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袭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错愕了好一会,许久都做不出任何反应,当她终于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时,他们已来到办公室门外。
杨秘书焦急地站起身,“怎么了?敖小姐要不要紧?”赶紧打开门。
未让千袭有回答的时间,擎裴便朝她说道,“杨姨,她不要紧,不过麻烦你拿些冰块来。”
杨秘书立即冲向办公室内的吧台冰箱。
千龑则因被杨秘书瞧见这一幕而感到困窘万分,压低嗓音朝阎擎裴说道,语气有着浓烈的不自在。
擎茉依然故我,不急不徐走到沙发旁,才将她放下,毫不在意杨秘书看到这一幕会做怎样的臆测。
“擎裴,赶紧帮她敷上吧。”
杨秘书一时情急之下直呼他的名字,对方若不是没发觉,便是早已习惯杨秘书对他这样直呼名字。千袭如此猜测。
“把鞋脱下。”他以命令的口吻对她说,不过语气中却又有几分教人说不出的怜惜,让千袭无法说不。
千袭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高跟鞋脱下,却发现她的脚胀痛得动弹不得。擎裴见状立即蹲下身,十分轻柔地将高跟鞋自她脚底脱下,彷佛深怕弄疼了她。
而隐埋在他眼底的不忍,更令千袭费疑猜。
“若不是我贸然出现,你也不至于扭伤了脚。”他似乎是间接地在向她说对不起。
她迎视他的目光,却看到了一抹深深的自责。他的温柔却让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狂跳着。
不!她得把持住自己,她不能有一丝的动心,她要记住这个人是她的仇人。在这世上,她什么人都可以爱上,就是不能爱上姓阎的。
擎裴清清楚楚瞧见了方才闪过她眼际的种种情绪与挣扎,心中对自己的痛恨更剧烈了。
杨秘书急切地凑上,“擎裴,怎么还不赶快帮敖小姐敷上呢?”杨秘书望着似乎各怀心事的两个年轻人提醒道。她虽老了,可是心眼一点也不昏花。
“我自己来就好了。”千袭尝试自擎裴手中拿走冰块,并试图掩饰自己双颊的红晕。
但擎裴对她伸出的手视而不见,“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不该突然在你背后出声,更希望我没破坏了你的好事。”他用冰块轻揉着千袭已经微红肿的脚踝。
说到此,擎茉内心的滋味更是像打翻了醋坛子一般。他不顾满身的疲惫,只为了想回公司看她一眼,可好了,看到的却是别的男人正对她大献殷勤。
其实他有什么权利去阻止她的追求者,当然更没有吃醋的权利。
千龑俯视着擎裴柔细而专注的动作,彷佛她是一种珍贵而易碎的物品,小心翼翼地。一股她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席卷而来,紧紧地将她环绕住……
她有一种动弹不得,更无力逃脱的慌乱!
千袭再次警告自己,她绝对不能掉入自设的陷阱中,她要的是阎擎裴成为她的猎物,而不是反倒成了阎擎裴的狩猎名单。
“好点了吗?”他的嗓音轻柔得令人有种不饮自醉的醺意。
千袭望着几乎已经退红的脚踝,试图动一动脚趾,“嗯,好多了,已经不痛了。”
擎裴此刻终于意识到今天的千袭有多与众不同,鹅黄色的短裙将她柔细的美丽昭显得更耀眼,也无怪乎会有爱慕者克制不住当众表示。
他不是圣人,面对一个这样绝色的女子,他不可能不会动心,更惨的是这女子不是别人,是一直活在他生活中的敖千袭。
他完全没有抵挡的能力。
“我想你也没办法走路回家了,”他指了指那只斯裂的高跟鞋,“我送你回家吧,就算表达我的歉意。”他加上一句,似乎在做解释。
她想拒绝,这是她内心的意见。但她的理智却告诉她,这不正是你一直积极在计画的吗?机会来了,怎有不好好把握之道理呢!
※ ※ ※
当千龑坐在一家高级西餐厅的座位上时,仍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被阎擎裴说服而走进来的,这时候千袭也才明暸到,当阎擎裴想表现出他高超的说服力时,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免疫的。
而很显然地他是这家餐厅的常客,千袭可以感觉到这家餐厅若没提早订位的话,是很难有位子的。而由带位的服务员一看见阎擎裴时那必恭必敬的态度看来并不难猜出。
“阎先生,需要我向你推荐今天的主菜吗?”餐厅经理服务周到的询问着。
擎裴点个头,接过菜单随意翻了翻。
餐厅经理开始为他们介绍今天的主食,“主菜是刚刚由法国空运而来的生蚝,再经由本餐厅刘师傅以多年精湛的手艺精心处理过,配上独家的佐料,是一道相当可口又不盛滑腻的美食……”
千袭听到如此介绍,早已饥肠辘辘起来,“听起来似乎相当不错。”
“那就两份,饭前酒呢?”擎裴说。
“法国典藏的白葡萄酒如何?”经理给予建议。
擎茉望向千袭,询问她的意见,“可以。”
“好的,请两位稍待一会。”经理欠个身离开。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闲,千袭随意找个话题,“今天在高雄分公司的会议进行的还顺利吧?”
“有一点点问题,不过已经解泱了。”他突然专注地凝视着她,无比正经地,“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千袭狐疑地回视他。
“这个时候不要谈公事,如何?”他露出一脸的倦意。
千袭展颜一笑,“悉听尊便。”
“还会疼吗?”他不放心地又再次询问起。
“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谢谢你,若不是你这位名医,不然明天就有得我受了。”千袭端起左手边的杯子,“我就以茶代酒谢谢你方才的解救。”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情景,千袭还是很难克制教自己不脸红。
第五章
擎裴感受得到此时的千袭正逐渐卸下她外表顽强的防御,开始热络地与他交谈,不过显然地她还是有个大原则,尽量避免去触及到彼此的家庭与童年。
这样谈笑风生、恣意畅言的敖千袭,令阎擎裴深深为之心折,流转在空中的眼神早已不自觉宣告了他内心浓烈的感情。
千袭细细品尝过餐厅经理大力推荐的法国生蚝后,依然有种意犹未尽的感受,彷佛那股甜美的口感还流转在唇齿之间。她满足地以餐巾拭了拭嘴角。
“冒昧地问你个问题,凭你这么优渥的条件,更是社交圈十大最具价值的单身汉票选的榜首,为什么还一直保持单身呢?我想一定有大排长龙的绝色佳丽等着你的圈选。”
擎裴乍听之下,不禁扯开了嘴角,“太抬举我了,我没有古代的皇帝的幸运与风流,可以用圈选来选嫔妃。”
“没有属意的对象?不可能的,台湾满街都是美女。”千袭不放过这个话题,“眼光不要太高。”千袭戏谑地提出所谓的忠告。
擎裴莞尔一笑,笑容中带着丝苦涩,彷佛有段不欲人述的心事。“或许当一个人的心中容不下其它事物时,就会有种千帆过尽皆不是之感慨吧!”他的目光在空中与千袭交会。
一种很专注、很伤感的眼神。彷佛她便是那个人……
千袭的心不由被他眼底的哀伤所刺痛,“想不到你也是个多情种。为什么你们不能在一块呢?”千袭眉头一皴,“她还在这世上吧?”故意忽略心头那道涌上的酸意。
“或许可以这么说,”他的答案令人摸不着头绪,他的态度变得遥远而不可及,“只是我怕她正逐渐在这世上消失。”
千袭纤细的眉锁得更紧,“我是不是离开台湾太久了,听不懂现代术语?”他的眼睛让她无从遁形,里头隐含着太多、太多教她不解的情绪。
“我指的是心境上的。残酷的社会教会了她太多弱肉强食的道理,她慢慢地失去了原本存在心中的那份纯真与欢笑,学习到了心中只有仇恨,我只厌恶自己不能为她完成。”说完,紧抿住下唇,径自沉溺在自己的记忆中。
为什么她有种被说中心事的撼动?彷佛他已经看透了她的一举一动,千袭责怪自己别太多心,或许刚好只是巧合罢了,他不可能会知道她到“欧斯”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对他心软,她必须讨回这笔帐,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父母是如何惨死,她就不能心软!
擎裴从未妄想过千袭会忘记阎家对她所作过的一切,他只希望千袭不会为了报复他而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如果这样,他会更无法原谅自己!
“阎先生,你订购的东西送来了。”餐厅经理手中捧着一只盒子。“不过颜色上有点出入。”
擎裴接过手,打开,还是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我想你们已经尽力了。”
经理总算吁了口气,欠身离开。
擎裴把盒子交给千袭,“那双高跟鞋是因我而损毁,照理我应赔偿一双一模一样的才对,不过却只找到这双红色的,希望你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