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人家的身子没办法拒绝你,就想用这点来控制人。」赵玉娇抬起雾蒙蒙的双眼,喃喃地道:「要是我的心不在你身上,就算你得到我的人,又有何意义?」
「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紧张,一开始由他所掌控的游戏,到了如今,规则已然变更,他不再是唯一主导的人。
在他尝过赵玉娇的甜美後,他的身心便一步步地深陷在她的缱绻深情交织成的情网中,他越是挣扎,越是被紧紧地缠缚住呵!
「雍达,咱们已走到这个地步,你问这话不是显得有些愚蠢?」人家说,恋爱中的女子容易变得糊涂,恋爱中的男子又何尝不是?
「什么愚不愚蠢的,我不管!我就是要你说、要你保证!」朱雍达恶狠狠的逼她发誓。
「不!等你寻觅到我的心,我才要保证。」她回他一个甜甜的媚笑,说明了她不容改变的决心。
「又是心!一会儿是我的、一会儿又是你的,你是在跟我打哑谜,还是绕口令?怎么不乾乾脆脆地把条件开出来,要啥给啥不罗唆!」他最讨厌女人家罗哩叭唆的,一点都不乾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要你脱衣裳便脱衣裳、要亲便亲,哪来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好说?」
「可恶!」赵玉娇抬起绣花拳头,猛力地捶他,「全是你骗人,人家才会不知羞耻……你还敢说,你可恶!」
「又怪到我头上?」他可不接受平白无故的诬陷。「随你去吧!等你想清楚後,咱们再谈!」
他推开她,简单地理好衣衫,如来时般急怒,他离去时仍是满面激愤——
「你可别利用我对你的好,反过来威胁我,不知感恩的丫头!」
凝视他的背影,赵玉娇无声地落下泪来……
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她不愿啊!
门外传来他的声音,她知道他又找人来看守房门,再次软禁了她!
他还是不懂!为什么他就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就这样,她哭了又歇、歇了又哭,揪着一颗伤痛的心,闷在房里迷迷糊糊地过了一整天。
夜里,她裹了一条又一条厚重的被子,却仍挡不住冰凉的寒意……其实,她很明白,这全是因为她身畔少个伴。
「雍达……雍达……我的爷……」她低声泣诉,可却挽不回他那薄情寡义的决绝。
她想着他的气味、他的霸道,他那独具一格的狂傲性格……思来想去,全不见他的坏,只记得他灌注在她身上的热情,以及那几乎教人窒息的拥抱——
「小夫人,您快来呀!侯爷不好啦!」突然,一名丫鬟冲进房内。
「发生什么事了?」她推开棉被,顾不得神态憔悴、衣衫不整,便匆匆地下床。「侯爷怎么啦?」
赶来通报噩耗的丫鬟,动作俐落地替赵玉娇梳头、穿衣,急道:「侯爷到外头去,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到全身剧痛,便让人送了回来,可御医诊治後,却也查不出病因。侯爷要奴婢请小夫人过去,只怕是要跟您诀别——」
「雍达!」赵玉娇抓紧凌乱的衣襟,双足赤裸,立刻冲出房门,飞身奔向心爱男子的身边。「等等我,你不许死啊!」
从珍希楼至蓼莪斋的距离为何如此遥远?赵玉娇跌跌撞撞的往前飞奔。
此刻她心急如焚、心痛如绞……她怎么也无法想像失去了他,将来的日子要如何过下去?
闻讯赶来的赵氏夫妇、春红、冷无情都不知该如何劝慰长发飞散、面色惨白,就连双足也渗出血的赵玉娇,只能尾随着她一起进入朱雍达的房间。
「雍达!达——」赵玉娇捧起朱雍达苍白且直冒冷汗的脸,焦急地呼唤他的名。
「小……东西,听我说——」朱雍达艰辛的吐出话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几近晕厥,但是,他强撑着一口气,就是要对趟玉娇有个交代。
「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以後再也不跟你赌气了,你爱不爱我、肯不肯跟我说心里话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什么都可以不要——雍达、雍达……御医快——」
「没用的!」他紧握着她泛白的手指。「趁我还有一口气……让我说——」
「不要!让御医……不!去找其他大夫!」她回头,蒙胧的泪眼让她分不清眼前站的是什么人,她只管放声怒吼,「去请大夫呀!把赵州城的大夫全都找来!」
「玉娇!小东西——」又一波剧烈的疼痛令朱雍达的五官扭曲,他用力地嘶吼,「我爱你!让我说话——」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周遭忽地安静下来,赵玉娇不敢置信的瞪圆眼,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他。
「我把侯爷府……的财富全数……留给你……我已经吩咐管家……他会帮你……」他断断续续的说。
「不要!我只要你,我——」她哭着摇头。
「我、爱、你!」他用尽力气,再度吼出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就像万灵丹一般,赵玉娇果然又住口了。
「大夫会替你调药……不要留……咱们的孩子……你再找个好男人嫁……」
原来她每天喝的那碗补药是为了避孕!?
「不!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就算是牛头马面也不能分开咱们——」赵玉娇扑到他的身上痛哭失声,「我爱你!雍达——别抛下我一个人,带我走、带我走——」
「胡说……你给我好好地活着!」他对她有着满腔的歉意,只是一切……为时已晚!「小东西……我爹娘当初就是莫名其妙地横死的,御医、忤作全都查不出毛病……我怕!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也死了,我一定会受不了……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不可以爱你、不可以太重视你……」
「雍达,没关系,我统统都了解,你不必解释!」她一遍又一遍地吻着他冰凉的唇。老天!为何不由她来承受这种痛苦呢?
「我对……对不起你……」
「没有!我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无可救药的被你吸引——」她哭喊着。
「别安慰我……我知道你那时很气我……」他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他的笑令她更加伤痛,她伸手抚上他的脸。
「可我喜欢你……所以……用了很多方法来拐你……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那你留下来嘛!留下来!咱们一块儿生儿育女、一块儿游山玩水,过着神仙眷属般的生活,不吵架,不斗气,一切全听你的,好不好?」她傻气的说。
她哭得好丑,鼻涕、眼泪横飞,鼻头也红通通的,眼皮更是肿得像馒头——
可是,她又好美!她对他如此情深义重,为何他过去老是被恐惧所綑绑,看不清她的好,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只可惜……没机会……呃!啊——」一阵剧痛急遽的袭向他的胸口,教他痛不欲生的在大床上打滚。
「很痛是吧?让我替你揉揉——」她爬上床,小手使劲的揉抚着他的胸口。「是不是这儿?还是这儿?雍达!雍达……不疼了喔!不疼了,乖——」
咦?他的确是不疼了耶!
满头大汗的他愕然停止扭动,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赵玉娇——为什么被她的小手一揉,他就真的不疼啦?
在场的人全都因这突兀的戏剧性变化而怔愣住了,只有赵玉娇仍低着头,毫不知情的霸在他身上,使劲地揉搓着……
「玉娇!玉娇!」赵老爷看不下去,上前按住女儿的肩头,要她看清楚状况。
「别吵我!雍达现在正是生死交关的时刻,爹!您别吵!」此刻,她一心只想减低朱雍达的痛楚,对周遭的变化毫无所觉。
「冷静点,侯爷没事了。」赵老爷又说。
「没事?不可能——」她定睛一瞧,朱雍达果然正好端端的斜卧着,神色平静。「你好啦?真的好起来啦?太好了——」她失控的跳下床,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
「玉娇、玉娇!」她的爹娘同声喝止她。
她眨眨眼,神志回笼,再瞧朱雍达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一个念头不由得闪现脑际,「你骗人!」说完,她又立刻否定自己的话,「不不不,不可能!你若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绝不可能说你爱我、喜欢我的——」
「住口!」朱雍达神色尴尬,方才他说的话,屋里的每个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唉!现在想否认对她的情感,只怕已是来不及了。
而且,凭他对她的了解,只怕她以後会拿乔啊!
「御医!雍达要不要紧?」
赵玉娇连忙追问在替朱雍达把脉的御医,却见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恼状。
「小夫人,侯爷的脉象跟发病时一样平稳,没有任何不妥。」
「真神奇耶!」她拧眉,伸手戳戳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