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娇气得一张小脸涨成猪肝色,却也听话的不再争辩。
一直冷眼旁观的朱雍达尽管满腹疑惑,却仍不动声色的笑着。
「赵老爷,不劳你替我解释,这小师爷虽然不驯,但本侯爷自信还有调教人的功夫。」不管小师爷和赵家真正的关系为何?他就是不喜欢别人接管他的乐趣——他已经把褚玉樵当成他的所有物。
「侯爷要亲自调教……师爷!?」赵老爷惊骇不已。
朱雍达皱起两道浓眉,沉声道:「怎么,你怀疑本侯爷的能力?」
「不,属下不敢怀疑侯爷的能力,只是……侯爷公务繁忙,怎有时间——」赵老爷试图替女儿脱身……可惜没用!
「是啊!所以,小师爷更应该珍惜自己的好运道,能让本侯爷亲自调教可是一件殊荣。」朱雍达驳回赵老爷未出口的话。
瞥见小师爷兀自在那儿嘀嘀咕咕的,朱雍达俊脸一沉,威风凛凛的斥道:「这是本侯爷教你的第一课——还不谢恩!」
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她的身上,让她即使想反抗也没力。
於是,她垂首胡乱行礼,而他竟然把她当成宠物一般,爱抚的拍拍她的後脑勺,就这样,她的怒气逐渐高涨。
「师、爷!」赵老爷连忙再提醒女儿,赵玉娇只好把满腔的怒火化成两颗大白眼抛向朱雍达。
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他们的贱命全操之在「师爷」能不能讨侯爷的欢心上头啊!
这时,已操控全场气氛的朱雍达又开口了,「赵老爷何不请小姐出来一见,这大半年同住一个屋檐下,若是本侯爷不小心唐突了佳人,恐怕不太好吧!?」
「不……可……这……我……」趟老爷语无伦次兼汗流浃背。
「不可?你是不欢迎本侯爷借住府上呢?还是不让本侯爷见赵小姐?」朱雍达问。
「不、不,不!侯爷肯委屈住在赵府,赵某深感荣幸,欢迎之至……」
「本侯爷可没多大耐心听那些废话!」他最讨厌那些虚伪的言辞了。
看不惯父亲一再被欺凌,赵玉娇又跳出来和朱雍达杠上了。「侯爷,您的态度实在令人无法苟同,就算是皇帝也该讲讲道理吧!」
朱雍达睨了她一眼,「哦!那你倒是说个道理来听听。」
「要借住别人家,至少该先跟主人打声招呼,让主人有所准备,以免招待不周,这是当一名客人基本的礼仪啊!」赵玉娇振振有词的说。「您是位高权重的侯爷,岂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朱雍达闻言,冷眼看向赵老爷,「怎么?难道你没收到本侯爷的书信,交代本侯爷要到府上『叨扰』吗?」
「啊?」赵老爷惊诧得张大嘴,无声的喘息着。叨扰不是指「这一餐」而已吗?
「赵老爷,本侯爷正在等您回话呢!」
「侯爷,您没瞧见赵老爷身子不适吗?」赵玉娇不自觉的提高声量道。
侯爷立刻吩咐道:「不舒服?来人啊!快请御医过来。」
皇上对朱雍达宠爱有加,听闻他愿意代理褚良光的县太爷之职,立即派遣六名御医随行。
御医替赵老爷检查完毕,向朱雍达禀告道:「赵老爷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气瘀逼心,吃两帖药即可痊癒。」
「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的看顾赵老爷,直到他康复为止。」
朱雍达的举止赢得赵玉娇的另眼相待。
「谢谢侯爷!」这回她可是诚心诚意的向他道谢。
「又不是照顾你爹,你谢我作啥?」他挑起一边浓眉。
「这……因为侯爷宅心仁厚,玉……玉樵感动不已,所以替赵老爷谢谢侯爷。」她赶忙解释。
「是这样吗?」朱雍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既然赵老爷身体不适,那咱们——」
「打道回府……回衙府。」赵玉娇满心期待的说。
「回衙府?那个小地方怎么住得下本侯爷的这些随从?」
这随行的五、六十人还是他一再删减之後留下来的,若按照皇上当初设想的,他至少得带一百个随从才行。
「若是赵府不方便,那本侯爷就再找第二家、第三家,总会有地方安顿的。」
「不会不方便,侯爷尽管住下来。」一个苍老的嗓音忽地插了进来,赵老爷不敢想像让女儿和逍遥侯去住别人家会发生什么惨案。「我这就去吩咐下人将院落打理好,请侯爷稍候。」
「不用忙了,你只要告诉我的管家院落在哪里,他自会指挥手下打理的。」
朱雍达叫来管家,管家立刻走向前,静待赵老爷的指示。
事情暂告一段落,朱雍达环住赵玉娇的肩膀道:「小师爷,你来带路,我们到处走走逛逛吧!」
「呃!我对赵府不熟。」她连忙撇清。
「那好,我也不熟,咱们就来一趟探险之旅!」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两人越走越远……
「唉——」这声叹息出自赵老爷之口,也是所有赵家人的心情。
***
「春红姊姊!春红姊姊——」一个轻柔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小姐,你终於——」
「嘘!别作声。」
赵玉娇小心翼翼的带着春红来到院子里,找到一个隐密的角落,才开始喁喁细语。
「小姐——」春红又待开口。
「嘘!叫我褚公子,我现在是褚玉樵,县衙的师爷。」赵玉娇连忙交代,看见春红脸上不苟同的神情,她嘟高小嘴说:「你要是知道今天晚宴时发生的事——」
「春红知情,夫人也知情,那时,大夥儿都躲在云石屏风後偷看厅堂内的情况……小……好吧!褚公子,赵老夫人紧张得几乎晕倒,你知道吗?」春红拿出姊姊的气势教训赵玉娇。
赵玉娇噘着红唇,耍赖地说:「又不是全是我的错,那个朱雍达好霸道,他——」
「他欺负你?他知道你是女儿身?」春红忍不住提高声量,瞪大杏眼往赵玉娇身上猛瞧。「你的衣衫为何这么凌乱?还有,这头冠的位置也不对了。」
「我没事,你别操心!」她是因为和那个该死的朱雍达拉拉扯扯的才会那么狼狈。
他要她伺候他更衣,她抵死不从,伸腿一踢,正好踢中他的胯下,趁他痛得冷汗直冒,她才有机会逃出来找春红。
「我刚才来的途中不小心跌了一跤,没事的,你别担心。」赵玉娇安抚春红。
「没事就好,可是,逍遥侯那边可就麻烦了。」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姊姊商量的。」
「唉!我就知道你来找我准没好事。」春红轻叹一口气。
「春红,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去送死吗?」赵玉娇可怜兮兮的说。
「还有一大家子陪葬呢!褚公子!」春红不满的说道:「要是你露出破绽……天啊!我真不敢想像下场会有多凄惨哪!」
「只要大家配合好就不会有问题啦!」
见她说得那么容易,春红忍不住在她头顶轻敲一记。
「你也太天真了吧!光是赵府小姐无故失踪……咦?你干嘛这样看我?」从赵玉娇别有意图的眼光中,春红感觉到一个危险正向她迫近。
「不会吧!?」她失声低吼,「你要我假扮……」
「真不愧是春红姊姊,一猜就猜中人家的心事!」赵玉娇讨好地道。
「我若答应你就是疯了!」看见赵玉娇乞怜的目光,春红投降似的轻喟,「算了!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你这件荒唐事!」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疼人家了!」
赵玉娇高兴得偎入春红的怀里磨磨蹭蹭的,而春红则是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得呵呵直笑。
就在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时,冷不防的介入一个男声,两人吓了一大跳,立即分了开来。
「小师爷,你刚才不是说你浑身都疼,不能帮我更衣吗?怎么跟姑娘幽会就百病全消啦?」朱雍达戏谑的问。
春红吓得脸色苍白,惨叫一声,连忙躲在赵玉娇身後,「小……姐……」她一口开就差点泄底。
「对!你是赵府的千金小姐,的确不适合跟侯爷『单独』会面。」赵玉娇咬牙切齿的提醒春红她现在的身分。
「我……我……」春红也被传染口吃的毛病。
「说得好,千金小姐的确不宜与男子单独会面,但请容我提醒你,小师爷,是你跟赵小姐私下幽会,如今被我撞见,你还想怎么抵赖!?」
朱雍达伸出修长的食指直指向赵玉娇的小嘴。
「啊?」春红总算没有脱口说出「小姐」两个字,可是,眼前的景象未免也太那个了……她紧张的拉扯赵玉娇的衣袖,努力的想唤回她的意识。
赵玉娇回过神後,立刻发现自己的失态,惊呼一声,「吐」出朱雍达的手指。
「你在做什么?」春红俏声问。「你怎么可以……」
「大概……大概是咬人吧?」赵玉娇呆呆的说。
朱雍达看着被咬的长指,上头留有小师爷的淡淡齿印……心底一阵没来由的悸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竟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