦琳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得以解脱,如今她才明了她有多害怕听到他的答案,害怕下一秒钟她就得永远失去他。
她不要!她没有自己原先想像中的勇敢,更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承受景韩离开它的打击!
她爱他!她愿用一切来争取。
景韩打开门,“蕙姨,有事吗?”
蕙姨可以感觉到屋内僵持、凝结的气氛。“有位先生执意要找少奶奶,说少奶奶跟他约好了。”
景韩闻言,整张脸立即变得铁青,扭过头抛给她一记致命的冷眼。
看来是他错了!一切早已烟消云散!只有他还傻再想挽留些什么。
悦琳连一句话也无法辩解,她根本没有约谁来家里,而景韩怨恨的眼神更令她心底深处窜起一阵寒意,寒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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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琳绕过景韩,来到客厅,定眼一看。
天啊,柳皓晨!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皓晨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的玫瑰花,正襟危坐在沙发,心里一直重复着见到悦琳时他所要倾吐的话。
他想歌颂生命!就在他以为一切都破灭、毫无希望之际他接到她的来信,信中解释她终于想通年龄的差距并不能阻隔他们。要他今晚来找她。
所以他满心欢喜的整装来到此,在途中还特意买了代表爱情宣言的红政瑰。此刻他的心全是满满的喜悦与热情。
皓晨听到脚步声,堆满笑容抬起头,但瞧见的却是悦琳诧异的表情,而不是高兴,好似她并未料到他的出现。
管他的,他站起身捧着玫瑰花,正欲道出他今晚在途中不断预习的台词,但出现在悦琳身后的人却让他忘了一切。对方以一种恨不得致他于死地的目光冷冷的注视他。
玫瑰花拜然落地,蓦然的了解冲入他脑海,更荒谬的是站在他眼前的竟是他前往哲学系选修心理学的副教授。
景韩首先开口,冷例全极的口气足以令人不寒而栗,“真想不到你的胆子倒不小,公然到我家来约我妻子,我不得不佩服。”
皓晨呐呐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悦琳,我真的不知道……我接到你的信……我不明白……”
景韩转向悦琳,要她为这场面作个解释。
她比他更茫然,“我并没有写信给你,更没有要你来这。景韩,我跟你一样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想否认?!”景韩依旧戴上那冷漠的面具,“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何必再否认呢?怕我不肯成全你们?”他将手中的照片、信件住地上一丢。
悦琳弯下腰抬起,是她与柳皓晨的照片,及皓晨写给她的几封信。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景韩手中?还有照片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种仿佛是一项计画完善的阴谋。
“无话可说?”他误将悦琳的震惊当作是心虚。
她该说什么?的确这些物证及人证真像一回事,她根本百口莫辩,而她也不想作任何解释。想到景韩竟如此怀疑她,她的心便就此冰封。
皓晨心里所感受到的震撼是无以言喻的,原来悦琳早已是有夫之妇,更可笑的,她竟是他的师母。不过他想不适为什么悦琳还要写信给他。莫非是故意要让他难堪?悦琳又否认信不是她所写,那会是谁呢?
“听着,”悦琳再也克制不住满腔的怒气,景韩为什么指责她,是他对不起她,她并没有背叛他,“斐景韩,我明白了,你硬是要将这个罪名冠在我身上,无非是想要你的良心好过一些,好让你跟杨思屏能够双宿双飞,我已经答应离婚了,你没有必要这样对我!”
她的心在此刻真的宣布死亡!
“皓晨,我并没有写信给你,我也不想知道那封信的内容、或是谁写的。我能肯定的是,我绝对没有约你来这,而你也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你们全都误会彼此了。”一个细微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是怡婷!她满脸愧疚的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是一场安排好的戏码。”
三双狐疑不解的目光全都投向她。
怡婷咬紧下唇,为自己即将揭露的事实感到战战兢兢。她不敢正视柳皓晨,更害怕待她一旦说明真相后,会看到他充满鄙夷不屑的目光。
天啊,她真痛恨这样!
但悦琳待她有如亲姊妹般,她不能有负于她,在道义上,她有责任还悦琳一个清白。更何况这一切是一个老妇人的诡计,他们全都成了受害者。
“怡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悦琳转向她。
怡婷充满愧意的点头、考虑着该如何措词,“斐大哥,在我说明之前,我有个不合理的要求,希望由我来承担过错,别责怪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